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歲時，奶奶和我說說，人意外死后，他們的靈魂和魂魄不會立即消失，他們會繼續(xù)呆在人類世界中，直到他們的陽壽耗盡，耗盡后，他們便魂魄四散，進入輪回。當他們有著很深的執(zhí)念時，便變成厲鬼，會向他們生前的人復(fù)仇。

奶奶講到這，那時的我似乎有點明白了：人在做，天在看。因果有報。之類的道理。

奶奶接著說，我們周家，就是因為這些惡鬼而存在的，嚴懲那些惡鬼，是我們的使命。有的鬼喜歡附身在人的身上，他們便來找我們驅(qū)鬼。這是從我們祖先那傳下來的。奶奶問我想學(xué)么。我對這種極富神秘感的事很是好奇，我說想。但奶奶不教我，說年齡小，不是時候。最后，在我的不斷撒嬌和懇求下。奶奶終于讓我等到十八歲成年后，再讓我去找她。我與奶奶互相對望著，那時她的眼睛似乎并不在看我，似乎在看……我的靈魂。

十年后，我終于到十八歲，今天是我的成年禮，照往常家里會為成年的子女舉辦成年儀式，可這次家里卻沒有任何的準備。我想先去找奶奶，問我的問題，我有好多好多的問題想要問奶奶，但當我走進房間后，發(fā)現(xiàn)，奶奶正安祥的躺在床上。

我以為奶奶只是還在沉睡著，我坐到床上，推推她，冰冷的皮膚在暗示著我奶奶已經(jīng)不會再醒來了，但我不甘心，因為這一天我等了好久，關(guān)于自己家族的神秘誰不會好奇？在做一系列無用功后，我開始接受這個事實，我的眼淚刷刷的往下掉，就那樣看著自己的父母將奶奶同她的棺材，埋葬在了土地之下。

我向爸爸媽媽問奶奶和祖先們的事，他們卻絕口不提，似乎奶奶和祖先們的秘密從來沒有存在過，我不相信奶奶會騙我。

我在奶奶的房間里搜尋著，希望可以找到一些奶奶走之前的留下的線索，我?guī)缀醢颜麄€房間翻了過來，都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最后只在奶奶的床墊下面找到一張紙：上面畫的是一個人在對一團黑影對話，她好像奶奶，不，她就是，只是……額頭上多了個眼睛，被箭頭標了出來，寫了個陰陽眼三個字……

——

“什么啊。這是小說嗎？”我無聊的翻著老媽的筆記本，“陰陽眼，我還驅(qū)魔師呢。平時把這東西藏起來誰都不讓看，搞得這么神秘，”

我是周自安，自我安定的自和安，取這個名字的原因，就是因為當時我出生的時候特別鬧，吵，爸媽想讓我學(xué)會自己安定下來，就取名為自安。我是一名無神論者，也是一名堅持唯物主義的人。今年16周歲，在本地的玄遙高中上高一。我現(xiàn)在正偷偷的背著我媽翻著她的筆記本，這個筆記本是她以前寫的，據(jù)了解寫的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事情過于神秘，誰也不給看，導(dǎo)致我倍感好奇，而且平時因為老媽過于謹慎到處藏著所以沒有機會看到，但今天沒想到在她的柜子里給我翻到了，我滿懷著好奇心翻看第一頁，但讀了幾頁我就不想讀了，對于一個無神論者的我，看到這種寫鬼怪，都是噗之以鼻。為什么我這么不相信鬼神呢，因為我認為，崇尚神仙好運之類的，都是一些什么都不做，又希望有好事發(fā)生的人，就像平時不學(xué)習(xí)的學(xué)生，臨近考試開始轉(zhuǎn)發(fā)錦鯉，考完后感嘆考好考差。

我又想，好歹我也當了我老媽十七年的女兒了，據(jù)我的了解，她應(yīng)該不會寫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筆記里的內(nèi)容會不會是口述她朋友的呢？

帶著疑問，打算重新翻開老媽的筆記本。突然，聽見客廳的門口的門正在被鑰匙打開的聲音。

我迅速把筆記本合上，打開抽屜，放進去，關(guān)上，整套動作一步到位。然后就有個問題了，我該以什么理由在我爸媽的房間里呢？啊有了。

是這樣的，我家從門口進來有個走廊，往前走，左邊就是客廳，右邊是小客廳和廚房，兩個客廳又各連著一個陽臺，大門口連著的走廊就在兩個客廳之間，再沿著走廊往里走，走過客廳，走廊左邊就是我的房間，右邊是廁所，再往里走，就是我爸媽的房間，他們的房間也連著一間廁所。

我跑進廁所，脫下褲子，蹲在馬桶上，聽到老媽在客廳叫喊著我的名字，立刻裝做思考人生的樣子。

“呦，你這上廁所的也不把門關(guān)上。”老媽來到房間，看了看我，將門關(guān)上說。

我撓著頭笑了笑，因為走的急，就忘了。不過問題不大，我順利的逃過一劫。

“你動了我東西沒？”突然，她又把門打開，沉著臉看著正在蹲坑的我說。

“沒有啊。”著實嚇一跳的我沒有將情緒寫在臉上。

“那你沒事來我們的廁所干嘛？”老媽的疑惑的說。

“啊，這不是，這個廁所有太陽光，可以照進來么。”慌亂之際，我瞟到窗外的一束陽光，解釋說。

“哦，那你接著拉吧。”

