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神秘人邀約
- 大宋:朝堂太吵,我想去種地
- 聽日尋
- 2378字
- 2025-08-16 16:09:24
暮色沉下時,雄州知州署的偏廳已燈火輝煌,簾外夜風送來細細的爐香。廳中擺著一桌酒饌,山珍不多,卻收拾得精細考究。
王道恭穿著青色官服,親自迎到廊下,笑中帶著一分打量:“李御史到了雄州,先盯著榷場忙得團團轉,竟不先來我這里坐坐,是怕我這知州礙事嗎?”
李知禾拱手:“初到雄州,事多心急,怠慢了知州,還望恕罪。今日特來賠罪,也要借機與知州商一樁事。”
幾句寒暄過后,酒菜上桌,杯盞碰過兩巡,廳中氣氛才緩和下來。
王道恭放下杯,神色一收:“遼人收鐵器之事,本官不是不知,可他們走榷場的路子合法合例,除非朝廷改例,否則難有作為。”
“我知道。”李知禾的語氣很穩,“所以今日,不談鐵器,談鹽。”
王道恭一愣,隨即搖頭:“鹽?雄州鹽稅穩定,鹽引發得也足,哪來的麻煩?”
李知禾微微前傾,壓低了聲線:“知州既知遼人在榷場明目張膽買鐵器,那想必也能明白,這些鐵器一旦運回遼境,就是邊境的刀槍。若只是堵鐵器,未必能立刻收網;但若讓他們買不到鹽,就不同了。”
王道恭目光微動:“斷鹽?”
“是。”李知禾頓了一頓,“鹽與糧不同,糧食遼境可自給一部分,可鹽卻必須依賴我宋沿海與內地。遼境缺鹽,軍中、民間都會急,尤其是民間,一旦食鹽緊缺,百姓就會四處尋鹽。遼商若在雄州買不到,他們必然會去找有鹽的商人。而我,會化名為鹽商,等他們自己送上門。”
程允恭在旁接口:“這等于是逼他們主動暴露線索,比我們盲目去查要快得多。”
王道恭沉吟:“可收鹽的代價很大,人力、錢糧都得調,還要解釋給朝廷聽。你拿什么讓我信這法子值得?”
李知禾舉杯,卻未飲:“知州可還記得太平興國年間的幽州之役?當時郭進屯兵雄州,先斷敵鹽路,不到三個月,遼軍軍心渙散,百姓怨聲載道,被迫退兵。那一仗,兵力未曾大動,靠的就是鹽。”
他放下杯,直視王道恭:“今日我們不是打仗,而是查案。但理是一樣的,鹽路一斷,遼人的耐性不會長。想要補足,他們必然會鋌而走險;一旦他們伸手,我便能順藤摸到走私鐵器的暗道。”
廳中爐香更濃,燭影搖曳間,王道恭的神色已從猶豫轉為凝重。
“你要多少鹽?”他問。
“全城的市鹽收去七成,以賑災的名義調往定州、瀛州等災區;剩下三成分兩撥,一撥留在城中官倉,明面供給;一撥存放城外,由我掌握。”李知禾說得清楚,“這樣一來,市面上的鹽貨驟減,遼人想買,必然會想方設法找其他鹽商。”
王道恭緩緩吐了口氣:“你這是拿自己做餌。”
“正因如此,我才要親自來請知州的允諾。這件事交別人,我不放心。”李知禾的眼神很平靜,“知州只需下令收鹽,其余的交給我。”
廳中短暫沉默。
最終,王道恭舉杯一飲而盡,沉聲道:“好。我下文州衙,按你說的辦。但你要記住,這不只是設局,是在刀尖上走路,一步走錯,雄州和你我,都得付代價。”
“下官記下了。”李知禾應聲。
筵席散時,已是戌初。
雄州城內的夜色因連日的干旱而顯得格外清冷,風中夾著一股沙土味,吹得街燈的火苗微微抖動。
李知禾告辭出來,程允恭與王道恭還有公務要商議,便由驛館的小廝牽來馬匹送他回去。
城中街巷縱橫,夜里行人稀少,偶有挑擔的販夫,也是腳步匆忙。
走到城南一處丁字口時,忽見巷口立著三人,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長。
衣著混雜,腰間都垂著短刀,臉龐瘦削,眼神冷冷地盯著他。
領頭的一步上前,拱了拱手,卻帶著不倫不類的漢話口音:“你就是……李御史吧?俺家主人,請你去喝杯茶。”
李知禾心中一緊。
老馬與二黑不知道去哪了,只有一個驛館小廝,既不知對方來意,也不知巷內還有多少人埋伏。
扭頭一看,那小廝已被另外兩個漢子擒住,雙腿發軟得幾乎立不穩,一股溫熱的水跡正順著褲腿浸下來,在腳邊的石板上洇成一灘深色。
居然被嚇尿了!
李知禾只好強裝鎮定,面上神色未動,略略挑眉:“你家主人是誰?”
領頭的嘴角咧了咧:“去了,就知道。”
這話更添幾分不懷好意。
李知禾眼角余光掃過四周,發現巷口另一側也有兩人緩緩靠近,顯然早有準備。
他心念急轉,忽然冷笑一聲:“你們是遼人吧?這里可是大宋境內,我乃是朝廷派來的監察御史,你們敢當街攔人,不知道你家主人能不能擔得起這份后果?”
那領頭的眉心微微一跳,臉色僵了半瞬,才悶聲道:“俺們不想同你鬧事,只是主人……有話要說。”
李知禾見他被逼住,便乘勢又逼近一步,語氣森冷:“你們是蕭記商鋪的人吧?你們主人若真有膽量,就讓他自己來驛館說話。派幾個小嘍啰來攔我,未免看不起人。”
說罷作勢要繞開走人。
那領頭的臉色終于急了,腳步橫移,攔在他面前,壓低嗓子道:“李御史……難道你不想知道,我們這些日子采買那么多鐵器……是要干什么嗎?”
李知禾心里微微一動,卻面上淡淡一笑:“你不說,我也知道。”
領頭的眼里閃過一絲驚疑,顯然沒料到他會這樣答。
兩人對視片刻,那遼人的眼神漸漸發狠,手指在刀柄上輕輕敲著。
“哎~”李知禾抬手,像是突然改了主意,“既然你家主人如此盛情相邀,我不去,倒像是怕了你們似的。反正你們也不敢在大宋城內對我動什么手腳。”
那遼人立刻換了笑臉,露出一口泛黃的牙齒:“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俺家主人,待客可周全得很。”
說罷,他向后一招手,巷口的兩人立刻閃到兩邊,讓出一條路。
李知禾暗自松了口氣,腳下跟著他們往巷深處走去。
街燈很快被甩在身后,幽深的巷子里只有月光從屋脊間落下,兩側墻壁斑駁,夾縫里長出干枯的草。
走到一處拐角時,前方忽然傳來低低的馬嘶聲,顯然巷子另一頭有人在等候。
“李御史莫要心急,”領頭的回過頭,笑得意味深長,“俺家主人,可是對你早有耳聞。”
李知禾面上依舊波瀾不驚,心底卻已開始盤算。
若是對方真要動手,恐怕早就強行將自己擄出城去;但若真是蕭記商鋪的當家人召見,這或許也是一個機會。
他們很快來到巷口,一輛無頂的馬車停在那里,車轅上坐著一個滿臉絡腮胡的車夫,也是遼人的模樣。
車簾被風輕輕掀起,露出里面昏黃的燈影,隱約可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側坐著,像是在等候。
“李御史,請——”
領頭的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腰間的刀在燈光下反著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