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零點之后,誰在替你呼吸
- 全球停電我卡華夏BUG
- 花海戀楓雪
- 1234字
- 2025-07-23 09:50:50
黑暗像一條被抽掉骨髓的蛇,盤踞在客廳每個角落,只剩下座鐘的滴答聲固執地敲打林淵的耳膜。他跪在母親身旁,額頭抵著她手背,能感受到脈搏在皮膚下輕顫,像一條被細線牽住的魚,隨時可能游走。那脈搏告訴他:柴油發電機的二十分鐘只是緩刑,汞核合金仍在悄悄開裂,時間像一把鈍刀,正一點點割斷母親與他的聯系。
林淵深吸一口氣,肺里灌滿冰渣般的夜。他知道,自己必須在下一次心臟停跳之前,找到真正的、不需要倒計時的電源。他先俯身貼住母親額頭,像小時候她探他體溫那樣停留三秒——三十七度一,低燒邊緣,脫水仍在繼續。茶幾下的礦泉水還剩最后半瓶,他含了一口,含到不再刺骨,才緩緩渡進母親唇間,聽見她喉嚨里滾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嗯”,像石子滾過玻璃,卻讓他鼻尖猛地發酸。
座鐘旁邊,折疊刀反射著極暗的綠光。林淵把它別回腰間,手搖充電器反握成撬棍,背包里裝著僅剩的半塊面包、空藥瓶、以及那張寫著“備用電源”的便簽。他最后一次確認尼龍繩——一端系在母親腕上,另一端纏在自己虎口,像一條不肯松開的臍帶。黑暗里,整棟樓的心跳匯成一張網:302的老太太翻身時床墊彈簧發出垂死呻吟,305的嬰兒突然驚醒哭聲像針扎進耳膜,504的男人咳嗽得像肺里塞滿碎玻璃。林淵是網里唯一的蜘蛛,必須爬出去,再爬回來。
目標在腦子里敲出火星:社區醫院,四百米,六分鐘步行,卻被黑暗折疊成迷宮。手機已黑屏,他把座鐘銅蓋扣緊,血跡凝成褐斑,像一枚封印,然后推門走進更黑的走廊。指尖掠過每一道裂縫,像在讀取地圖;三樓拐角,他踩到一團柔軟——橘貓蜷在那里,尾巴纏住他腳踝。林淵抱它入懷,貓體溫透過單薄的T恤熨帖他冰涼的胸口,心跳快得像小鼓。
大堂玻璃門徹底碎裂,月光從裂縫漏進來,像一把彎刀劈在地板上。林淵跳過碎玻璃,沿著綠化帶走,灌木劃破褲腿留下細血痕。橘貓忽然掙脫,躍上矮墻回頭“喵”一聲催促。社區醫院大門緊閉,鐵柵欄被鎖鏈纏死,鎖孔卻被人粗暴捅開,他推門,門軸發出垂死呻吟。大廳里消毒水與血腥味混成甜膩,導診臺翻倒病歷紙散落像撕碎的白鴿。他蹲身指尖掠過紙張,一張被踩臟的處方箋上寫著“硝酸甘油注射液 q8h”,背面潦草一行字:“藥房-1F,鑰匙值班室”。字跡戛然而止,像被掐斷脖子。
值班室門虛掩,聽診器金屬膜片在黑暗中泛冷光。抽屜被暴力拉開,只剩一把銅鑰匙刻著“-1F”。鑰匙插進藥房門鎖瞬間,地下傳來極輕“滴”聲像心電監護回音。藥房比想象大,藥架倒塌玻璃成星屑。林淵憑記憶摸到冷藏柜第二層硝酸甘油注射液,藥液已接近室溫卻仍清澈,他摸出五支塞進背包,又抓葡萄糖、生理鹽水、繃帶,腳尖碰金屬箱——便攜式除顫儀電量百分之二十。心臟被猛地攥緊,他把除顫儀扛上肩像扛一座小山。
返程更黑,像墨水涂黑隧道。橘貓在矮墻等他,輕輕一躍落在他腳邊。家門虛掩,座鐘滴答比先前更穩。林淵跪在母親身旁,把硝酸甘油注射液推進靜脈,藥液進入血管瞬間母親睫毛顫了顫像濕羽毛。除顫儀放在床頭綠燈閃爍,電極片貼上胸口,隨時準備放電。
黑暗依舊濃稠,卻有一道極輕的脈搏,在零點之后,悄悄接過了母親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