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布瘡痍的撫州城,皆是一副煙熏火燎的模樣。
直到了丑時,被各路“英雄好漢”阻擋的官府,終于派人來洗地了!
青竹巷內,一地殘骸。
大批槍甲如林的士卒抬著尸體,包扎著受傷的同伴。
徐安寧摘下面甲,滿是細密汗液的俏臉上,卻略顯蒼白之色。
“大小姐!”
一身戎裝的春禾和春桃想要上前攙扶,但徐安寧卻搖搖頭:“我、我去看看無雙……”
不過,來的積水前,看著泡在水中的“尸體”,徐安寧半跪在那里,將“尸體”臉上的面巾摘掉,卻忍不住愣了下。
“嗯?”
瞳孔霎那間收縮,徐安寧吃驚地喊著。
“這、這人是誰?”
雖同樣身材瘦小,但徐安寧一眼就看出來“她”不是魏無雙!
“大小姐,讓我來,我看看!”
“春桃等等我,咦,小姐,這家伙還沒死!”
因為春禾踩在對方受傷的時候,對方好像還動了一下。
“快,拉回去救治!”
徐安寧顧不得此人,目光環繞,似乎在尋找什么。
“那無雙呢,無雙在哪?”
……
“主公!”
福運樓內,項春四人早已褪下鎧甲,朝著剛剛洗漱完的陳珂微微一禮。
“嗯,有沒有統計,我們的損失大概有多少?”
“主公!”
項春拱手說道:“大致預估,應該不下于數千兩。”
“數千兩黃金!”
陳珂倒吸了口涼氣,損失這么大嗎?
“咳咳,不是的主公,是白銀。”項春趕忙解釋:“其中一部分還是因為泡了水的緣故,若是等天氣好曬一曬,說不定還能挽回一些損失。”
原以為這話能讓主公好受些,卻未曾想主公仍舊悠悠道:“這么說,還得怪我咯。”
“啊?”
春夏秋冬四人略有不解!
“天上的水,我放的。”
這下四人才對視一眼,隨后拱手說道:“主公大善!”
“主公,您這一潑水,不知救了多少百姓!”
“真乃仁君!”
“還是我主有好生之德!”
春夏秋三人輪著番的夸陳珂,但陳珂卻突然發現,項冬卻的嘴唇卻好像輕輕蠕動了下。
這貨說不定在說我壞話!
其實這個時候的項冬在想,如果狼毫山戰死的阿史那合托父子泉下有知,聽到這番話,不知道會不會氣的從地里爬出來!
“對了主公。”
項春突然話音一轉。
“昨夜賊人放火,撫州城內有人趁機作亂,那人行偷偷摸入我據點,似想要查看我據點的戰略物資,最終被屬下所擒獲,想必,是這段時間我們大肆出貨被人盯上了。”
“哦?”
陳珂的視野從項冬的臉上移開,問道:“審清楚了嗎?是什么人?”
項春吐出一句話。
“東夷細作!”
“嗯?”
陳珂詫異,東夷人怎么也湊起熱鬧來。
還盯上了我的貨,這是把我的倉庫內的敏感貨物,當成撫州大營征調的物資了?
他們想干嘛?
提前踩點準備進犯撫州?
不過,雖說東夷的確和撫州接壤,但因有魂斷山脈阻隔,二者若想直面,一是繞道草原,從撫州北的黑河渡河而過,才能入侵撫州。
要么繞路龍州,從龍州和廖洲的交界地的啟甸關寇邊,除了兩條路外,其它路線只會更遠,后勤消耗拉得更大得不償失。
至于像殺略口這種山中古道,一年大雪封路大半年,又加上斷魂山脈高原性氣候,誰會從那里行軍啊!
況且也不具備大規模行軍的意義,因為糧草輜到了一定的規模根本上不去,不然那里也不會只有一個小軍堡了。
想了想,陳珂最終回應道。
“給‘秀才處’回信,讓他們查查東夷,看看對方這段時間東夷國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諾!”
“順便查一查,組織這次燒城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褚敬思已經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但那個負責營救褚敬思,統籌全局,堪稱賈詡、程昱之流的毒士卻始終未曾現身。
這玩意兒留著,以后要是干出了將患了瘟疫的尸體當投石機用陳珂都不意外。
他可不想從古代爭霸,上升到生化危機。
“找到他,無論天涯海角,大不了,我騎著絕影,開無雙殺了他!”
