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玄。

聽著簡單，卻不知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問到這劍中之玄。

虛淮以前聽洞真講劍道境界時也問過，自己到達問玄這一境之后，該如何進行下一步的修煉。

當(dāng)時的洞真說的是，道行夠了自然會知道。

當(dāng)時的虛淮還吐槽師父總是說謎語。

但在機緣巧合之下突破了完形之后，他便也明白了。

師父說的確實是實話。

時候到了，自然會懂得如何突破，時候不到，再怎么努力也是不能入門。

所以，他按部就班地繼續(xù)練劍就好。

當(dāng)然，不是今天。

今天自己還沒有聚靈。

想著，虛淮收起劍胚。

起身就朝著觀外走去。

雖然青霞洞中的靈力比起外界更加濃郁，但其中土木兩系的物質(zhì)靈更為充沛。

所以虛淮自從發(fā)現(xiàn)了石室山上一處僻靜的山泉后，他便習(xí)慣了去泉水匯聚成的池塘邊上進行自己的聚靈。

現(xiàn)在也是如此。

跨過明真觀前的華表。

便從洞天入了人間。

吸一口外界的空氣。

虛淮不得不承認，前日里那場大雨雖然給衢江兩岸的人類城市都造成了不小的破壞。

但這場雨也讓山中的空氣清新了不少。

或許，妖精們的做法總是如此。

想著，虛淮沿山路下到了山腰的位置。

從師伯雇人修的山道缺口處，拐進個偏僻小路。

雖然還有些距離。

但憑借他的耳力，在這個位置已經(jīng)能聽到汩汩的水流聲。

正是那池山泉所在。

卻這時，一道聲音從山道上響起。

是個中年人的聲音。

“這位道長，前方可是那明真觀？”

虛淮轉(zhuǎn)頭望去，就見兩個中年男子，自山下走來。

香客。

石室山名聲在外，師父師伯定居于明真觀后，山下來的香客自然沒有少過。

尤其是一年前義軍攻下衢州后，吳地整體都安定了不少，來山中拜訪的人便更多了。

虛淮心想。

但他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問話的中年見他一臉的冷漠，也不多說什么，行了個禮，便要繼續(xù)順著山路向上。

虛淮也要離開。

卻見另一位中年人正盯著自己看。

眼神中，似乎是在回憶著什么。

虛淮不解，就見這人突然眼前一亮。

驚喜地看向虛淮，說道。

“您是斷龍坪那位神龍大人！”

……

青霞洞中。

寒玉從自己的房間里出來，卻見剛才還在院里的虛淮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雖然疑惑，但也沒有在意。

妖精又不會迷路。

反倒是她。

剛回到房間沒坐一會，陸明生就傳音讓自己去正殿找他。

雖然想再多休息一會，但寒玉還是老實地朝著主殿走去。

推開大門。

便聞到一陣清香自殿中飄出。

陸明生正坐在供著天地二字的主位下方。

寒玉正待上前，就聽一陣轟鳴聲，自這位洞明仙人的身上傳出。

“轟隆！”

好似驚霆炸響。

將一旁爐中飄出的煙氣都震散了幾許，讓寒玉的身子也有些不穩(wěn)。

好在這雷聲并不持久，很快便消散，平靜了下來。

是陸明生壓抑住了體內(nèi)的異動。

方才這雷聲來得也是突然。

好在他道行深厚，將這道絳宮內(nèi)的陽雷壓制了下來。

心中明白這也是雷災(zāi)的前兆之一。

但陸明生也并不因此而急迫，他有自己的節(jié)奏。順其自然便好，心境倘若波動，恐怕又會被心魔乘虛而入。

回過神來。

就見寒玉正站在殿中，看著自己。

“倒是讓你久等了。”

陸明生臉上露出笑容，說道。

聽到這話，寒玉連忙就想要否認，卻見陸明生一揮手。

一旁的凳子就自己移到了寒玉的身下。

“坐吧。”

聞言，寒玉從善如流，便坐了下來。

同時，她也有些好奇，方才洞明仙人身體中的雷聲是什么東西。

不過，好奇歸好奇，她不可能真的去問這種關(guān)乎別人個人修行的事。

見寒玉坐定。

陸明生便開口問到。

“你來觀中有三日了吧，一切可還習(xí)慣？”

