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燕春樓初遇(求追讀~)
- 大宋:朝堂太吵,我想去種地
- 聽日尋
- 2412字
- 2025-08-04 16:00:00
暮色將沉,街頭燈火次第點亮,汴京的夜色,緩緩熱鬧起來。
李知禾方才回府歇下,換去朝服,剛端起一盞清茶,門外便傳來一陣敲門聲。
“去看看。”他頭也未抬,語氣淡然。
片刻,小翠快步回轉,掀簾低聲道:“少爺,是章公子,又來了。”
李知禾一怔,茶盞剛碰到唇邊便擱了下來,輕嘆一聲——果然。
下一刻,章貴那圓滾滾的身影便風風火火闖進院中,鼻尖泛紅,氣喘吁吁地嚷道:“稼軒兄!你今日在朝堂升官晉秩,我都打聽到了!如此喜事,竟半點風聲不透,實在不像話!”
李知禾端著茶,坐在廊下淡然一笑:“只是從從七品升至正七品而已,有何可慶。”
章貴瞪眼:“什么叫‘而已’?‘殿中侍御史’,‘市易務勾當公事’,你現在可盯著京中錢谷、庫收,朝中多少人眼紅你這差事。你若不慶祝,還有誰能慶祝?”
李知禾笑意不減:“不過是繁雜瑣務,實在無暇脫身。”
章貴卻哪里肯罷手,胖臉皺成一團:“我這些日子本就無聊得很,聽聞你升官,連晚飯都顧不上就趕來了!你若還推辭,可就太掃我興了。”
見李知禾仍坐著不動,他索性一屁股坐在他對面:“今晚我已訂好雅間,酒菜齊備。你若再推,我可當真要絕交了!”
李知禾苦笑搖頭,這章貴,死纏爛打的本事,當真一流。
見他終于松口,章貴大喜,連推帶拽:“走走走,別磨嘰了!”
李知禾無奈,吩咐小翠取了外袍,隨章貴出門。
夜色下,西市燈火輝煌,華光如織。
“燕春樓”三層皆滿,朱欄畫棟,燭影搖曳,歌舞交織。
兩人登至頂層雅間,推門而入,便見一位面如稚子的公子端坐榻前,正是晏幾道。
晏幾道起身笑道:“之前仲珍兄邀你數次你不愿來,我還以為你煩我了。這次干脆沒告訴你我在,稼軒兄可不要怪罪。”
李知禾拱手還禮:“叔原兄言重了。”
章貴則殷勤吩咐:“小二,今日貴客臨門,好酒好菜都上!”隨后笑瞇瞇看向李知禾,“今夜不醉不歸!”
幾巡過后,席間漸酣,章貴正欲高談闊論,忽聽樓下一陣低呼:
“快看,那不是富家小姐么?”
“真是她?怎得今日又來‘燕春樓’?”
“聽說她今夜與沈家小姐小坐,未邀賓客,只為賞燈吟詩。”
李知禾聞言,手中動作微頓,抬眼望去。
只見燈影搖曳,兩道身影自廊外緩步而過。
一人著緋色襦裙,外罩紗衣,鬢邊斜簪雙蝶步搖,隨步微晃。
另一人淡青羅衫,腰束玉帶,烏發(fā)如墨,眉目清雅。
好一個娉婷婉約的女子,宛如清風拂月,風華絕代。
青衣女子似未注意樓上,只是隨意一掃,那一瞥卻恰好落入李知禾眼中。
章貴湊近,壓低聲音道:“那位穿青衣的便是富若竹。今日她沒設文會,與好友沈微婉前來小坐賞景的。你若不嫌我多嘴,這等良緣,可遇不可求。”
李知禾神色不變,只輕斟一杯酒,一口飲盡。
片刻后,他道:“貿然相識不妥。她出身名門,才名遠播,結交之道,當順其自然。”
章貴翻了個白眼:“你就是這點死腦筋才一直孤身一人。”
李知禾只笑,不語。
不多時,一名身著青繡衣的小侍緩步上樓,來到他們桌前一躬:“富小姐遣人奉茶一盞,贈上樓李公子。”
桌上忽添一盞溫茶,香氣淡雅,碧綠微瀾。
章貴幾乎驚掉下巴:“她認得你?!”
