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浮云蔽日
- 爆改攝政王妃,從當血包開始
- 恰恰菠蘿包
- 2529字
- 2025-07-20 09:18:47
“哇,開國元勛之家果然是不一樣。云家也太氣派了!”杏子攙著趙明珠的胳膊,左右觀望著的同時不停地小聲驚嘆著。
高堂軒宇中零落散著幾個小湖泊,在午間的煦日的照耀下波光粼粼,透過閃動的靈光依稀可見水面下輕快擺尾的錦鯉在撒歡。
杏子歡快的情緒也感染了趙明珠,臉上也始終帶著淺淺的笑意。
云家說老太君思念外孫,要趙明珠提前一天入府。今日一早便派了馬車去趙家接人。
“小姐,這里便是大堂了。老太君、家主和夫人他們都在這里等您。”帶路的奴婢說完就退下。
老太君就坐在高堂的上座,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跡就像樹樁上的年輪,蜿蜒不絕。
一旁陪著共坐首座的是個看起來雙目如炬的中年男子,渾身上下透著不怒自威的莊嚴感。這應該就是云家家主,云深。
趙明珠敏銳地在除了老太君和云深外的一眾好奇打量的目光中,捕捉到一個眼底交織著復雜情緒的女人。她站在老太君的側后方,隨時準備侍奉。
悲戚、隱忍、惆悵聚在一個婦人眼中,仿佛要化出水來。
“我的明珠呀......”云孫氏年歲已高,拄著拐杖蹣跚地就要下階,滿芳趕緊扶住她。或許是見趙明珠而思及亡女,云孫氏的情緒也波動。萎縮的雙唇微張,卻只是難抑地顫抖,“都這么大了......”
趙明珠握住云孫氏蒼老的雙手,輕輕合在自己的掌中。
“外祖母,明珠不孝,這么多年都沒能來看您。”云孫氏動情的樣子也叫趙明珠心尖一顫,她沒由地想起每年在青州,大大小小的節日,除了父親,云家也不曾落下紅包和禮物。
這份不曾謀面卻不絕如縷的疼惜,是云家對母親的愛屋及烏。
“青州到京城,路途遙遙。你也要在那里照顧祖母,不能進京拜訪不是你的錯。”云深說。祖孫倆的這一幕,也叫他動容,“何況你是如此懂禮數的孩子,書信問安,年年不忘。”
“你舅舅說得對。”云孫氏順著趙明珠拂手帕為自己拭眼淚的動作,眼底的欣慰都透著贊賞。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立刻將身側的滿芳拉至身前。欣喜道,“明珠,這是你芳姨,你出生后在青州照顧了五年。你可還記得?”
滿芳垂眼,微微福身:“小姐。”
“使不得。您待我如乳母,怎可對我行禮。”趙明珠攔住滿芳,“您離開青州后,我時常思念,一直將您親手繡的荷包帶在身邊。”
說著,她掏出一個繡著三花貓樣式的荷包。歲月沉淀,這荷包已然泛黃,但三花貓卻依舊靈動。
滿芳看著就紅了眼。
“明珠長這么大了,芳姨都要抬著頭看你了。”語氣里不免感慨,卻也帶著寬慰。
“人家明珠剛到,沒點茶水招待,還不叫人家落座,哪有這樣的待客之道?依我看,還是飯桌上以情入酒,暢所欲言。”
眼瞅著再這樣下去必然又是一副凄凄慘慘戚戚的場景,海氏思量著云老太君年邁不宜悲傷,趕緊出來緩和氛圍。
果然上了飯桌,酒水助興,佳肴陳雜,大家的興致都好了不少。長輩們對趙明珠在青州二十三年的生活多有好奇,聽著那些沿海一帶特有的見聞也是新奇。
“淺寒總說想去有海的地方生活,他一定對明珠說的感興趣。”聽完趙明珠說海邊的潮起潮落,海氏邊夾了一筷子肉放進趙明珠碗中,又聊起自家兒子。語氣中不免思念,“淺寒是你表哥,在國子監讀書,一個半月才回來一次。”
“表哥本身出類拔萃,又勤奮上進,再加上云家的百年聲望,將來一定會大有所為。”趙明珠說。
云深仰頭,飲盡瓷白玉盞中的酒釀:“讀書乃修身養性、明辨是非之道,是必修功課。至于能否有作為,那不是僅僅奮發圖強可以的——若主君無能無悟,皆是枉談。”
海氏胳膊肘撞了下云深。但也許是酒過三巡,今日又全是自家人,云深沒有停下,說話也不設防:“若讓我們云家世代為這樣的昏庸之主效犬馬之勞,那也談不上‘作為’!”
