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關鍵的是,無論是未來還是現在,比較文學的研究中心都不在國內。
因此,
比較文學標榜的“跨文明對話”,在實踐中往往淪為“文化霸權的溫柔殖民”。
早期西方中心主義尚未根除,當代研究又陷入“反向自卑”或“刻意求同”的極端。
把非西方文學當作“西方理論的注腳”。
比如用亞里士多德的“悲劇理論”硬套《竇娥冤》,指責其“缺乏悲劇精神”。
卻忽視了中國戲曲“苦樂相錯”的審美傳統。
或用“現實主義”標準衡量拉美魔幻現實主義,將其視為“非主流”。
文化可以與世界交流,但最重要的前提是對等交流。
“美美與共”才能“天下大同”。
說人話就是,
以西方理論為中心的比較文學不好!
以中國理論為中心的比較文學好!
要建立以中國文化為核心的理論研究體系,講好中國故事,對外輸出中國文化。
可以用中國文化核心解釋全世界,但是世界不能簡單物化解釋中國文化。
有些事就得雙標。
為啥?
因為文化霸權有多厲害所有人都知道。
韓流、日漫、美國電影...
許成軍沉默良久,緩緩開口:“賈教授,1979年的當下,文化斷層還沒彌合,文學界剛從‘假大空’里掙脫,傷痕文學正成為風潮,西方理論正隱隱大行其道。
“但其中的隱患我想各位教授應該比我更清楚。”
“可以說,我們比任何時候都更需要研究傳統文化,如果不研究,不守住文化的根,我們的精神堤壩就會被沖垮,而我們這代人也會被后人‘唾棄’。”
開篇驚雷,震的幾位教授欲死欲仙。
幾位教授都是行業的頂尖人物,也想過類似的問題和隱患。
但誰也沒開天眼,
誰敢下結論?
有人在這個年代下這樣“武斷”的結論,不可謂不大膽。
但就要大膽啊。
你以為哪個年代的出來的“公知”是最多?
干碎他們!
而且不大膽怎么跳本讀研???
許成軍頓了頓,聲音愈發清晰:“如何研究傳統文化?首先是找根。咱們民族五千年的文明,不是博物館里的青銅器,是流淌在血脈里的文化基因。從《詩經》的‘風雅頌’到明清小說的人情世故,這些文字里藏著我們的思維方式、價值觀念,丟了根就成了無源之水。”
“我們從文化背景把握民族思想方式、價值標準,正說明傳統文化是文學創作的底氣,丟了它,‘真正民族風格的文學’從何談起?”
看著朱冬潤贊許地點頭,
許成軍心稍微放下。
膽子要大不是讓你作死。
雖然講究“講臺上的自由”,但是也得把握度。
許成軍又接著說:“更重要的是找魂。孔子講‘仁者愛人’,老子說‘道法自然’,這些智慧不是封建糟粕,是解決當下問題的鑰匙。現在搞建設要講和諧,處理國際關系要講中庸,這些不都是傳統文化里的核心理念嗎?”
“試圖重構民族文化精神當文學根基,就是在給咱們的創作、咱們的社會找‘魂’,讓文化傳統里的優秀成分,能滋養當下?!?
“長遠來講,中華民族精神是社會主義文學的靈魂!只有塑造偉大民族精神,我們民族才能重新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這話就立意高了。
是往后四十幾年總結出來的一套成熟經驗,
許成軍可太想讓他們早點與這個世界見面了。
物質精神平衡發展。
是這個激蕩歲月、黃金年代最缺的骨血!
物質自信不代表精神就能自信、文化就能自信。
但只有文化自信了,中國人才能平等的看世界。
會議室的氣氛有點沉。
教授們都若有所思,他們這兩代人經歷的時代都充滿了荊棘和坎坷。
他們本能的會有遲疑,
因為那樣壯麗的景象他們不敢想,
或者說他們真的想太久了,想到...
但是至少,他們在這個年輕人身上看到了“光”。
就像他寫的《向光而行》一樣。
世上的鮮花會相繼盛開,
壯麗而不朽的事物會接踵而來。
這片近百年經歷了無數苦難和坎坷的大地也...
