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虞山

此山在長江以南，太湖以北。

雖比不得聞名天下的虞山，但也算得上風景秀麗，是一處實在寶地。

不過，名聲不顯也就意味著平日里不會有什么人探訪此山。

同樣，也就沒什么人知道，這小虞山之中，藏著一群“仙人”。

說是仙人，其實是給自己臉上貼金，只是一群能開發靈質空間的人類修行者。

因為門人大多選擇開發鎖御系能力，且喜以劍形作為自身法寶，所以外界也將其稱呼為神劍門。

不過這個名字并不得到山中人的認可，他們更喜歡稱呼自己為——

虞山派。

只見青山上，一個個直接在崖壁上鑿出的巖洞中。

險而又險地，修筑著一串宮觀。

正是虞山派的山門所在。

因為門人稀少，所以宮觀并不多，卻也足夠壯觀。

此時，這些宮觀中，較為靠前的一間。

一位二十歲出頭的青年正靜坐其中。

身前有一爐清香，是一方供臺，供的卻不是諸天仙神，而是一柄寒芒內斂的寶劍。

煙氣順著寶劍的劍鋒向上飄去，散在空中，將殿內的氛圍都熏得神異。

青年端坐殿中，氣息與面前的寶劍相呼應，是在修煉。

其人名為王善，是衢州王家的子弟，早年間拜入虞山派修行，天資出眾，被長老夸贊為能與那些天生地養妖精相比，列位首席。

“呼……”

王善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將體內的靈質力又攢煉了一番。

卻這時，一道開門聲打破了殿內的清凈，也打破了他的修煉。

“吱~”

王善沒有因為靜修被打斷而惱怒，他依舊閉著眼睛，調理氣息，問道。

“何事？”

來人是他帶上山的雜役，跟在自己身邊多年，懂得規矩，不會無故打擾自己閉關，肯定是出現了要緊的事。

果然，就聽來人的言語中有些慌亂，說道。

“首席，您弟弟的命燈……”

猶豫了一下，繼續道。

“滅了。”

聞聽此言，青年睜開了雙眼，一雙眸子注視著面前的寶劍，看不出情緒。

雜役本以為自己這位主子會大法雷霆，說不定還殃及池魚，將怒火發泄到自己頭上。

畢竟誰人不知，王善有多寵自己的弟弟。

那個在衢州城中作威作福的蠢貨，完全是靠著主人在背后撐腰，才能那般囂張。

如今被斬，對自己主子來說，不僅是唯一的兄弟被殺，也是在打他的臉。

卻不想，王善聽到消息后十分平靜。

只在沉默良久后，說道。

“王惡生性驕橫，有此一劫也不奇怪……”

說著，嘆了一口氣。

“可他的命不好，卻害得我為王家多謀劃一位修士的算計落了空。”

自己八歲時被發現修行天賦，拜入虞山派。

這些年與家中聯系甚少，本想著通過姻緣為自己那弟弟改換根骨，將其引入門中。

不僅能平日里多相聚，也可以讓家中多出一位修行者，讓王家在接下來的改朝換代中更加穩固。

結果，王惡被人殺了。

王善想著，站起了身。

將臺上供奉的寶劍取下，拿在手中摩梭。

像實在緬懷著什么。

“雖然王惡是咎由自取，但我到底是做兄長的，小弟被害，總得為他討個說法。”

說著，王善將手中寶劍一抖。

震出錚鳴之聲，響徹室內。

面前的雜役也被這聲音震得身子忍不住抖了一抖。

待雜役恢復過來精神，再朝著王善看去。

卻見殿中已經沒有了這位虞山派首席的身影。

只有一道聲音遠遠地傳來。

“打點好山中的東西，本座下山一趟。”

而后，殿中便恢復了安靜，只有清香焚燒的細微動靜。

和雜役預感到有大事發生，一時間被壓抑著不敢放開的呼吸聲。

……

石室山

青霞洞

自陸明生帶著寒玉和虛淮回到觀中已有三日。

寒玉已經基本熟悉了明真觀中的生活。

此時的她正從后殿出來。

是剛完成今日對地窖中冰塊的更新。

寒玉沒有想到。

洞明仙人說自己的用處是為觀中冷藏保存吃食，她每天要做的事，還真就只有為地窖更換冰塊，確保內里溫度不變的這一項了。

對于此事，她也沒什么異議。

畢竟樂得清閑。

也只能感慨一句，可能這就是仙人作派吧。

明真觀不大。

寒玉自主殿出來，就見一位少年正站在院中的樹下，閉目凝神。

空氣中有著絲絲縷縷的靈正向著少年的身體里匯聚。

正是虛淮。

寒玉見虛淮正在修煉，便沒有打擾這位明真觀的少觀主。

悄無聲息地從院子里，回到了三日前，安排給她的屋中。

卻見寒玉回到居所中后。

方才還在閉著眼睛修煉的虛淮睜開了眼睛。

神色平靜，讓人看不出什么情緒。

但在心中，虛淮卻沒有這么平靜。

雖然那日師伯和自己說了生靈并不平等的道理。

但他始終無法以平常的心態對待差點害死了李氏的寒玉。

所以這三日來，每與其相遇，也大都是避開。

這次也是一樣。

不過，他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過于糾結。

既然師伯說只有在仙人的眼中，萬物才是平等的。

那自己就好好修煉，先成仙了再說。

想罷，虛淮收起思緒。

看向懷中的劍胚。

上次外出，自己將劍道的修為提升到了【完形】的境界。

只需靜待靈劍孕育完成出世，自己在這一境界的修煉也會水到渠成，自然圓滿。

接下來，便是一邊等待靈劍孕育出世，一邊著手于下一個境界的修煉。

虛淮想著，將劍胚取出，拿在手中端詳。

不同于其他鎖御系妖精，即便煉劍也只有個大概的實力劃分，而沒有具體的境界。

師父傳給自己的這道劍法，有著明確的境界劃分，并且前幾個境界的修行和后面的境界大不相同。

好比，自己已經完成的兩個境界【器用】和【完形】。

前者學劍用劍，后者明晰自己手中劍的形象，自己為何出劍。

都是在提升用劍者的能力。

但接下來這個境界，重點卻不在于用劍者，而是在于劍本身。

說是劍的意志也好，冥冥中象征劍的神明也罷，又或者是劍心，劍魂。

總之，接下來這個境界，虛淮需要探尋自己手上這柄靈劍中，形而上的存在。

玄之又玄。

所以，這一境界也就被稱呼為——

【問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