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領班，恭喜高升。”

柳如眉的聲音帶著一種慵懶的磁性，走到近前，一股高級香水的冷冽氣息撲面而來，“跟我來辦公室談談吧，新官上任，總得熟悉熟悉章程。”

林嘯心頭一凜，面上笑容不變：“是，柳經理，您請。”

他微微躬身，姿態放得極低。

然后，在眾人或羨慕或探究的目光中，林嘯跟著柳如眉那扭動得如同風中楊柳的腰肢，走向了那間剛剛易主、象征著權力更迭的經理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關上，隔絕了外面的喧囂。

陳設依舊奢華，打壞的家具一日之間全換成新的。

但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難以名狀的氣息。

也許是血腥，也許是陳金奎留下的不甘。

一旁的竹筐里丟著陳金奎曾經的東西。

其中一封應該是老狐貍曾經視為珍寶的信函，印著一朵抽象扭曲狀似薔薇花詭異印章圖案。

可惜，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一切東西都成了垃圾被人隨意丟棄。

柳如眉沒有坐到大班臺后，而是姿態慵懶地斜倚在寬大的真皮沙發扶手上，點燃了一支細長的女士香煙。

紅唇微啟，吐出一縷青煙，隔著煙霧打量著林嘯。

她把一個厚重的盒子打開，亮出了里面明晃晃的銀元。

“林嘯……林六哥？”她輕輕一笑，眼波流轉，“菁姐很欣賞你，說你是個人才，關鍵時刻……靠得住，這是一千大洋，賞你的。。”

“靠得住”三個字，她咬得微微重了些，帶著一絲玩味。

林嘯站在她對面，背脊挺直，笑容謙恭中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受寵若驚”：“柳經理過獎了，全靠菁姐提攜，柳經理栽培，以后在您手下做事，我一定盡心盡力，絕不給您添麻煩。”

他揣著明白裝糊涂，絕口不提昨夜之事。

柳如眉輕笑一聲，煙霧繚繞中，她的眼神銳利如刀，卻又媚態橫生：“盡心盡力？怎么個盡心法？姐姐我可是很挑剔的。”

她站起身，裊裊婷婷地走到林嘯面前，距離近得幾乎能感受到彼此的體溫。

那股冷冽的香水味混合著煙草氣息，形成一種極具侵略性的誘惑。

“規矩章程那些，下面人自然會告訴你。”

她伸出涂著鮮紅蔻丹的手指，輕輕拂過林嘯的領口，動作曖昧又帶著審視，“姐姐就想知道，你這個新領班，有什么……特別的想法或者要求嗎？只要不過分，姐姐都能幫你。”

林嘯心頭電轉，知道這是試探，也是給“功臣”的甜頭。

他臉上立刻浮現出一種男人都懂的、帶著點急色的表情，搓了搓手，嘿嘿笑道：“柳經理您這么照顧我，我哪敢提什么過分要求……就是，就是那個柳小蝶……嘿嘿，您看，我挺喜歡這丫頭的，乖巧懂事，嗓子也好……我就想問問，給她贖身……大概需要多少大洋？我……我攢攢錢。”

柳如眉顯然沒料到他會提這個，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詫異和審視：“柳小蝶？贖身？”

她上下打量著林嘯，仿佛第一次認識他，“六哥，你這口味……倒是挺特別？那丫頭才多大？嫩是嫩，可哪懂得伺候人？姐姐這里環肥燕瘦，比她懂風情的多了去了，最不缺的就嗓子好的，保管銷魂。”

她忽然身體前傾，飽滿的小西瓜幾乎要貼到林嘯身上，紅唇湊近他的耳畔，吐氣如蘭，帶著一種致命的誘惑：“比如……姐姐我呢？姐姐可比那些不懂事的小丫頭……會玩多了，你不選姐姐？選個嫩丫頭？”

這突如其來的直白勾引，帶著強烈的試探意味。

林嘯心中冷笑，面上卻立刻配合地露出一副色授魂與、呼吸急促的豬哥樣，眼睛“不受控制”地在柳如眉起伏的曲線上貪婪掃視。

他喉嚨滾動了一下，聲音都帶上了沙啞：“姐姐這樣的……是男人都會喜歡的，只是弟弟有自知之明，有些事…那還是不要癡心妄想的好，會丟了小命的。”

“若姐姐愿意讓你想呢？”

“姐姐要是愿意……我……我主動被動都成！！”

柳如眉咯咯嬌笑起來，花枝亂顫，“小滑頭，嘴倒是甜。”

她眼波媚得能滴出水來。

林嘯笑了，他故意用些似是而非的詞語，既顯得急色粗鄙，又帶點附庸風雅的滑稽。

柳如眉被他這副模樣逗得又是一陣嬌笑，似乎很滿意他的“上道”和“識趣”。

就在這曖昧氣氛幾乎要擦槍走火之際……

“篤篤篤！”敲門聲響起。

柳如眉臉上的媚態瞬間收斂了大半，只剩下一抹職業化的風情。

她輕輕推開幾乎要貼在她身上的林嘯，理了理并不凌亂的鬢發，聲音恢復了經理的沉穩：“進來。”

一個侍應生推門探頭：“柳經理，虞會長、杜先生、黃老板和張老板的車到了，請您過去一趟。”

“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柳如眉應了一聲，轉回頭對著林嘯，又恢復了那種似笑非笑的慵懶神態，手指虛點了他一下：“小滑頭，算你識相，今天先放過你，空了……姐姐再陪你好好‘玩’…現在好好干你的領班，把場子給我看住了，記住，菁姐可看著你呢。”

最后一句，意味深長。

說完，她不再看林嘯，扭動著那令人心蕩神馳的腰肢，帶著一陣香風，快步走出了辦公室。

林嘯站在原地，臉上那副急色豬哥的表情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眼神恢復清明銳利，甚至帶著一絲冷意。

他走到窗邊，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向外望去。

只見柳如眉已走到百樂門最核心的貴賓區域，正笑語盈盈地迎向幾位剛剛走進來的客人。

而過來的幾位，雖然沒見過，可林嘯知道，那都是上海灘踩一腳顛三下的主，絕對惹不得。

看著柳如眉游刃有余地周旋在這些真正執掌上海灘風云的大人物之間，林嘯眼神微瞇。

葉菁把他放在柳如眉手下，給他升職，這潭水……比他想象的還要深，還要渾。

頓了一會，他看向了門口電線桿旁偽裝成賣煙女的李秀蘭，略作沉吟，他下樓朝女孩走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