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高升，萬里無云。

陳縱手持寬大的木耙，弓著腰，在曬谷場上仔細地翻動著谷粒。

這兩天他腳不沾地，往返奔波于曬谷場與村南那十畝的藥田之間。

畢竟家里最近的開銷不少，還要為家里未來添丁留出用度，藥田和谷場，哪一頭都輕忽不得。

谷子經過幾日的暴曬，已經脫去了水汽，變得堅硬飽滿。

陳縱抓起一把，在手里稍作揉搓，點了點頭。

這頭批糯稻算是曬得差不多了。

明日就去縣里尋一家米鋪，應當能賣個好價錢。

......

傍晚時分，陳縱扛著鋤頭回到小院。

一進門，就隱隱聽到灶房傳來幾聲干嘔。

“嘔……咳咳……”

陳縱心頭一緊，快步走進灶房。

只見王素梅一手撐著灶臺邊緣，一手捂著嘴，肩膀劇烈地聳動著，發出痛苦的干嘔聲。

她臉色蒼白如紙，額角沁著細密的冷汗，整個人都蔫蔫的。

“素梅！”陳縱連忙上前扶住她，輕拍她的后背，“又難受了？”

王素梅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虛弱地擺擺手，聲音帶著哭腔：“沒……沒事……就是……聞到油煙味兒就……嘔……”

話未說完，又是一陣翻江倒海。

陳縱看得心疼不已，扶她在堂屋的小凳上坐下，倒了碗溫水遞過去：“你先歇著，別碰灶臺了，今兒晚飯我來。”

莫約半刻鐘，見王素梅有了好轉，陳縱才轉身接手她處理好的那半只母雞。

他特意選了一只陶罐，往里倒入井水，放入斬好的雞塊，只加了幾片生姜、一小把泡發的香菇，撒上一點鹽，慢慢煨燉。

王素梅靠在堂屋門框上，看著丈夫忙碌的身影，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當家的……辛苦你了……”

“燉個湯有什么辛苦。”陳縱往灶里添了根柴，“你懷著孩子才真辛苦，這湯清淡，待會兒多喝點，補補身子。”

飯桌上，那盆清燉雞湯湯色金黃清亮，不見浮油，雞肉燉得酥爛脫骨，香味撲鼻。

王素梅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湯，吹了吹熱氣，小口啜飲。

雞湯入口清甜，一碗下肚，她緊蹙的眉頭終于舒展了些許。

“嗯……這湯好……喝著舒服……”

她又勉強吃了些軟爛的雞肉和香菇，臉上終于有了點血色。

陳長安則抱著雞腿啃得滿嘴油光。

看著妻子難得吃點東西，陳縱心中才松了口氣。

夜幕低垂，哄睡了孩子，臥房里只剩下夫妻二人。

王素梅靠坐在床頭，借著昏黃的燈火縫補著長安淘氣時扯壞的衣衫。

陳縱坐在一旁的小凳上，就著光，用一塊油石打磨他那把稍鈍的柴刀。

“當家的……”

王素梅縫好最后一針，咬斷線頭，抬起頭，望向丈夫，臉上帶著幾分期待與溫柔的羞赧。

“你說……要是老天爺再給咱們送個小子來，該取個啥名兒好？要是……是個閨女呢？”

“小子啊……”

陳縱咧嘴一笑，放下手里的油石，眼神認真，似乎早有準備。

“咱們不求別的，平平安安，穩穩當當最好，老大叫長平，老二叫長安，取了平和安，那老三……是兒子的話就叫陳長寧？”

“陳長寧……”王素梅低聲念誦著這個名字，眼中笑意盈盈，“安寧……真好，聽著安穩，有福氣。”

“要是閨女呢？”

陳縱的眼神變得更加柔和。

“那就叫陳長樂，咱們不圖她大富大貴，只愿她喜樂開懷，一生無憂，樂天順命，逍遙自在。”

“長樂……也好聽！這名字真亮堂，聽著就叫人心里敞亮！比那些花兒朵兒的名字強百倍！”

她輕撫著小腹，仿佛在與里面的小生命對話。

“長寧也好，長樂也好，爹娘都好喜歡！安寧，喜樂，這才是頂好的日子！”

兩人輕聲細語，窗外的晚風吹拂過窗紙，發出輕微的呼啦聲。

倦意漸漸爬上王素梅的眼簾，頭開始不自覺地一點一點往下垂。

“困了？睡吧。”

陳縱見狀起身，溫言軟語，細心地扶著她躺下，將薄被拉到她的肩頭，仔細掖好被角。

“嗯……”王素梅含混不清地應著，嘴里還念叨著“長寧、長樂”。

陳縱吹熄了搖曳的燈苗，室內瞬間陷入一片黑暗。

他在妻子身邊躺下，聽著她安穩的呼吸，心也跟著沉靜下來。

夜色愈濃，萬籟俱寂。

時間悄無聲息就到了子時……

【情報刷新】

【今日情報：青石村廢棄土地廟，西墻第三塊青石磚下，藏有一殘缺玉瓶，吸納周天精粹，每五日可凝聚一滴「玉液」，有充盈氣血，滋養筋骨血肉之效】

【注：玉瓶殘損，空間有缺，玉液乃精粹所凝，久置于此殘破空間之中，其效將自然流逝耗散。】

陳縱原本迷迷糊糊就要睡著，只是習慣性地掃了一眼情報。

玉液？增強體魄！充盈氣血！

最重要的是還是每五日凝聚一次！

陳縱有些激動，這或許是擁有銅鏡以來最為珍貴的情報了。

這等機遇不可錯失！

事不宜遲，他悄無聲息地掀開薄被，小心地下了床。

借著月光，他迅速穿好外衣和布鞋，從墻角拿起那把柴刀別在腰間。

畢竟是荒郊野廟，防身之物不可少。

陳縱推開院門，閃身而出，反手輕輕帶上門栓。

夜涼如水，萬籟俱寂，村子里一片漆黑，只有偶爾幾聲犬吠遠遠傳來。

他沒有走村中大路，而是沿著熟悉的田埂小路，朝著村西頭快步走去。

遠遠地，陳縱就看見那座年久失修的土地廟。

孤零零地矗立在荒坡上，被荒草簇擁著，顯得格外破敗凄清。

殘破的院墻早已倒塌大半，只剩下幾段斷壁殘垣，夜風吹過殘存的窗欞，發出嗚嗚咽咽的怪響。

饒是陳縱膽氣過人，此刻心頭也不禁微微一緊，下意識地握緊了腰間的柴刀。

他定了定神，不再猶豫，矮身從一處坍塌的院墻豁口鉆了進去。

院內更是荒草叢生，幾乎沒過膝蓋。

陳縱的目標在后殿，他避開地上散落的碎磚爛瓦，穿過雜草叢生的前院，繞到了廟宇的后方。

后殿的情況比前院更糟，屋頂塌陷了一大片，滿地的瓦礫、朽木。

“西墻……第三塊青石下……”

陳縱心中默念著情報，借著月光掃視著后殿的西側墻壁。

這面墻相對還算完整，由一塊塊粗糙的青石壘砌而成。

月光正好斜斜地照在墻上，能清晰地看到石塊的縫隙。

陳縱伸出手指，從墻根處開始，一塊一塊地向上數去。

“一……二……三”

陳縱蹲下身，不顧地上的污穢，用柴刀小心地刮開縫隙邊緣的浮土。

縫隙很深，里面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見。

陳縱放下柴刀，直接用手去掏。

手指探入那狹窄的縫隙深處，好一陣摸索。

指尖終于觸碰到一個冰涼的、非石非木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