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來旅館的會面結束后，林嘯對團隊做了分工部署。

瘦猴和小貴分別去盯梢李扒皮和鐵鉤幫。

大壯負責協助藥老購買配置“金槍散”所需的最后幾味藥材，順便盯梢百樂門。

大強領著沉默寡言的黑娃，開始在閘北及周邊尋找合適的猴場選址，同時要想辦法購買更多的猴種。

李秀蘭則擔起家庭主婦的職責，負責買菜做飯，操辦起團隊“第一次聚餐暨新人入伙接風宴”。

而林嘯自己則呆在安全屋繼續訓練柳小蝶。

安全屋內，休息充足的柳小蝶仿佛脫胎換骨。

她眼神明亮，身姿挺拔，在林嘯的指導下進行著發聲和儀態訓練，每一個動作都透著一股子韌勁。

當她再次演唱《上海灘》時，對歌曲的理解更到位，演唱更傳神，細節把控更細膩。

顯然私底下沒少練習。

在一旁擇菜的李秀蘭看得眼睛發直，忍不住酸溜溜地嘟囔：“六哥，您這也太偏心了，教小蝶姐唱這么好聽的歌，教我就只會敲算盤……”

她搞怪嘟嘴的小表情，逗得柳小蝶抿嘴一笑。

林嘯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各有所長嘛，舞刀弄槍有我們幾個大男人，你的算盤，才是一枝獨秀。”

李秀蘭撇撇嘴，但眼中卻閃過一絲得意。

傍晚時分，外出的人都陸續回來了。

林嘯看著大家忙碌一天，加上歡迎藥老和黑娃這兩位新成員，難得地卷起了袖子，走進了那間簡陋的廚房。

這一舉動，驚得柳小蝶和李秀蘭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六哥會下廚嗎？”柳小蝶驚訝問道。

李秀蘭努力回想，咬了咬嘴唇道：“六哥好像只會下陽春面，他下面給你吃過嗎？”

柳小蝶紅著臉搖搖頭：“沒有，但我下面給六哥吃過。”

聞言，李秀蘭一臉的羨慕，畢竟兩女孩負責燒飯，柳小蝶可是一手好廚藝，真是出得廳堂，入得廚房……

然而，當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被端上桌時，兩人徹底震驚了。

紅燒肉油亮誘人，清蒸魚鮮嫩可口，油爆蝦香氣撲鼻，還有幾樣清爽時蔬和一大盆熱氣騰騰的米飯。

最要命的是，林嘯居然會做西餐煎豬排。

人手一份，煎的是外酥里嫩，淋上黑椒汁、搭上裝飾配菜和刀叉碗盤，簡直讓兩女孩目瞪口呆。

雖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在這亂世之中，已是難得的豐盛。

就連蹲坐在黑娃腳邊的“黑子”，都忍不住抽動著鼻子，手舞足蹈一臉興奮，口水直流。

“哇！六哥，您…您這是深藏不露啊。”李秀蘭第一個忍不住叫出聲。

柳小蝶也睜大了眼睛，看著林嘯的眼神充滿了不可思議和崇拜。

“等瘦猴和小貴回來就開飯。”林嘯解下圍裙，言簡意賅。

眾人圍著桌子，看著滿桌香氣四溢的菜肴，靜等瘦猴和小貴回來。

林嘯坐下道：“趁著有空，先說說各自的情況。”

藥老第一個搓著手，滿臉堆笑，帶著點邀功的意味：“六哥，托大壯兄弟幫忙跑腿，您要的那個‘金槍散’，成了…嘿嘿，量不多，但藥效絕對夠猛。”

他從懷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個小巧的瓷瓶，放在桌上，眼神賊兮兮地在林嘯和柳小蝶之間瞟了瞟，壓低聲音：“六哥，您…要不要先試試？保證不過量，保管讓您龍精虎猛，佳人…嘿嘿嘿…”

他做了個你懂的表情。

柳小蝶的臉瞬間紅得像煮熟的蝦子，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頭埋得低低的，連耳根都紅透了。

林嘯眼角抽了抽，對這老不正經的混球也是無語，直接無視了他的“好意”，拿起瓷瓶掂量了一下，入手微沉：“很好，辛苦了。”

他迅速將瓷瓶收起。

大壯憨厚地撓撓頭：“百樂門那邊，張振海進出幾次，沒啥特別動靜，陳金奎的車一直停在他小洋樓門口，沒出來過。”

大強接著匯報：“猴場選址看了三處。”

“一處離市區近點，是個廢棄的牲口棚，地方不大，勝在便宜；一處稍微遠點，在江邊，以前是個漁民的院子，地方寬敞，就是有點破；最后一處在西郊林子邊上，很偏僻，是個沒人要的破倉庫，地方最大，也最隱蔽，就是價錢稍微貴點，得三十塊大洋盤下來。”