該開出花了吧。
朱老的眼角有點濕潤。
王水照看了朱老一眼一眼,輕輕地放下茶杯,仿佛怕驚到什么:“可現在講究現代化,這些老道理能跟上趟?”
“不是讓傳統跟現代賽跑,是讓傳統為現代指路?!?
許成軍語氣堅定,“敦煌壁畫里的飛天沒有翅膀卻能靈動飄逸,這種浪漫想象啟發了多少現代藝術?張衡的渾天儀蘊含的宇宙觀,至今還在滋養著天文研究?!?
“傳統文化從來不是死的標本,是能生長的活樹?!?
傳統文學講完了,中國精神的私貨加了。
該講比較文學了,不能噴的狠了。
“賈老是研究比較文學的,比較文學的核心是是在差異中找共鳴,在共鳴中見差異?!?
“它不是簡單地把中外作品擺在一起比長短,更不是用西方理論硬套中國文學,而是搭建一座能讓不同文化真正對話的橋梁。但要警惕比較文學成為沒有理論的‘懸浮邏輯’?!?
賈值芳皺眉,這小子話雖然沒直說,但是能感受到話里話外對比較文學的“陰陽”。
老爺子歲數大了,還是有素質的,嘴角動了動。
算了,待會老子再噴你。
蘇連誠到是在一邊暗暗點頭,他是研究傳統文論的,比章培橫的要單一的多。
你們都去研究西方理論了,研究比較文學了。
我這研究算啥。
好小子,說的好!
回頭打你能輕點動手。
不用打死,半死差不多了。
許成軍不知道這幫教授內心在想啥,但是看到賈值芳表情逐漸不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還是把比較文學的話頭止住。
點到為止,說話留三分是中國人的智慧嘛!
你們自己品!
“借世界文學視鏡挖中國文化生命力,把民族的和世界的打通,這才是傳統文化現代化的法子。不是丟了自己去學別人,是拿著自家寶貝和世界對話?!?
他說到興起,從座位站了起來,教授們也不以為忤。
他繼續道:“我在鄉下插隊,見過鳳陽花鼓等許多民俗,這些民俗里藏著最鮮活的文化密碼。研究它們不是為了復古,是為了知道我們從哪里來,才能更清楚該往哪里去。”
“文學要激濁揚清、兼容并蓄,借著傳統文化,在去其糟粕、取其精華中,反思咱們民族該怎么往前走,這和研究傳統文化的意義一脈相承?!?
蘇連誠眼中閃過亮光,終究是沒忍?。骸澳歉饷娴氖澜绫绕饋?,咱們的傳統文化又有什么分量?”
“民族的,才更有資格成為世界的。”
這話一出,聽的章培橫、朱潤東、蘇連誠“啪”的一拍桌子。
說的真好啊!
金句疊出,又還很有道理,真的說到了這些做古代文論研究的教授心坎里了!
這都可以寫一篇論文了。
不對,從頭到尾這知青的每一個回答都有新意、有格局、有內容。
他們可以肯定的是,
雖然不知道怎么練就的,
但這年輕人有自己的一套做學文的方法論!
許成軍:怎么練就的?你考遴選你也會。
賈值芳依舊眉頭緊皺,王水照聽得認真。
許成軍看著幾位教授鼓勵的眼神,正了正神色,目光灼灼,“就像京劇的唱念做打,古琴的清微淡遠,這些帶著民族印記的文化瑰寶,才能在世界舞臺上獨樹一幟?!?
“民族文化吃透了、挖深了,才能真正和世界文學接軌。如果我們自己都不懂得珍惜研究,又怎能指望別人尊重認可?”
“同時我私以為,眼下的傷痕文學是不長遠的,隨著我們思想越來越開放,改革逐漸深入,我們可能發展出‘改革文學’‘反思文學’諸如此類的各種題材,但是最后的結果一定是‘尋根’,尋找文化的根源。”
這視野!
你特么直接讀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