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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懷疑宋清沅的病

書房內,重又陷入了比先前更加可怖的死寂。

齊明跪在地上,冷汗已經浸透了后背的衣衫,黏膩地貼著皮膚。他不敢抬頭,甚至不敢大聲呼吸。

主子方才那笑聲,比任何雷霆震怒都讓他心驚膽戰。

沈演之緩緩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清冷的月光灑在他身上,卻半點也照不進他眼底那片濃得化不開的墨色。

他不再是那個手握京畿重權的演王爺了。

他現在,是一頭被拔了牙、斷了爪,困在籠中的猛獸。

可猛獸,即便被困,依然是猛獸。利爪沒了,還有淬毒的獠牙。

“齊明。”

他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像是冬日里結冰的湖面。

“屬下在。”

“王府被封,明面上的手腳,都斷了。”沈演之看著窗外那一方被宮墻切割的小小天空,語氣淡漠,“但總有些陰溝里的老鼠,是見不得光的。”

齊明心中一凜,猛地抬頭。

“王爺的意思是……”

“把我們埋在暗處的人,都叫醒。”沈演之轉過身,月光在他身后投下長長的影子,那雙眼睛里,是淬了毒的冷靜。

“本王要知道,府醫自盡前一個月,他家里每一筆銀錢的進出,他老婆新買了哪家的胭脂,他兒子在街上跟誰家的狗打了一架,都給本王翻出來。”

“本王要知道,我那幾位好哥哥的府里,最近又添了哪些新面孔,后廚的采買又換了幾家供應商。

尤其是太子,他最近似乎格外喜歡聽戲,查查是哪個戲班子,班主是誰,臺柱子又跟誰交好。”

他一句一句,說得不疾不徐,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枚冰冷的釘子,敲在齊明的心上。

王爺沒有被打垮。

他只是……換了一種更狠的方式,準備撕碎他的敵人。

“屬下明白!”齊明的聲音里是壓抑不住的興奮,“陰溝里的老鼠,就該有陰溝里的死法!”

“等等。”沈演之叫住他。

齊明停下腳步。

“去芙蓉園看看。”沈演之的目光幽深,“本王要知道,宋姨娘,到底是真病,還是假病。”

齊明心頭劇震,瞬間明白了主子的意思。

肺癆?

在這個節骨眼上,太巧了。

巧得就像是有人精心擺好的一枚棋子。

齊明領命退下,腳步聲都帶著一股壓抑許久的殺氣。

書房內,又只剩下沈演之一個人。

他回到書案后,攤開一張白紙,提起筆,卻久久沒有落下。

紙上空空如也,一如他眼下的處境。

但他腦中的那張網,卻在飛速地編織著。

府醫、薛家、太子、二哥、四哥……所有看似毫不相干的人和事,被一根無形的線,串聯了起來。

他輸了第一局,輸得一敗涂地。

但棋局,才剛剛開始。

……

芙蓉園。

曾經花團錦簇的院子,如今籠罩在一片愁云慘霧之中。下人們個個噤若寒蟬,走路都貼著墻根,生怕沾上什么晦氣。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濃重又苦澀的藥味,混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沈演之踏入院門時,守在廊下的丫鬟嚇得“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渾身抖成一團。

“王……王爺……”

沈演之看都未看她一眼,徑直推門而入。

內室光線昏暗,窗子被關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錦被之下,宋清沅躺在床上,面色慘白,嘴唇干裂,雙眼緊閉。曾經那張明媚嬌艷的臉,此刻只剩下病態的憔悴。

她似乎睡得極不安穩,眉頭緊緊蹙著,時不時發出一兩聲壓抑的咳嗽。

聽到推門聲,一個正在旁邊伺候的小丫鬟猛地回頭,見到來人,嚇得手里的帕子都掉在了地上。

“王爺……”

“出去。”

沈演之的聲音很冷,不帶一絲溫度。

小丫鬟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沈演之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床上那個氣息奄奄的女人。

他的目光,沒有憐惜,沒有憤怒,只有一片冰冷的審視。

就像在看一件,可能會藏著線索的……死物。

仿佛是感受到了那股迫人的寒意,宋清沅的眼睫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當看清床邊站著的人時,她渾濁的眼中,瞬間迸發出一絲亮光,隨即化為無盡的委屈與恐懼。

“王……王爺……”

她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掙扎著想要起身行禮。

“咳……咳咳……”

劇烈的動作引發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她捂著胸口,咳得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

沈演之只是冷冷地看著,一言不發。

直到她咳得幾乎喘不上氣,用帕子捂住嘴,那雪白的帕子上,瞬間染開一抹刺目的鮮紅。

她顫抖著手,下意識地想將帕子藏到身后。

沈演之卻先她一步動了。

他伸出手,不是去扶她,而是直接從她手中,將那方染血的絲帕抽了出來。

他捏著帕子的一角,舉到眼前,慢條斯理地看了看。

然后,他抬眼看向床上那個抖得更厲害的女人,嘴角扯出一個沒有笑意的弧度。

“這血,咳得真準時。”

宋清沅的身體劇烈地一顫,淚水瞬間涌出眼眶,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

“王爺……是以為臣妾在裝病,是在騙您嗎?”

她的聲音破碎,帶著無盡的絕望,“臣妾知道王爺如今……處境艱難,恨不得能替王爺分憂解難。

可臣妾沒用,什么都做不了,還得了這要命的病,成了王爺的累贅……”

她泣不成聲,掙扎著抓住他的衣角,仰頭看著他,眼中是全然的依戀與卑微。

“王爺,臣妾這條命都是您的。若您連臣妾也不信了,覺得臣妾也是那起子算計您的人……那臣妾,還不如現在就死了干凈。”

沈演之的目光落在她緊抓著自己衣角、瘦得只剩骨頭的手上,眸光微動。

他眼中的審視和冰冷,在那雙浸滿淚水、只映著他一個人的眸子里,悄然融化了一絲。

他剛剛失去所有,而眼前這個女人,卻用最笨拙、最卑微的方式,告訴他,她的一切都屬于他。

他緩緩俯下身,用那只沒有拿帕子的手,輕輕拭去她臉頰的淚痕。

“是本王不好。”他的聲音低沉,褪去了方才的冷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歉意,“府中出了事,本王……不該懷疑你。”

他將那方染血的帕子放到一邊,替她掖了掖被角,動作稱得上溫和。

“安心養病,別胡思亂想。”他看著她,一字一句道,“本王還要你,好好活著。”

宋清沅怔怔地看著他,眼中重新燃起光亮,用力地點了點頭。

沈演之又安撫了她幾句,才轉身離開。

門外,齊明早已像個影子一樣等在廊下。

沈演之將那方被他捏在手心的染血絲帕遞了過去。

“王爺?”齊明不解。

沈演之的臉上,方才在內室的溫情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一片寒霜。

“找個信得過的大夫,給本王驗驗。”

他聲音壓得極低,像地獄里爬出的惡鬼在耳語。

“這血,究竟是人血,還是雞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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