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槳劃開灰藍色的海面時，阿澈聞到了焦糊的味道。

無人島的輪廓在晨霧里若隱若現，像頭蟄伏的巨獸。島中央的火山口冒著淡淡的白煙，岸邊的礁石上，散落著幾截被燒黑的木頭，應該是以前漁民留下的臨時棚屋。

“把船停在那邊的溶洞里。”馬志士指著一塊巨大的玄武巖，巖石下有個黑漆漆的洞口，海浪拍打著巖壁，發出空洞的回響。“他們肯定在島上布了監控。”

噴火龍站在船頭，翅膀微微張開，金色的瞳孔警惕地掃視著島嶼。阿澈注意到，它左翅的疤痕比昨天更紅了，像是有團火在皮膚下游動。

“緊張嗎？”他輕輕撓了撓噴火龍的下頜，那里的鱗片總是暖烘烘的。

“吼——”噴火龍低低地叫了一聲，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肩膀，尾巴尖的火焰突然竄高，映得阿澈的側臉發亮。

船剛靠岸，馬志士就放出了他的雷丘。黃色的電鼠落地時，毛茸茸的尾巴在礁石上掃了掃，鼻尖動了動，發出“吱吱”的警告聲。

“東南方向有電流反應。”馬志士蹲下身，指尖按在雷丘的耳朵上——這是他們當年對戰時練出的默契，雷丘能通過電流波動感知周圍的異常。“不止一只，至少有三只電系寶可夢在活動。”

阿澈放出噴火龍，火焰在它翅膀邊緣流轉：“是陷阱的話，總得有人踩進去。”

穿過溶洞時，巖壁上的水滴落在頭盔上，發出“嗒嗒”的聲響。洞頂垂下的石筍像尖利的牙齒，在手電筒的光線下泛著冷光。走到溶洞盡頭，一扇銹跡斑斑的鐵門擋住了去路，門上用紅漆畫著個扭曲的符號——和大木博士研究所里那枚暴走進化石上的裂紋一模一樣。

“這是‘火巖隊’的標志。”馬志士的臉色沉了下來，“三年前在豐緣地區解散的犯罪組織，沒想到還有余黨藏在卡洛斯。”

雷丘猛地跳起來，對著鐵門放出一道電擊波。“滋啦”一聲，鐵門應聲而開，露出后面的通道——通道兩側的墻壁上，嵌著密密麻麻的玻璃罐，里面漂浮著淡紅色的液體，泡著各種寶可夢的進化石。

“他們在提取進化石的能量。”阿澈的指尖劃過一個裝著水之石的罐子，液體里的氣泡破裂時，發出細微的聲響，“這些石頭……都被注入了暴走進化的因子。”

噴火龍突然對著通道深處咆哮起來，翅膀上的火焰變得狂躁。阿澈順著它的目光看去，通道盡頭的陰影里，站著一個穿深藍色連帽衫的男人，正是在列車上見過的那個月牙疤。

“好久不見，阿澈訓練家。”男人摘下帽子，露出蒼白的臉，手里把玩著一枚暗紅色的石頭——和大木博士發現的暴走進化石一模一樣。“或者，我該叫你……‘逃兵’？”

“阿蘭。”阿澈的聲音冷了下來，“卡洛斯決賽那天，在賽場外給我遞‘爺爺病危’消息的人，就是你吧。”

阿蘭笑了，月牙疤在燈光下顯得格外猙獰：“沒想到你現在才反應過來。不過沒關系，你的噴火龍，可是幫了我們大忙呢。”他打了個響指，通道兩側的玻璃罐突然亮起紅光，“它在熔巖道館的每一次暴走，都為我們提供了最完美的火焰能量樣本。”

噴火龍的喉嚨里發出憤怒的低吼，翅膀上的火焰瞬間變成刺眼的藍白色。阿澈按住它的脖頸，感覺到它肌肉里的力量在瘋狂涌動——就像卡洛斯決賽那天，它即將mega進化時的狀態。

“別上當。”他低聲道，指尖摸到噴火龍心形鱗片下的皮膚，那里滾燙得嚇人，“它想激怒你，讓你提前進入暴走狀態。”

“吼嗚——”噴火龍的聲音里帶著委屈，金色的瞳孔里映著那些泡在液體里的進化石，像是在看一群被困住的同伴。

阿蘭突然將手里的暴走進化石扔向空中：“那就讓我們看看，羈絆到底值多少斤兩！去吧，我的伙伴！”

紅光閃過，一只巨金怪出現在通道中央。它的金屬外殼上布滿了暗紅色的紋路，眼睛里燃燒著瘋狂的火焰——這是強制mega進化后的狀態，原本銀灰色的身體被染成了詭異的紅黑色。

“巨金怪，使用流星拳！”阿蘭的聲音尖利刺耳。

巨金怪的拳頭帶著破空聲砸來，阿澈喊道：“噴火龍，用火焰漩渦防御！”

