第三十一章：幽谷聞秘辛，星火動情蠱
離開少林后，路淵并未明確目的地，只是信步由韁，感悟著這融合世界的天地法則，同時以“蝕淵”星火默默淬煉著周身“淵壁”。他行至一處人跡罕至的幽深山谷，谷中繁花似錦，香氣馥郁，卻隱隱透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奇異甜香，與周遭自然花香略有不同。
路淵神識微動，察覺這香氣似乎蘊含著某種極細微的、能擾動氣血的成份，但于他而言，連微風拂面都算不上。他心中好奇，循著香氣來源，悄然深入。
谷底深處，竟有一方天然溫池，水汽氤氳。更令人驚訝的是，池邊竟或坐或立，聚集著七八位女子。
這些女子皆身著各色華美衣裙，容貌姣好，氣質各異，或嫵媚，或端莊，或冷艷，或嬌憨，竟無一不是萬里挑一的美人。她們看似隨意談笑，眼波流轉間卻隱隱透著精明與算計，周身氣息也不似尋常女子，或多或少都有些內力根基，其中一兩位的功力甚至堪稱不俗。
她們似乎正在舉行一場私密的聚會，空氣中彌漫的奇異甜香，正是從池邊一個小巧香爐中裊裊升起。
路淵隱在一旁林中，氣息與草木合一，饒是這些女子中有高手，也毫無察覺。他本無意窺人隱私，正欲離去，卻聽得其中一位身著紫衣、體態風流嫵媚的女子開口道：
“……說來也是奇事，近日江湖上可是出了位了不得的神秘人物呢。”她聲音軟糯，帶著勾人的尾音。
“哦？紫夫人又得了什么新鮮消息？快說來聽聽。”旁邊一位綠裙少女嬌聲催促，看似天真，眼底卻藏著一絲與年齡不符的世故。
那被稱作紫夫人的女子掩口輕笑：“聽說呀，擂鼓山上，聰辯先生蘇星河擺下珍瓏棋局，引來慕容公子、段世子等青年才俊，卻都束手無策。結果呢，被一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年輕人，隨手就給破了！非但如此，星宿老怪丁春秋和四大惡人前去尋釁，卻被那年輕人揮手間就打得屁滾尿流，狼狽而逃呢！”
“竟有此事？”一位氣質清冷、身著白衣的女子微微動容，“丁春秋和四大惡人皆非易與之輩，那年輕人竟有如此神通？”
“千真萬確！”另一位紅衣美婦接口道，她眉眼間帶著一絲英氣，“我聽聞，那年輕人姓路，單名一個淵字。長得嘛……聽說倒是普通，可那氣度，嘖嘖，說是謫仙臨凡也不為過。慕容復在他面前，都矮了三分呢！”
眾女聞言，皆是驚嘆連連，眼中泛起好奇與探究的光芒。她們皆是這融合江湖中，某些勢力或強者的女眷、或是自身便擁有不小能量的女子，私下組建了一個互通消息、偶爾也交換些“資源”的小圈子，美其名曰“留香會”。路淵這般神秘而強大的人物，自然是她們極感興趣的話題。
“這般人物，若是能結識一番……”紫夫人眼中眼波流轉，語氣帶著一絲向往與試探。
“姐姐莫非動了春心？”綠裙少女調笑道。
“去你的！這般人物，豈是凡俗女子所能覬覦？我只是好奇罷了。”紫夫人嗔道，臉上卻飛起一抹紅暈。
路淵在林中聽得哭笑不得，沒想到自己竟成了這群夫人小姐茶余飯后的談資。他搖搖頭，便欲悄無聲息地離開。
然而，就在他轉身之際，異變陡生！
谷外忽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哨響！
池邊眾女臉色驟變！
“不好！是‘絕情蜂’！”那紅衣美婦驚叫道，“快熄了‘誘香’！”
但已然來不及！
只聽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嗡嗡聲由遠及近，一大片黑壓壓的、體型遠比尋常馬蜂碩大、尾針閃爍著幽藍光澤的毒蜂，如同一片烏云般朝著溫池撲來！顯然是那奇異甜香引來的！
這些“絕情蜂”乃是此谷特有的一種異種毒蜂，性情暴戾，尾針奇毒無比，且數量眾多，極難應付。眾女雖有些武功，但驟然遇此襲擊，也是花容失色，驚慌失措。有人揮袖拍打，有人驚叫躲閃，場面頓時亂作一團。