他看向林嘯。

“就西郊林子邊上那個。”林嘯毫不猶豫，“隱蔽最重要，錢不是問題，明天帶黑娃去看看，沒問題就定下來，盡快收拾好。”

他轉頭看向黑娃，“黑娃，大強說你能搞來猴子？”

黑娃抬起頭，眼神不再木然，提到猴子時帶著一種固執的光芒：“嗯，我們老家有不少猴子，可以托人送來。”

林嘯輕輕點頭看向大強：“等小貴回來，你和他一起安排一下，不要舍不得花錢，怎么選猴，怎么養，怎么訓練，黑娃說了算。”

他目光銳利地看著黑娃：“我只有一個要求，養出來的猴子，要兇，要狠，更要絕對聽話，能不能做到？”

黑娃猛地挺直了腰板，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自信和光彩，用力拍著胸脯：“能，黑子是猴王，猴子都怕它，誰不聽話，我讓黑子咬它。”

他懷里的黑子仿佛感受到主人的決心，也昂起頭，發出低沉的“哼”聲，竟帶著幾分肅殺之氣。

就在這時，房門被猛地推開，瘦猴和小貴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臉上帶著興奮和趕路的潮紅。

“六哥，有大消息。”

瘦猴喘著粗氣，抓起桌上的水壺灌了一大口，“打起來了，鐵鉤幫和黑蛇幫那幫殘兵敗將，今天下午在碼頭附近真干起來了。”

“好家伙，動了家伙，見血了，巡捕房的警笛響得跟催命似的，抓了好幾個，場面亂成一鍋粥。”

小貴補充道：“還有，李扒皮那老色鬼，最近迷上了住‘同福里’巷子深處的一對母女。”

“那當媽的據說有幾分姿色，女兒才十四五，水靈得很，李扒皮這幾天晚上下工后，沒事就往那鉆，有時候待到大半夜才走，今晚…搞不好還會去。”

林嘯眼中寒光驟然一閃，猛地站起身：“好，機會來了，都坐下吃飯，吃飽了，晚上干活。”

眾人精神一振，立刻坐下，大壯更是迫不及待地伸出筷子。

林嘯卻按住了他，快速部署：“今晚先不動李扒皮。”

他看向瘦猴：“你吃完立刻去辦件事，想辦法把李扒皮這兩天在背后拼命慫恿黑蛇幫殘部去找鐵鉤幫報仇、想從中漁利的消息給我散出去，要快，要讓鐵鉤幫的人，特別是那個師爺孫茂才，盡快知道是李扒皮在背后推波助瀾！”

“明白！”瘦猴立刻點頭。

“然后，”林嘯看向大強、小貴和大壯，眼神凌厲，“你們仨等夜深了，帶上黑娃和黑子，找機會去鐵鉤幫的地盤邊兒上，弄出點動靜，扔個火把，砸幾塊玻璃，或者放個冷槍就跑。”

“記住了，動手時，喊幾句‘黑蛇幫’報仇、‘李扒皮’指使之類的口號，聲音要大，喊完就跑，別戀戰。”

“聲東擊西？把水徹底攪渾？”藥老眼睛一亮。

“對！”林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讓鐵鉤幫先去找李扒皮的晦氣，讓他們狗咬狗，等兩邊真正打出火氣，李扒皮焦頭爛額、自顧不暇的時候……”

他目光掃過桌上那個裝著“金槍散”的瓷瓶，殺意凜然，“就是我們送他上路，徹底了結恩怨的時候，現在，吃飯。”

“是！”

眾人齊聲應道，眼中都燃燒著興奮的光芒。

大壯更是歡呼一聲，筷子如閃電般伸向了那盤油光發亮的紅燒肉。

“臥槽，壯子，悠著點，我的豬排。”

“餓。”

“餓個屁，老子難道不餓？我還沒吃過豬排呢…”

“干，黑娃，你讓黑子把我的回鍋肉吐出來…”

“可是…黑子喜歡！”

“……”

晚餐在一種既緊張又和諧的氣氛中進行。

豐盛的菜肴很快被席卷一空。

尤其是大壯風卷殘云般掃蕩了大部分肉菜，引得其他人直罵他。

可惜，大壯只管吃，絲毫不管。

罵又不疼，但挨餓老遭罪了。

柳小蝶看著林嘯沉穩指揮若定的側臉，眼中異彩連連，連碗里的飯都忘了吃。

黑娃則毫無顧忌地把常人都吃不起的肉直接喂給桌旁的“黑子”。

就如他說的一樣，猴是他的兄弟，和他自己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