李知禾低頭看著那茶,目光微凝:“未必認得。或許,是今日早朝的消息傳了出去。”
章貴怔住,旋即一拍大腿:“你是說,她注意到你今晨被提名升任?”
李知禾未答,只是端起茶盞,輕輕啜了一口。
香氣縈繞,溫潤入喉。
燈火搖曳中,他眉目沉靜如水。
就在此時,旁側傳來椅腳摩擦聲,一人起身。
晏幾道抖了抖衣袖,理了理襟,作勢欲行。
李知禾眉梢微動:“晏兄這是要往何處去?”
晏幾道笑而不答,斜睨一眼樓下,語氣帶著一絲得意與從容:“前些日文會,若竹命題作詩,我當時應得潦草,實覺有負教誨。近幾日輾轉思索,終得佳句。今夜巧遇,正好當面呈上,權作補闕。”
章貴笑嘻嘻地湊過去,壓低聲音打趣道:“叔原兄你怕不是暗戀沈家那位沈小姐吧?平日里你最怕見佳人,如今卻這般殷勤,可不像你啊。”
晏幾道朗然一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目光轉向李知禾,輕拂衣袖,語氣溫潤中帶著三分戲謔:“稼軒兄不一道去?”
李知禾淡笑不語,指尖輕拂酒盞,神色如常。
晏幾道頷首而去,烏青長袍微揚,灑脫而下。
章貴湊近李知禾耳邊,低聲道:“喂,你不真打算就這么坐著吧?人都來了,這會子不上去露個面?”
說著便一把拉住他的衣袖,眼珠滴溜溜直轉:“你這點可得學學叔原兄,富小姐如今就在樓下,若你不走動走動,這好機會可就讓別人占了去。”
他嘿嘿一笑,悄聲補了一句:“再說了,咱們也得給叔原兄撐撐場面,一并下去,豈不兩全其美?”
李知禾側目瞥了他一眼,見其滿臉興奮,只得抿了抿嘴角,終未拒絕。
“走吧,”他緩緩起身整衣,“正巧我也想聽聽叔原這幾日磨出的詞句。”
兩人下得樓來,未轉過回廊,便聽前方人聲鼎沸。
廳內燈火輝映,晏幾道站在幾案前,衣袂微揚,負手朗聲吟誦:
“春水無痕簾影碎,疏燈掩映羅衫。
昨宵香語夢猶含,明月依然在,人卻隔云端。
最怕舊游成轉念,低眉欲訴還難。
桂枝空照舊時歡,吹徹青樓笛,吹不到江南。”
詩聲落,四座寂然,繼而掌聲如潮,低語紛紛。
“好句!‘明月依然在,人卻隔云端’,情意深至肺腑。”
沈微婉聽至“人卻隔云端”一句,眼中浮起一絲柔光,似有所觸動。她輕移玉指,執(zhí)盞慢飲,眸光落在晏幾道身上,略含笑意,卻不顯張揚,反倒如窗前微風拂柳,溫婉而含蓄。
其側富若竹斜倚玉色屏風,身著素煙紗裙,鬢插海棠。
她靜靜聽罷,神情未變,只眼波微轉,似在人群中尋覓,又似早已知曉有人會來。
燈影之間,兩人目光相接。
不知是誰低聲說了句什么,周圍幾人順著富若竹的視線望去。
“那不是李御史?”
“可是那個查了定州案子的?我聽說那案子牽扯極大,連地方大員都牽連其中。”
“對對,聽說在朝堂上駁了呂望之的面子。”
“嘖……年紀輕輕,氣度卻不凡。”
竊語聲低低傳開,不少人悄然打量著李知禾,目光里帶著幾分探究,也有幾分敬佩。
晏幾道此時也循聲看去,望見李知禾后,眼中一亮,輕笑著揚聲說道:
“稼軒兄,莫不是要補上那日未赴文會的遺憾?”
他目光在李知禾與富若竹之間轉了轉,又道:“若竹當日設題‘月下舊夢’,在場諸人皆有佳作。稼軒兄此番既至,可有妙句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