那紅衣美婦武功最高，雙掌翻飛，掌風凌厲，拍落不少毒蜂，但蜂群實在太多，顧此失彼。那綠裙少女一個不慎，被一只毒蜂繞過掌風，直撲其雪白脖頸！
“小倩小心！”紫夫人驚叫，卻救援不及。
眼看那少女就要香消玉殞——
一道青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少女身前。
自然是路淵。他本不欲插手，但見死不救，非他本性。
他甚至沒有出手，只是周身那層無形的“淵壁”微微一亮。
那撲到近前的絕情蜂，仿佛撞上了一堵無形火墻，瞬間“嗤”地一聲，化為了一縷青煙，連渣都沒剩下。
緊接著，以路淵為中心，一股溫和卻帶著絕對“凈化”與“威懾”意味的星火光暈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來。
光暈過處，那兇戾的絕情蜂群如同遇到了天敵克星，嗡嗡聲瞬間變成了驚恐的嘶鳴，爭先恐后地向后飛退，如同潮水般來得快，去得更快，轉眼間便逃得無影無蹤。
谷中恢復了平靜，只留下滿地狼藉和驚魂未定的眾女。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了突然出現的路淵身上。
他依舊穿著那身普通的粗布衣衫，容貌算不上絕頂英俊，但那雙深邃如同星淵的眼眸，以及方才那神乎其神、不費吹灰之力便驚退蜂群的手段，卻讓他散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魅力。
“多……多謝公子救命之恩！”那叫小倩的綠裙少女最先反應過來，俏臉微紅，對著路淵盈盈一拜，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更多的是好奇與驚艷。
其余眾女也紛紛回過神來，斂衽施禮，目光灼灼地看著路淵，猜測著他的身份。
那紅衣美婦武功最高，感受也最深，她清晰地感覺到眼前這年輕人方才散發出的氣息，浩瀚如海，深不可測，遠非她所能想象！她心中一動，忽然福至心靈，試探著問道：“公子……莫非姓路？”
路淵微微頷首，算是默認。他既然出手，便沒打算隱瞞。
“果然是路公子！”眾女頓時激動起來，剛才她們還在談論的神秘人物，竟然就在眼前，還救了她們！這簡直是話本里才有的橋段！
紫夫人更是美目發亮，上前一步，聲音愈發軟糯甜膩：“原來是路公子當面！妾身等多謝公子援手！公子若是不棄，還請移步稍坐，讓我等略備薄酒，以謝大恩？”她心思活絡，若能結交這等人物，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背后的勢力，都有天大的好處。
路淵本想拒絕，但目光掃過眾女，忽然在其中一位一直沉默寡言、身著鵝黃衣裙、氣質溫婉柔弱的女子身上微微一頓。
此女內力修為平平，但路淵的“蝕淵”星火卻敏銳地感知到，她體內潛伏著一種極其隱晦、與氣血糾纏極深的蠱蟲！那蠱蟲散發出一種哀怨、癡纏、卻又帶著絲絲情欲的氣息，正在緩慢地侵蝕著她的生機，影響她的心緒。
“情蠱？”路淵心中微動。他在逍遙派雜書中見過關于苗疆蠱術的記載，此蠱似是以女子心血喂養，種入體內后，會使其對特定男子死心塌地，但若不得回應或遭背叛，便會反噬其身，痛苦不堪。
那黃衣女子似乎察覺到路淵的目光，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不自然的紅暈，微微低下頭，手指緊張地絞著衣角。
路淵忽然改變了主意。他看向那紫夫人，淡淡道：“坐便不必了。不過，我倒有一事想問。”
他目光轉向那黃衣女子：“這位姑娘，可是身具隱疾？或許，在下可以略觀一二。”
眾女一愣，紛紛看向那黃衣女子。那女子更是嬌軀一顫，抬起頭，眼中充滿了驚訝、慌亂，還有一絲……微弱的希望？
紅衣美婦似知內情，嘆了口氣道：“路公子慧眼如炬。阿芷妹妹確是……唉，所遇非人，中了歹人的算計，身陷苦楚。”
