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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戰平岡

  • 漢末昭烈行
  • 劍閣少女
  • 2838字
  • 2025-08-19 18:47:26

白狼城外,荒草蔓生,殘破的漢家城垣傾頹在這片塞外之地,如同一具早已死亡的骸骨。

城頭之上,一面繡著熾烈紅日的烏桓部落大旗,正被凜冽的山風撕扯得獵獵作響,格外刺目。

這里是烏丸人的牧場。

即便尊貴如小可汗,此刻也只能屈居客座。

主座上的中年壓低聲音,恭敬地介紹著帳內的大人們。

“小可汗,這位便是威震遼東的‘峭王’蘇仆延,而這位是勇冠右北平的‘汗魯王’烏延。”

坐在正中馬扎上的中年男子,身形最為魁梧,他的聲音最為洪亮:

“自右北平以東,柳城以北,這廣袤的山川草場,皆是我烏桓兒郎馳騁的家園。我丘力居,與這兩位大王,同大可汗皆是歃血為盟,情同手足。小可汗今日至此,便如同回到了彈汗山的王庭,萬萬不必拘束。”

丘力居約莫四十上下,滿面虬髯,一件深褐色的狼皮大氅隨意裹覆著健碩的身軀,眼神銳利,睥睨眾人之時,自有一股雄主氣度。

和連仔細打量著丘力居,從對方華貴的衣著和居中的座次,立刻判斷出這便是遼西烏丸的真正主宰。

他迅速收斂了身為檀石槐之子的傲氣,語氣變得異常謙恭。盡管鮮卑如今是草原霸主,但在這遼西地界,烏桓的勢力盤根錯節,絕非他可輕易怠慢。

“早聽聞遼西王,是萬里草原上難得一見的真豪杰。父汗也常感慨,言說大人乃是東部群雄中之翹楚,今日有幸得見,果然名不虛傳,氣度非凡!”

丘力居聞言,發出一陣爽朗大笑,聲震大帳:

“哈哈哈!小可汗過譽了,你若見過我家那侄兒,便知什么叫真正的后生可畏,那小子勇猛起來,比我年輕時還要悍上三分。”

和連連忙附和:

“那是自然,虎叔無犬侄,遼西王麾下自是猛士如云。”

寒暄過后,丘力居話鋒一轉,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早就聽聞小可汗前來東部巡狩,怎地如今不在柳城享用戰利品,反而移駕我這荒僻的白狼堆了?”

和連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敗與無奈,他重重嘆了口氣,聲音也變得低沉:

“唉!實不相瞞,大王,此番……我栽了大跟頭!漢人里不知從何處冒出個叫‘知命郎’的豪杰,用兵如鬼,狡詐異常,委實難纏!”

“東部那些所謂的大人,個個心懷鬼胎,欲保存實力,不肯用命,我軍在柳城之下連折兩陣,損兵折將,如今各部早已退回平岡……可我心中這口惡氣未除,我草原兒郎向來沒有隔夜仇,此仇不報,豈能甘休?今日冒昧前來,便是想懇請遼西王仗義出手,助我報仇雪恨,來日我必有厚報!”

丘力居聽著,原本舉到唇邊的酒器緩緩放下,眼神閃爍,沉吟不語,顯然在權衡利弊。

和連見他猶豫,心中焦急,身體前傾,急切地火上澆油:

“那狗賊何止是針對我鮮卑!他更是口出狂言,說要踏平白狼山,將遼西三王的首級高懸于雒陽都亭,讓天下人都看看與大漢作對的下場!”

“大王,此獠不除,必成心腹大患啊!須知……東部驍勇的彌加、宇文普拔,已雙雙折于此人之手,尸骨無存!”

“什么?普拔死了!”

丘力居聞言悚然動容,濃眉緊鎖。

他與身旁的蘇仆延、烏延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與凝重。

帳內氣氛頓時變得微妙起來。

“小可汗稍候,容我思考幾日,與諸王商議此事。”

和連笑道:“自該如此。”

烏桓人最早內附漢朝,漢化頗深,長期游移于漢廷與草原強權之間,扮演著戰略緩沖區的地位。

漢強則附漢,胡盛則歸胡。

他們不僅學會了耕種,部落勇士還常應募加入漢軍邊塞部隊,成為烏桓突騎的中堅力量。

若非認定漢朝氣數已盡,丘力居絕不愿輕易與漢軍正面為敵,尤其是不愿與劉虞這等素有威望的漢室宗親徹底撕破臉。

但如今鮮卑兵鋒正盛,檀石槐余威猶在,他同樣不敢斷然拒絕和連,只得一面虛與委蛇,說著“從長計議”,一面暗中下令部族戒備,同時緊張地觀察著漢軍的動向。

為防止烏丸人徹底倒戈和連,劉虞寫了一份措辭嚴厲、曉以利害的文書拖住了他們。

趁著烏丸兵懸而未決之時,漢軍主力并未如他們預想的那樣撲向白狼山,而在崇山峻嶺之間艱難開路,目標直指平岡城!

