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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瘆人的老頭

那冰麻的感覺正從土包里絲絲縷縷地透出,死死地吸附著她口袋里的鐵盒!

鑰匙埋在墳里?!

她一步步挪近那個小土包。

在離那土包還有兩步遠時,她看到土包旁邊樹根虬扎的地方,斜插著一樣東西!

是半把生銹的破柴刀!

這時,那冰冷的牽引感驟然增強!

口袋里的鐵盒像冰塊一樣壓著她!仿佛在尖叫!在催促!

許晚哆嗦著,彎腰,右手不受控制地攥住了那截破柴刀!

然后一把拔出柴刀,狠狠戳進土包里。

鏗!

刀尖碰到了硬物,不是石頭,是某種中空的、被腐蝕的金屬觸感,隔著泥土沉悶地傳來。

這大概就是秘密的所在了!

許晚心臟猛地一跳!

她一把扔掉了斷柴刀,跪在地上,雙手扒開那塊區域的泥土!

很快,一個小臂長、半尺寬的、已經銹得看不出原色的長方形鐵皮盒子漸漸露出了邊角。

不是什么鑰匙!而是個……銹蝕嚴重的鐵皮文件盒?

冰冷的牽引感瞬間消退。

口袋里那鐵盒的震動感也隨之消失,恢復了之前的死寂沉重。

剛才那尖銳的召喚,仿佛只是個指向位置的引子。

許晚盯著這個陌生的鐵盒子,滿腦子都是未知的謎團和疑惑。

她粗暴地撬開銹死的金屬搭扣,一股陳舊血腥氣的復雜怪味猛地沖了出來,嗆得她一陣劇烈咳嗽。

盒子里沒有鑰匙。

而是塞滿了泡爛發黑的舊報紙、票據、揉成一團的油紙、爛布頭……全是垃圾。

她煩躁地用手胡亂扒開這些腐朽的破紙爛布,指尖在一片滑膩的油紙包上猛地一頓——

那下面,沉甸甸地壓著一個東西!

硬邦邦的,冰手。

她摸索著用力把它拽出來。

是個黑黢黢的硬皮封面的舊筆記本?

不,借著昏黃得幾乎消失的夕陽余暉,她看清了那東西的模樣——

一個沉甸甸的、金屬鑄造的圓柱體容器!大約一拃長,比茶杯粗,通體覆蓋著墨綠色的厚實氧化銅銹。

容器頂端嚴絲合縫地焊接著一圈銅邊,封得死死的!

只在罐體表面,用極深的、非刀刻的力道,砸出一個深深凹陷的粗糙數字:17。

0017?!

老王的話如同冰錐鑿進太陽穴!

這數字…這銅罐…和二十多年前那懸案有關?!

銅罐冰冷入骨,那股帶著血腥氣、鐵銹氣的怪味正從罐身的縫隙里絲絲縷縷地滲出。

更深處,仿佛封著什么沉重黏滯的東西。

許晚雙手捧著這冰冷的銅罐,像捧著一塊剛從凍尸上挖下的金屬臟器。

就在這時——

吱呀……!

一聲刺耳無比的呻吟,猛地在院門口響起!

許晚全身汗毛倒豎,猛地抬頭!

院門那黑洞洞的門框里,一個人影倚在那里!

不是鬼影。

是個老頭!干瘦得像曬干的玉米桿子,裹著一件發白、打滿補丁的靛藍色布衣。

他的臉上布滿深刻的褶子,干癟的下巴上粘著幾根稀疏的灰白胡茬。

頭上纏著一圈同樣褪色的靛藍粗布,上面沾著草屑和泥點子。

他其中的一條腿似乎不太好,整個人斜倚在門框上,那雙渾濁的眼睛,沒有任何生氣,只直勾勾地盯著院子角落、跪在泥濘里抓著銅罐的許晚。

是老村長!

村里的老輩守林人。

許晚小時候只遠遠見過幾次,傳說他住在山那邊巡山。

他怎么會在這兒?

這眼神……不對!沒有絲毫活人的情緒!像兩口死水井!

“丫……頭……拾了……啥?”

老頭枯皺的嘴唇微微翕動,發出幾個沙啞的音節。

那聲音仿佛不是喉嚨里出來的,而是從胸腔深處那堆爛泥般的臟器里擠壓出來。

許晚像被毒蛇盯住的蛙,渾身的血液都凍僵了!

她死死攥著銅罐,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

他是老村長……還是別的什么東西?

“山…上…露……重……”

老村長嘴皮又動了一下,聲音更低啞粘滯,渾濁的眼睛緩慢地轉動著,目光從銅罐挪到許晚沾滿泥濘的臉上,“歸…俺……收……著吧……”

他干枯的手像一段嶙峋的樹根,慢吞吞地、極其艱難地抬起,顫抖著向前伸來,目標正是她緊抓著的銅罐。

那動作僵硬得如同腐朽的牽線木偶,但指尖的指向極其精準!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陰沉的索取意味。

不行!

這東西連著0017!連著血字!

絕對不能被拿走!

許晚頭皮炸開,幾乎是本能地、猛地向后蜷縮身體,雙手將冰冷的銅罐死死捂在胸前,沾滿泥濘的指甲幾乎要摳進那層厚厚的綠銹里!

“不!”

她喉嚨里擠出一聲干澀的哽咽。

老頭渾濁的眼睛瞇了一下,那里面似乎有一瞬間的、非人的怨毒飛快掠過,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他沒有再伸手,只是倚著門框,發出更沉重急促的、如同破風箱般的嗬嗬喘息,仿佛剛才那簡單的動作耗盡了所有的力氣。

枯槁的身體在晚風里輕微搖擺,像隨時要折斷的朽木。

院子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荒草在愈來愈暗的天光里搖曳出濃重的陰影,投在兩人之間,如同扭曲的界限。

“咳…咳咳…”

許晚劇烈地咳嗽起來。

她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不再與那雙死水般渾濁的眼珠對視。

不能僵持在這里!

天馬上就要黑透了!

她用盡力氣支撐起還在發軟的膝蓋,一只手死死護住懷里的銅罐,另一只手撐著冰冷濕滑的地面,掙扎著想要站起。

左臂石膏沉重地墜著身體,動作異常笨拙艱難。

就在她半跪半起、重心不穩的瞬間——

“山…后…地…窖……”

倚在門框上的老村長,那低啞、粘滯的聲音又擠了出來,“……燈……在門后……”

他語速很慢,但每個字都吐得很清晰。

他渾濁的目光不再看許晚,也不看銅罐,而是緩慢地、不帶任何情緒地轉向了院子西側——那里被瘋長的荒草和坍塌的土坯雜物堆滿了。

許晚身體一僵,站起的動作停了下來。

地窖?燈?門后?

又是門后!

血字說的是鑰匙在門后。

血字指引她挖出了這個17銅罐,現在這詭異的老人又冒出“地窖”和“燈”?

這是什么意思?

混亂的線索纏成一團亂麻,每一個字都像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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