我在確定老媽將門關(guān)上之后，才放松下來，呼了一口氣。

晚上，老媽炒了炒飯，家里的炒飯，和外面的不一樣，老媽說，我們家的炒飯炒法，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我是不關(guān)心這個，只是感覺，這炒飯是真的好吃！我們倆一人一碗躺在沙發(fā)上，邊看著電視，邊吃著飯，老爸因為晚上要加班，所以不回來吃飯。

“安安。”老媽看著電視突然叫我。

“干啥？”

“你相信世界上有鬼魂么？”老媽邊吃邊看邊問我。

“不相信，以前不都說了么，神仙鬼怪的都是人們心理上的寄托和想象罷了。”我想都沒想回答了老媽的問題。

“那如果事實與你的看法相反怎么辦？”

我轉(zhuǎn)過頭，疑惑的看著她。

“啥意思？”

“這么給你打個比方吧，就是如果哪天，神仙鬼怪被證明存在你會怎么辦？”

我看著老媽認真的在看著電視，好像剛剛那句話只是她飯后的一個小話題。但我卻感覺她在暗示我什么，難道被她看出來了？雖然剛剛在廁所的理由很牽強，但我搖搖頭，其實去她們廁所蹲，可以找到很多的理由，剛剛是一個，閑著沒事干，自己廁所蹲厭了又是一個……

想著這些不合邏輯的理由，我總算說服自己剛剛并沒有暴露。

“這不可能會被證明。”我說。

“我只是打個比方啊。就像厄……你堅持了十幾年的真相，到后來發(fā)現(xiàn)是假的。你會怎么樣？”

“接受事實，或者……不知道。”我搖搖頭說。

“會瘋嗎？堅信了這么久的真相……”

“不至于吧，除非你為了這個真相付出了很多，最后功虧一散，心里承受不住就可能。”我認真的說著。

“你知道嗎，你這方面特別像外婆外公，可惜他們那一代走到早，你還沒來得及出生就提前向我們道別了。”

外婆外公，在我沒出生時就離開了，聽我媽之前說，當時下著雨，兩個似老非老的人，躺在床上，氣息微薄，讓人感覺下一秒就會斷了氣似的。他們倆成這樣的原因，是因為當時趕赴一個宴會，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也沒心思去了解，據(jù)當時的監(jiān)控視頻來看，外公外婆所乘坐的那輛打旳車在綠燈過馬路時被一輛卡車從側(cè)面碰撞，他們當時似乎還在和我爸媽視頻聊著天，突如其來的車禍把兩個來不及反應(yīng)的人帶入了深淵，父母也被這突然的一下給嚇到。他們也隨即明白了，外公外婆發(fā)生了什么。

車禍。

老媽當即撥打救護車電話，雖然是最快的效率的營救，但是兩個人最后還是沒能從深淵里給拉上來。倒是司機，奇跡般的生還了。老媽悲痛欲絕，誰都無法承受這突如其來的橫禍，當時懷在胎里的我也險些喪命，老爸后來和我說，那時每天都有心理醫(yī)生來給我老媽做心理輔導(dǎo)，還有我老爸一直呆在老媽的旁邊，最后才挺過心理難關(guān)。

“你指的是唯物主義一塊？”我問。

老媽點點頭，接著說：“嗯，差不多。外公外婆和你一樣，不相信什么妖鬼神仙。我們家里也只有我奶奶……就是你的嗯……太奶奶，就她相信這種奇怪的東西，不瞞你說，我小時候也因為你太奶奶的影響，相信這些妖魔鬼怪。在你外婆的那個年代，新中國成立沒多久，這兒的人們就開始不相信什么妖魔鬼怪了，唯獨那個時候你的太奶奶，還是信鬼信神的。當然，不只你太奶奶，除了你外公外婆，太奶奶包括她前幾代人都是那種相信鬼邪傳說的。因為那時候的人思想開始成熟，對一些妖魔鬼怪都根本不相信。太奶奶他們便在那時開始沒落。”

“所以那時太奶奶說的話都沒人聽吧。”我說。

“對啊，那時候人對她講的話聽都不聽一句，認為她口中的鬼神之說，都只是瘋言之語。誒你說，奶奶迷信，所以排斥，可以理解，但是對奶奶毫不關(guān)心，還大大出手，也太過分了吧。”媽媽憤怒的說道，隨后嘆了一口氣，不知道是因為奶奶，還是因為那時候的人呢。

“當時外公外婆也是么？”我問。

“還行吧，也沒好到哪里去，但也不是很過分。奶奶生前幾乎都是我在照顧，爺爺走的早。能和她談的來的只有我了，可能從小我就和奶奶生活在一起的原因吧。”

也就是說，老媽筆記本里的內(nèi)容并不是我想的那樣，據(jù)我媽所述的話，里面記錄的是老媽從前的故事咯。那為什么不給別人看呢？

我想不出所以然來，吃完最后一口飯。走到廚房就將碗放在了水池里。

“最后吃完的洗完奧。”我對媽媽叫道。然后遛進了自己的房間。

以前我媽就總是這么讓我洗碗，故意跟我搭話，趁我說話的時候，狼吞虎咽的吃。等我說完了，就將一個空碗給我。露著一臉“給我洗了吧”的笑容。

“誒？你之前沒說后吃完的洗啊！”

“這都幾百年的規(guī)則，還要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