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黎明前的最后一次心跳
- 全球停電我卡華夏BUG
- 花海戀楓雪
- 1740字
- 2025-07-23 12:16:29
窗外的風停了,雨也停了,空氣像被擰干的毛巾,只剩下潮冷的褶皺。林淵坐在母親床邊,背靠著墻,膝蓋抵著胸口,像一只把自己折疊起來的紙鶴。他的右手還握著那只停在00:00:03的懷表,表蓋里殘留的血絲已經干成褐色的裂紋,像一道被封印的閃電。座鐘在墻角滴答,聲音比之前輕了許多,仿佛也累極了,只想把剩下的力氣留給自己。
母親的臉在微光里浮出一層極淡的青色,那是低氧留下的痕跡,像被水暈開的墨。林淵伸手去摸她的脈搏,指尖觸到皮膚時,發現溫度又降了。汞核合金的細紋仍在蔓延,像一張看不見的蛛網,把母親的心跳一點點纏緊。他知道,座鐘還能走五百多分鐘,可母親等不了那么久——硝酸甘油的藥效正在衰退,她的呼吸越來越淺,像潮水退到最遠的那條線,隨時可能斷。
林淵把額頭抵在母親手背上,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媽,再撐一會兒,天就亮了。”
他不知道天亮之后會怎樣,也許城市依舊黑暗,也許電網永遠醒不過來,但他需要那個“天亮”的意象,像溺水的人需要一根浮木。
就在這時,系統光幕在視網膜邊緣悄悄亮起,像一片幽綠的羽毛飄落:
【BUG冷卻:17:59:07】
【可選支線:黎明前的最后一次心跳】
【目標:在日出前,讓母親聽見城市蘇醒的第一聲】
【獎勵:永久解鎖“共感·全域心跳”】
【失敗懲罰:母親心率歸零,座鐘永久停擺】
城市蘇醒的第一聲?
林淵怔住。
在這座城市里,電已經死了四天,連鳥都學會了沉默。哪里來的“蘇醒”?
系統沒有解釋,光幕像一滴水銀,悄無聲息地收攏。
他抬頭看向窗外,東方仍是一片鐵青,像一塊被反復捶打的鐵。可他知道,太陽終將升起,哪怕只是象征性的——他需要的是一種聲音,一種能穿透黑暗、穿透汞毒、穿透時間逆流的聲音。
林淵把懷表塞進母親掌心,表蓋貼著她的脈搏,像把火種遞給她。然后他起身,把折疊刀、手搖充電器、尼龍繩、最后一支硝酸甘油注射液,全部塞進背包。背包很重,像背著一個即將決堤的水庫。
他輕輕帶上門,走廊里的黑暗像一張潮濕的毯子,裹住他的腳踝。共感能力在此刻變得異常敏銳,他能聽見整棟樓的心跳:302的老太太在夢里磨牙,305的嬰兒在夢里打嗝,504的男人在夢里咳嗽,所有聲音匯成一條暗河,而他站在河中央,尋找那個即將浮起的“第一聲”。
目標鎖定:小區外的鐘樓。
那是一座百年鐘樓,早已廢棄,卻在停電第一天被系統標記為“可交互地標”。鐘樓里有一口大銅鐘,最后一次敲響是在七年前——父親失蹤那天。林淵不知道它還能不能響,但他必須去試。
雨后的街道像被犁過,積水沒過腳踝,碎玻璃和枯枝在腳下發出細碎的脆響。林淵踩著水,一步一步往前走,背包在背上晃,像一塊石頭在提醒他:別回頭。
鐘樓在小區外三百米,孤零零地立在廢墟中央,像一根被折斷的骨頭。林淵推開銹蝕的鐵門,門軸發出垂死的呻吟。鐘樓內部比記憶中更暗,螺旋樓梯像一條被抽掉燈芯的芯繩,盤旋向上。他一步一步爬,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心跳上。
頂層的風從破窗灌進來,帶著鐵銹與塵土的味道。大銅鐘懸在穹頂下,鐘體布滿銅綠,像一具被歲月風干的尸體。林淵伸手去摸鐘面,指尖觸到一道裂縫,裂縫里嵌著細小的銅屑,像父親當年留在懷表里的那粒汞核。
他從背包里取出最后一支硝酸甘油注射液,把藥液全部倒進鐘體裂縫。藥液與銅綠接觸的瞬間,發出極輕的“嗤”聲,像冰水滴進火炭。然后他把手搖充電器的手柄插進鐘體側面的小孔,開始搖動。
手柄每轉一圈,銅鐘就發出一聲極輕的“嗡”,像沉睡的巨獸在夢里翻身。林淵的掌心被手柄磨破,血珠滾進裂縫,與藥液混合,變成一種詭異的暗紅色。他不知道自己搖了多少圈,只知道手臂已經麻木,心跳卻越來越快,像要沖破胸腔。
就在他即將力竭的瞬間,東方突然裂開一線魚肚白,像一把刀劃開黑布。與此同時,銅鐘發出一聲低沉而悠長的“咚——”,聲音穿過鐘樓,穿過雨后的廢墟,穿過整座城市,像一聲來自七年前的嘆息。
林淵跪在鐘樓下,汗水順著下巴滴在地板上,砸出細小的圓點。
系統光幕在視網膜邊緣亮起:
【任務完成】
【獎勵:永久解鎖“共感·全域心跳”】
【提示:母親已聽見城市蘇醒的第一聲】
他抬頭,看見東方的魚肚白漸漸變成金色,像一滴血暈開在水里。
然后,他聽見母親的心跳——隔著五百米的距離,隔著座鐘的滴答,隔著汞核的細紋,隔著時間的逆流
咚、咚、咚。
林淵閉上眼,淚水順著臉頰滾落,砸在懷表上,砸在銅鐘的余音里。
黎明來了,黑暗開始算賬,卻漏算了這一聲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