不過,這番話說完,陳珂似乎感覺到自己忘記了什么事情。
……
大林塔塔頂之上,據地西面足有十余丈,若是人不慎從塔頂衰落,大概是不能存活的。
再加上沒有梯子,塔頂也沒有路線下塔,嗯,就像人說的,的確是一極安全的地兒。
安全到,她自己也下不來的程度。
而且現在畢竟五月底了,天氣已經較為炎熱,尤其是太陽升起之后,更是燥熱難耐,又因昨日煙熏火燎,再加上天降暴水,小姑娘的衣服早就被澆透了。
干了又濕,濕了又干。
反復之下,她發了燒。
等陳珂跳上來的時候,這家伙差點滾下塔頂,幾乎都燒糊涂了。
原本是想她送到淤荷巷的,但考慮到昨夜到處廝殺,淤荷巷似乎也有刀兵降臨,家人說不定都死光了。
醒了再說吧。
想了想,陳珂最終將人帶回福運樓。
“主公。”
小軍醫項冬扭著磨盤般的屁股在配藥,回頭見此場景有些疑惑,主人怎么抱著一個大活人。
“發燒了,你治治。”
“諾。”
“主公。”
項冬將人抱走后,項春則從外邊走進來,且湊過近前小聲說道:“剛收到消息,昨天晚上四城緊閉后,全城開始戒嚴,有大批士卒正在挨家挨戶搜人,應該就是在搜捕那些江湖中人,算算時間,也快搜到我們這里了。”
畢竟,撫州城出了這么大的事情,眼下定然風聲鶴唳。
一點小疑惑都會被無限放大,稍有經不起查驗的,怕是都會直接關入大牢再說。
到時候什么衙門逃犯,還是藏匿市井的大盜,就算是平日小偷小摸著,大概都恨死了那些江湖中人。
想到這里,陳珂又問道:“我們安排在撫州城內的那些商人,辦理的戶籍有沒有身份敏感,或者經不起查的?”
“是有一些看似不妥的,比如東城糧店的老吳,戶籍上寫的是長龍府的人,但他并不會說長龍話,平日里可能相安無事,但今天若是嚴查下來就未必了。”
說完,項春話音又一轉:“不過,這些人我早就已經飛鷹傳書給它們了,讓他們都去密道里躲著,大致上是沒有什么問題的。”
“嗯。”
陳珂很滿意項春的辦事力度,他又道:“我帶回來那個,眼下身份不明,你叫項冬將她帶到福運樓的密道里暫住,兩個女孩家的,住在一塊也方便些。”
“諾。”
州城兵的盤查很快到來,帶頭的是一位年輕氣盛的將軍,陳珂看了一眼,稍稍有些驚訝。
“玄霸兄。”杜子玉咧嘴一笑,抱拳道:“又見面了,不過,職責所在,玄霸兄海涵啊!”
“無妨。”
陳珂這在知道,這個看似花天酒地的公子哥兒,似乎是在州城兵的系統中任職。
“你們搜的時候小心點,別弄壞了我玄霸兄的東西,否則仔細你們皮!”
“諾!”
一行披甲跨刀的兵卒開始散開,陳珂等人也沒有阻擋,查驗戶籍和路引時,自有項春去負責交涉。
片刻之后,杜子玉的人從福運樓撤走,臨走前這家伙前還不忘沖著他擠眉弄眼,低聲懇求道。
“玄霸兄,下回教教我你那奔雷手,求你了,到時候小弟給牽繩遞馬都行!”
陳珂:“……”
有點不適應,其實他還是愿意看到第一次見面時,杜子玉那桀驁不馴的樣子。
杜子玉走后,州府衙門又派人查了一遍,然后是城防司。
整個白天,撫州城除了災后重建,就是在到處查人抓人了。
據說,還真抓到不少,幾個衙門的大牢似乎都被塞滿了。
也有一些隱藏在民戶、大車店、酒樓等各處的江湖中人,被官府發現后奮起反抗的,雙方在撫州城內展開廝殺。
可大軍封城,披甲持器“網格化”清剿,極致的數值碾壓,江湖中人的“不對稱”戰術似乎有丁點失效的樣子。
大量的江湖人被當場斬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