路淵走到那名叫阿芷的黃衣女子面前，伸出食指，指尖星火再次燃起，只是這一次，光芒極其內斂溫和。
“姑娘勿怕，放松心神。”路淵的聲音帶著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
阿芷看著那點溫潤的星火，不知為何，心中的慌亂竟平復下來，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路淵指尖輕輕虛點在她腕脈之上。星火之力透體而入，瞬間便鎖定了那只潛伏在她心脈附近的詭異情蠱。
那情蠱似乎感受到了威脅，猛地躁動起來，釋放出更濃烈的哀怨癡纏之氣，試圖反抗，甚至想順著星火之力反噬路淵。
“哼，微末伎倆。”路淵心念微動，星火之力驟然變得灼熱！
并非毀滅性的灼熱，而是一種充滿生機與凈化力量的“暖”。
那情蠱如同遇到了克星，發出的哀怨氣息瞬間被凈化消散，本體更是被那溫暖的星火之力包裹、煉化！
“噗！”阿芷猛地噴出一小口發黑的淤血，血中似乎還有一絲極細小的紅線扭動了一下，便徹底化為飛灰。
隨著這口淤血噴出，她只覺得渾身一輕，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多年來纏繞心頭的郁結、哀怨、還有那不由自主的癡念，竟如同被陽光驅散的迷霧，瞬間消散了大半！臉色雖然依舊蒼白，但眼神卻恢復了清明與生機。
“我……我……”阿芷感受著體內的變化，激動得熱淚盈眶，對著路淵就要跪拜下去，“多謝公子！多謝公子再造之恩！”
路淵抬手虛托，一股無形之力將她扶住：“蠱蟲已除，但元氣有損，還需靜養時日。”
周圍眾女都看呆了！她們皆知阿芷為情所困，身染怪疾，日漸消瘦，卻不知竟是中了如此惡毒的蠱術！更沒想到，路淵不僅武功通神，竟還有如此起死回生的醫術（在他們看來）！
這一刻，路淵在她們眼中的形象，愈發高大神秘，充滿了致命的吸引力。
紫夫人、紅衣美婦等人看向路淵的眼神，簡直像是在看一座行走的寶藏，充滿了火熱與渴望。若能得此人物垂青……
路淵卻對她們灼熱的目光視若無睹。他出手救人，一是順手為之，二是對這異界蠱術略有興趣（試圖解析其法則構成，卻發現層次太低，并無收獲），三是那情蠱引發的情緒波動，隱隱讓他那沉寂的“蝕淵”星火產生了一絲極其微弱的、難以言喻的漣漪，仿佛冰封的湖面落入了一瓣桃花，雖瞬間恢復平靜，卻終究留下了一點痕跡。
“此間事了，告辭。”路淵不欲多留，對著眾女微微頷首，身形一晃，便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只留下縷縷清風和一群怔怔出神、心思各異的絕色女子。
“他……他就這么走了？”綠裙少女小倩望著路淵消失的方向，悵然若失。
紫夫人深吸一口氣，眼中閃爍著志在必得的光芒：“這般人物，神龍見首不見尾。今日機緣巧合，已是天幸。姐妹們，今日之事，務必保密。至于路公子……總會再出現的。”
她摸了摸袖中一枚散發著異香的玉盒，心中已有了計較。
阿芷則撫摸著方才被路淵虛點過的手腕，那里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溫暖的余韻，蒼白的臉上泛起一抹真心的、帶著些許羞澀的紅暈，眼中重新燃起了對生活的希望。
路淵自然不知他這隨手之舉，已在幾位女子心中掀起了何等波瀾。他于他，這只是旅途中一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然而，情之一字，玄之又玄。即便是歷經萬世輪回、心若淵海的“蝕淵”，其星火之光，或許也終有照亮并溫暖某片心田之時。
只是此刻，他的道路，依舊在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