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張大夫醫術也很好，但還沒好到這個地步。”圍觀群眾中有人對善益堂張大夫熟的，這樣說：“莫非醫術也講究開竅么？

“張大夫突然開竅了，所以醫術突飛猛進，竟然能給人起死回生了。”

“什么起死回生，”有人不滿：“這說法太夸大其詞了，最多就是把病重將死之人救回來罷了。”

“還罷了？”有人更不滿：“可著長安城，能找到第二個大夫不能？

“前一個比閉過氣去的，呼吸都沒了，用一根蔥就給治好了。可著長安城，有第二個沒有？

“這一個，顯然也是重病將死，扎針救治好了。可著長安城，有第二個沒有？”這人更不滿。

有人幫腔：“我看吶，這人肯定是其他藥店醫館派來的，來抹黑張大夫。”

圍觀人群嘰嘰喳喳，共同構成一股巨大的回響。

這回響在善益堂中就顯得很大，直接把病人說的話給蓋住了。

張云霄連忙擺手示意：“各位稍安勿躁哈，這里是看病治病的場所。看熱鬧歸看熱鬧，別影響看病。有什么要討論交流的，出門左轉大街上討論去。有個結果了，再回來看熱鬧。

“還請各位配合哈。”

有人從善如流：“張大夫說的是。咱們在這里吵鬧，若是影響了病人，影響了張大夫看病，那怎么行？”

這話引起了更多人的附和。

更有人招呼：“之前不是有幾個陰陽怪氣有意見的么？來來，咱們去大街上比劃幾個回合。”

沒人這么虎。

李世民看得嘖嘖稱奇。

魏征在一旁提醒：“如今善益堂張大夫的名聲，估計過不多久就要傳遍整個長安城了。”

-----------------

對于自己是否能名揚長安城，張云霄并不在乎。

倒不如說，他根本不想有什么名聲。

現在的本事都是系統賜予的，病人的病，能靠著系統獎勵的東西治好，那當然好。

但病人也未必都按照系統獎勵的來生病。

萬一來了個系統獎勵之外的，甚至是無解的基因病，該怎么辦？

名聲不顯的時候，他碰不到，碰到了只說本事不濟推出去也就是了。

名聲若是傳遍長安，他碰不到都難，碰到了也推不出去。

病人不會覺得你本事不濟，只會覺得你出名了，拿腔拿調了不給窮人治病了，或者對富人來說，是不給他面子了。

他希望這是自己杞人憂天。

但按照墨菲定律，既然他想到了，那八成就會發生。

因此當病人又要跪下感謝他救命之恩的時候，他連忙抱住他，不讓他跪。

旁觀者看起來，就像他主動給病人擁抱似的。

此情此景，誰不說一句醫者仁心？

張云霄沒什么仁心，至少沒圍觀眾人認為的多。他這樣做不過是單純的受之有愧罷了。

“救命之恩比天大，張大夫，”病人說話聲音很細很小，得湊在耳邊才能聽到：“還請讓我給你磕個響頭。”

大病初愈，人說話細小是很正常的，但張云霄知道，這不是。

他別說大病初愈了，連改善都沒有，放任不管的話惡化是很快的事，還是要死。

此時，眾人議論聲漸漸平息。

他們看到病人要跪下謝恩。張云霄抱住了他。

這是最讓人喜聞樂見的一段了。

他們除了看張云霄治病，不就是為了看病人因為被治愈而各種感恩磕頭么？

可惜這年代沒有瓜子、花生，要不然可太有氛圍了。

“你不要謝我，我也沒救你的命。”張云霄將病人扶起，放在椅子上，又吩咐他倆兒子看住了他，不要讓他亂動多動。

“我只是讓你活過來而已。病灶還在，病還在加重。你還是要死的。”

一聽還是要死，病人還沒什么，他兩個孩子先哭起來了。

“哭什么哭！”當爹的呵斥：“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王老五活了這大半輩子，有你們兩個給咱老王家留下香火，忌日給我燒紙，也不虧了。”

比這倆孩子反應更大的是吃瓜群眾。

“哎，我還以為扎這幾下就治好了呢？”有人站著說話不腰疼：“原來沒治好啊。嘖嘖。”

“想來也是呢？”有人附和：“這么重的病，都快死了，哪是扎破手指就能治好的？”

有人總結：“我看張大夫這醫術，也不行吶。”

李世民不由皺眉：“老魏，你怎么看？是他真不成，還是在待價而沽？”

魏征想了想說：“老爺，醫者不同于別的，沒有待價而沽一說。

“我看，他是真不成。

“之前的閉氣病人，現在的心痛病人，大夫所用的都是救命之法，而非治病之法。”

長孫無垢問：“救命之法怎么說？治病之法又怎么說？”

“回夫人，所謂救命之法，一起效快，二要簡便易行，三要能將人從死亡中拉出來。

“只要救命，其他都不做過多考慮。

“治病之法則不然，用藥須得君臣相佐，步驟須得步步為營，避免對身體造成其他損傷。

“若以兵法比喻，當是正與奇、勢與術的區別。

“救命之法是奇，是術。治病之法是正，是勢。”

李世民不由贊嘆：“單這一套認識，魏三你就可以寫本書了。”

另一邊，

見兩個孩子哭哭啼啼，王老五視死如歸，張云霄很不自在。

明明是救了他性命，結果弄得自己跟反派似的。

“您完成第二例急救。

獎勵：湯劑基礎，針刺麻醉術。

您還有一例急救待完成。”

腦海中多出許多新奇的知識，張云霄心情大震：

“別哭哭啼啼的了，老王你也別在這兒視死如歸的。我只說沒有治病，又沒說不能治。”

小孩哥哭聲戛然而止。

王老五這大老爺們卻差點哭起來：“張大夫，您說，我這病還能治？”

“能治啊。”張云霄說：“只是老王你未見得敢讓我治。”

王老五不解：“治病嘛，無非是喝藥扎針，哪有敢不敢的？”

行啊，你強。那就不怪我在唐朝給你點小小的后世震撼了。

“我這有治標，治本兩法。

“這治標之法，是一副藥，名為麝香保心丸。一天兩次，一次兩粒，終身服藥。

“只要你還活著，還呼吸，就得服藥。”

王老五聽得咋舌：“吃藥跟吃飯似的？那這服藥，得多少錢？”

李世民不禁搖頭：“吃藥跟吃飯似的，人怎能受得了？”

長孫無垢笑說：“若心有牽掛，當然是能受得了的。”

他猛地意識到，按照太醫所說，接下來觀音婢也得這樣的頻次服藥了。

他不禁狠狠攥緊她的手：“觀音婢，朕，我絕不能讓你如此。”

觀音婢笑說：“這是命，老爺。生死有命。”

另一邊，

張云霄想了想：“大約，一天一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