趙明珠小啜了一口酒。
“你舅舅這喝兩口就胡言亂語的毛病真是改不掉了......”海氏佯怒瞪了一眼云深,才拉回他的些許理智,“不過酒話,明珠你只當聽個玩笑。”
趙明珠應下,又隨意轉了個話題,結束了這話茬。
久別一見,云孫氏也難得的不休午眠,拉著家中女眷在一塊陪著趙明珠閑聊了一下午。但畢竟年事已高,精力有限,這晚餐一過便說乏了,滿芳便扶著云孫氏回屋。
“老夫人今日睡得早,叫院子里的丫頭們手腳輕點。”滿芳伺候云孫氏躺下,一邊合上門,一邊對負責夜里執勤的丫鬟吩咐。余光掃到院落門前有個娉婷的身影。
“芳姨。”趙明珠含笑喚著。
滿芳朝她走去。
少女出落得亭亭玉立,再不似當年拉著自己袖口嚎哭的孩童。
“舅母在大廳看賬本,杏子在整理明日宴會的服裝,明珠現在一個人實在無聊,就來尋芳姨一同散散步。”
“那是甚好。”
夜幕悄然降臨,倦鳥歸巢,煙籠閣宇。月色之下,府邸靜謐安寧。
“若不是玉珠病了,不知何時才能入京。”
主仆并肩走在長廊上,周遭是飛鳥夜啼的婉轉之聲。
“趙尚書心中一定有數,肯定會在合適的時間把您風光地接回來。”聞言,滿芳只當作女兒家耍性子,柔聲安慰道,“我在青州的那些年,尚書大人每次寄回的信件,對您都是百般關心。大到身體健康,小到菜品口味,都要一一過問。就連玩具也是從京城捎來的,您每次都拿著出去好生炫耀。青州的娃娃哪見過這些?排著隊求您借去看看。”
提及兒時趣事,二人臉上都不自覺揚起嘴角。
“父親一向對我很好。”話鋒一轉,“但總難免低落:別的孩子有爹娘陪伴,我卻只能和祖母相依。尤其現在回了京城,更加艷羨玉珠能千嬌萬寵地長大......而每每看見繼母與父親琴瑟和鳴,也忍不住暢想,若是母親還在,是否也如同這般恩愛。”
共情是善良者的天分。
滿芳聽著這些話又濕了眼眶。她摟住趙明珠的肩膀,輕輕拍著:“您所說的并非幻想而是事實。先主與趙尚書舉案齊眉,先主溫柔賢惠,趙尚書也對她疼愛有加。”
趙明珠不語,只靜靜聽著。藏在衣袖下的雙手交疊,悄悄把玩著手腕上的兩只手飾。
一只紅瑪瑙玉石串,一只水藍寶石鐲。
“成婚那日,全京城十里紅妝,哪怕到今天,也沒有哪家的婚禮這么風光;您出生時,漫天紛飛的寒霜酷雪,冷的像是要把人撕裂開。可就是這樣,也沒有阻擋住尚書大人在雪中等了一天一夜。后來......”往事久遠,滿芳搜腸刮肚般要找出活在記憶里的云瑤與趙明成相愛的點滴,好安慰趙明珠不必失落。
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云家安排給趙明珠休息的房前,趙明珠推門進去。
滿芳還在說著往昔的同時,陪著趙明珠一人點起一側的蠟燭。
趙明珠燃起的一根火柴點明了紅燭,飄曳的紅光不僅照亮了黑夜的暗室,也襯得滿芳眼里的趙明珠愈發清晰。
滿芳忽然注意到了趙明珠腕上的紅藍兩物。
趙明珠輕輕吹滅火柴,一縷輕煙飄過。
“芳姨,我出生的陽春四月,何來彌漫的飛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