兩路兵馬夾擊,漢軍自是打不贏,可若是能搶占一個時間差,先行擊破其中一路,此戰大有可為。

……

平岡與柳城,同處于遼西丘陵地帶的重要河谷。

白狼水河谷與平岡河谷以努魯爾虎山為界,皆是古代從燕山腹地通往東北的戰略通道。

漢軍步兵沿著山間古老的、幾乎被草木吞噬的孔道,奮力伐木開林,艱難前行。

對于一些胡人輕騎可以輕易馳騁的小徑,漢軍龐大的輜重車隊卻寸步難行。

漢軍步兵的生命線極度依賴后勤,在這種需要不斷修橋鋪路的情況下,大軍一天往往只能推進二十里,沉重的后勤壓力如同枷鎖,拖慢了整個隊伍的速度。

這一日,在密林深處,徐榮找到了正在前方伐木的劉備,臉上寫滿了憂慮。

“玄德,如此行軍,速度太慢了,聲響巨大,煙塵蔽日,極易被胡人的游騎斥候察覺。依我之見,不如舍棄輜重,精選銳士,輕裝疾進,方能出奇制勝。”

劉備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水,望著蜿蜒崎嶇的山路,眉頭緊鎖:“徐司馬所言,我豈不知?然有兩處不便。”

他伸出一根手指:

“其一,天時不利。近些年來氣候反常,北方干旱少水,我等向北行軍數十里,竟難覓水源。將士尚可忍耐,但軍馬若無水飲,不消幾日便會倒斃,沒了戰馬,我軍騎兵將寸步難行。”

“其二,地理不明。我等對此地山川走向、隱秘小路知之甚少,缺乏可靠的向導,如同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貿然輕進,恐中埋伏。”

徐榮沉重地點點頭:

“馬匹確實嬌貴,披甲長途奔襲,損耗極大……或許,我們可以讓騎兵卸去重甲,減輕負重,以換取時間。”

“不披甲?”

劉備沉思起來,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劍柄。

漢軍對抗胡騎的最大優勢之一便是裝備精良,尤其是鐵甲普及率遠高于對手。若舍棄這護身之本,與來去如風的胡騎在曠野硬碰硬,勝負之數實在難料。

“無甲且不說,向導之事,更是迫在眉睫啊。”

“此事,或可問計于公孫兄。”徐榮說著,向后招了招手。

早已等候在旁的公孫越立刻上前,他抬眼望向人群中一位異常雄壯的軍士。

那人氣度不凡,即使在艱苦的行軍中也顯得鶴立雞群,體魄極為魁梧健碩。

在山道上,連騾馬都疲憊不堪,他卻僅憑肩扛,就能背負起極其沉重的糧袋,步履雖沉卻穩,耐力驚人。

公孫越指著那壯士對劉備說道:

“玄德,我令支縣與段部鮮卑毗鄰,縣民被擄去為奴者甚眾。”

“被擄走之人皆無音訊,唯有此人,不僅活著逃了回來,更對平岡周遭數百里的地形了如指掌,每一處山坳、每一條溪流都刻在他腦子里一般。”

劉備聞言,眼中露出驚訝與好奇之色:

“哦?能從胡人手中全身而退,必是非凡之輩!此等壯士,現在軍中任何職?”

公孫越搖頭道:

“他姓韓,名當,字義公。出身寒微,當年被擄,家中田產早被鄉里豪強侵占瓜分,老母與幾個妹妹皆淪為大姓家奴,境遇凄慘。”

“他歷盡艱辛逃回,卻已家破人亡,失去了戶籍,成了無依無靠的亡命之徒。不久便被廉翻以清查流民為名,抓入軍中,充作了‘陪隸’。”

“陪隸”二字,源自西周,指的是奴隸之中等級最低、從事勞役最重的的家奴。

在東漢,陪隸常用來泛稱那些身份極其卑賤之人。

韓當這位東吳最早的開國元勛,因其微末的出身,即便后來戰功赫赫,也終生未能躋身高位。

時代的枷鎖從一出生開始,就烙印在每一個人身上。

“如此壯士,竟淪為陪隸,委實可惜。”

劉備放下手中斧,與徐榮說到:“看來,此去平岡,還得靠韓義公引路。”

“走,我們去會會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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