寒玉答道。

“回仙人的話，觀中生活很好，并沒有不習(xí)慣的地方。”

只不過，她的語氣有些拘謹(jǐn)，像是怕哪句話說得不對，沖撞了陸明生。

見此，陸明生笑道。

“你不必如此緊張。”

說著，他取出個銅制的冰鑒放在自己身邊。

正是這兩日里，放在地窖中，由寒玉負責(zé)冷凍的諸多物件之一。

隨著冰鑒的冷氣在室內(nèi)蔓延開，陸明生繼續(xù)說道。

“叫你過來并非什么大事，只是要詢問一下，你此前肉身損毀的經(jīng)過。”

說著，陸明生從冰鑒中取出兩個凍好的瓜果，將一個遞給寒玉，繼續(xù)道。

“畢竟，你想要借我的勢，去躲避毀壞了你肉身的仇家，總要讓我知道你仇家是誰才是。”

說罷，陸明生剝開手中的果子，放入嘴中。

似笑非笑地看向寒玉。

聽到這話，小心思被戳穿了的寒玉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連忙道。

“寒玉并非有意隱瞞……”

卻見陸明生擺了擺手，道。

“我說了，你不必如此緊張，只需將自己是受何人所害，之后又是怎么以魂靈的形態(tài)漂泊到衢州的經(jīng)歷說來就行。”

他不僅知道小兔子在外面有仇家，還知道寒玉身上至少有一件生靈系的寶物。

畢竟失去肉身后以魂靈存世是仙人才能做到的事，寒玉并未成仙，所以只能是借助了某種寶物。

甚至陸明生猜測，這寶物多半和那位傳說中的恒娥仙子有關(guān)。

不過他并不在意，就算這寶物是傳說中的長生不老藥又如何，老君的天明珠他都順過，不缺。

想著，品嘗一口被凍得冰甜的果子，等著寒玉的下文。

寒玉見陸明生這般態(tài)度，也知道自己有些小人心態(tài)了。

心中升起一絲對陸明生的敬佩，以及對自己的羞愧的情緒。

如實答道。

“不敢欺瞞仙人，半年之前，一只同為水系的妖精邀請我與另外幾位水系妖精，一同走蛟入海，說是這般能夠?qū)⒀磙D(zhuǎn)變?yōu)辇埳恚苤厮芨牵删湍切﹤髡f中的神獸一般的天賦，此后無論壽數(shù)還是修煉，都能水到渠成，如有天助……”

陸明生聞言皺了皺眉頭。

怎么又是這走蛟，先前那蛇妖，此時的寒玉，都被這傳言所害。

不過，自己并未聽聞最近何處犯了大水，想來，寒玉的行徑多半是還沒開始便被阻止了。

果然，只聽寒玉繼續(xù)說道。

“寒玉雖然也有成仙的心，但卻不齒用這般有傷天和的辦法，所以回絕了對方，卻不想那只蛤蟆伙同另外幾個妖精，圍殺于我，壞我肉身，奪我靈核。”

說到這里，寒玉停頓了一下，像是想到了自己當(dāng)初被害時的經(jīng)歷。

平復(fù)了一下心情，才繼續(xù)說道。

“好在，有著娘娘當(dāng)年留下的靈藥，寒玉能以魂靈存世，一路向衢州來，尋到了和自身契合的李氏的肉身。”

說罷，她似乎意識到自己話里的不是，連忙又補充道。

“當(dāng)然，最重要的還是能在衢州城得到仙人您的幫助，寒玉才能重塑肉身。”

陸明生沒有在意此事，他只是點了點頭。

寒玉見此，松了口氣。

又似是想到什么，說道。

“說來，寒玉肉身被毀后，本來是漫無目的地四處尋找合適的肉身，卻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一位前輩的指點，才會向著衢州來。”

“哦？”

陸明生吞下口中的果子，來了些興趣，問到。

“那你可知這人，是何種族，姓甚名誰？”

聞言，寒玉思考了一下，是在回憶當(dāng)時的場景。

才又說道。

“寒玉當(dāng)時剛失去肉身不久，魂靈蒙昧，未能記下那位前輩的長相。”

“只記得當(dāng)時詢問前輩的姓名，他說倘若日后有人問起，便說他法號‘石中’，是位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