藍白色的火焰在噴火龍身前形成漩渦，擋住了流星拳的攻擊。但巨金怪的力量遠超普通mega進化，火焰漩渦被撞出一道裂痕，拳風擦過噴火龍的翅膀，帶起一串火星。

“你的噴火龍好像老了。”阿蘭笑著說，“當年在卡洛斯，它可是能一拳打碎冰原道館的冰墻呢。”

噴火龍突然轉身，用翅膀將阿澈護在身后，對著巨金怪噴出一道噴射火焰。火焰掠過通道兩側的玻璃罐，罐子應聲破裂，淡紅色的液體流出來，在地上匯成蜿蜒的小溪。

“就是現在！”馬志士喊道，“雷丘，十萬伏特！”

黃色的電流擊中地面上的液體，“滋啦”一聲，淡紅色的液體瞬間沸騰起來，冒出刺鼻的白煙。巨金怪踩在液體里，身體突然抽搐了一下，眼睛里的紅光淡了幾分。

“原來暴走進化的因子怕電。”阿澈恍然大悟，“馬志士，讓雷丘瞄準巨金怪腳下的液體！”

雷丘連續放出電擊波，電流順著液體爬上巨金怪的身體。它發出痛苦的嘶吼，金屬外殼上的暗紅色紋路開始褪色。阿蘭的臉色變得難看，從口袋里掏出另一枚暴走進化石：“看來得給你加點料了！”

他將石頭扔向巨金怪，就在即將接觸的瞬間，噴火龍突然沖過去，用翅膀將石頭拍向空中，然后一口火焰將其吞噬。

“轟——”

暴走進化石在火焰中炸開，暗紅色的碎片像流星般落下。其中一塊碎片擦過噴火龍的左翅，疤痕處突然冒出白煙，它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翅膀上的火焰瞬間熄滅了大半。

“它的舊傷被感染了！”阿澈的心沉了下去。他看到噴火龍左翅的疤痕裂開了，淡紅色的液體順著傷口流出來，在羽毛上燒出小小的洞。

“吼——！”噴火龍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猛地展開翅膀，對著巨金怪沖過去。這一次，它沒有用火焰，而是用帶著傷疤的翅膀，狠狠撞在巨金怪的胸口。

巨金怪被撞得連連后退，金屬外殼上的暗紅色紋路徹底消失了，眼睛里的瘋狂也褪去，露出迷茫的神色。阿蘭愣住了，似乎沒想到一只即將暴走的寶可夢，會用這樣“溫柔”的方式攻擊。

“因為它知道，巨金怪也是受害者。”阿澈的聲音有些發顫。他想起十年前，噴火龍第一次擊敗野生寶可夢時，也是這樣小心翼翼地用翅膀碰了碰對方，像是在道歉。

就在這時，通道深處傳來劇烈的震動。馬志士看向手表：“不好，火山要噴發了！他們在地下埋了炸藥，想毀了這里的證據！”

阿蘭趁機放出幾只電蜘蛛，擋住了他們的去路，自己則轉身跑進通道深處。“下次見面，我會帶著更完美的暴走進化石。”他的聲音在震動中變得模糊，“記得把你的噴火龍喂飽點，它的火焰，可是我們最珍貴的燃料啊。”

噴火龍對著電蜘蛛噴出最后一道火焰，拉起阿澈的手往溶洞外跑。雷丘跟在后面，用電流擊碎掉落的巖石。跑出通道時，火山口噴出的火山灰已經遮住了天空，像場黑色的雪。

回到船上時，噴火龍的左翅已經垂了下來，傷口處的羽毛被血粘成一團。阿澈用急救包里的止血噴霧噴在它的傷口上，冰涼的液體讓噴火龍舒服地瞇起了眼睛。

“疼嗎？”他輕聲問，指尖在它心形的鱗片上輕輕畫著圈。

噴火龍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手背，喉嚨里發出軟糯的嗚咽，像只撒嬌的小貓。

馬志士收起船槳，看著遠處被火山灰籠罩的無人島：“他們跑了，但暴走進化石的配方肯定還在。”他從口袋里掏出塊燒焦的芯片，“雷丘在通道里撿到的，像是監控設備的殘骸，上面有枯葉鎮的坐標。”

阿澈的目光落在芯片上——坐標指向的位置，正是枯葉道館的地下室。

船駛離無人島時，火山終于爆發了。暗紅色的巖漿順著山坡流下，吞噬了通道和那些玻璃罐，也吞噬了阿蘭留下的痕跡。噴火龍站在船頭，望著那片被火焰覆蓋的島嶼，金色的瞳孔里映著跳動的火光。

“回去吧。”阿澈摸了摸它的腦袋，“該去道館看看了，也許爺爺留下的東西，就在那里。”

噴火龍低低地叫了一聲，翅膀上重新燃起火焰，這一次的火焰很溫和，像盞橘紅色的燈，在越來越濃的暮色里，照亮了回枯葉鎮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