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熱蘭遮城頭,大清的龍旗獵獵作響,宣告著東海霸權的易主。當施瑯的捷報隨著信鴿飛躍千山萬水抵達五臺山潛龍山莊時,山莊內的“神火機”正發出更加雄渾有力的轟鳴,巨大的飛輪帶動著傳動軸,驅動著碎石機將堅硬的花崗巖碾成粉末,為新的建筑提供基石。勝利的喜悅如同山谷中彌漫的蒸汽,熾熱而澎湃。
福臨站在主控樓巨大的加密地圖前,指尖劃過那片新近被龍旗覆蓋的芭蕉葉狀島嶼,嘴角噙著一絲冰冷的滿意。然而,他的目光并未在溫暖的東南海域過多停留,而是如同被磁石吸引般,銳利地轉向了地圖上方那片廣袤、寒冷、標注著大片空白與稀疏河流名字的區域——黑龍江流域!那片被冰雪覆蓋、森林密布的土地,此刻正被貪婪的北極熊爪牙——沙俄哥薩克,瘋狂地撕扯著!
“陛下,”李進忠悄無聲息地進來,呈上幾份來自不同渠道、卻指向同一方向的密報,聲音帶著凝重,“黑龍江將軍沙爾虎達、寧古塔昂邦章京海色、以及‘北疆鷹眼’(潛伏于尼布楚的秘諜)急報!羅剎哥薩克匪幫,自其巢穴雅克薩、尼布楚等地傾巢而出,沿黑龍江及其支流精奇里江(結雅河)、牛滿河(布列亞河)瘋狂肆虐!”
福臨接過密報,快速瀏覽,臉色如同覆蓋了北疆的寒霜。
“…匪首哈巴羅夫、斯捷潘諾夫等,率數百亡命之徒,乘樺皮舟、平底長船,持火繩槍、長柄斧,沿江而下,兇殘更甚豺狼!”
“…所過屯寨,無論索倫(鄂溫克、鄂倫春、達斡爾等族統稱)、赫哲、費雅喀(基里亞克),盡遭屠戮!男子被殺,婦孺被擄為奴!貂皮、糧食、牲畜…洗劫一空!”
“…精奇里江口達斡爾酋長拉夫凱之寨,抵抗三日,寨破!全寨七百余口…無一生還!頭顱筑京觀于江岸,慘絕人寰!”
“…其更于黑龍江北岸,擇險要處強筑木堡,命名‘阿爾巴津’(雅克薩),囤積糧秣軍械,公然宣稱此乃沙皇陛下之‘新土地’!氣焰…囂張至極!”
字字泣血!句句驚心!福臨的指節因用力攥緊密報而發白,眼中燃燒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雅克薩!又是雅克薩!歷史上那塊浸透了索倫各族鮮血的土地!沙俄這頭貪婪的北極熊,趁著中原鼎革、大清初立無暇北顧之際,正瘋狂地吞噬著屬于中國的血肉!
“羅剎…哥薩克…”福臨的聲音從牙縫中擠出,帶著西伯利亞寒流般的刺骨殺意,“真當朕…是那任人宰割的崇禎嗎?!”
他猛地轉身,目光如電,掃過地圖上黑龍江蜿蜒的曲線,掃過那些標注著哥薩克暴行的地點,最終死死釘在那個用朱砂圈出的、如同毒瘤般的名字——雅克薩!
“李進忠!”
“奴才在!”
“傳朕旨意!”
“第一,擢黑龍江將軍沙爾虎達為征北將軍,賜尚方寶劍,全權節制黑龍江、寧古塔、吉林烏拉等地所有駐防八旗、索倫諸部、及屯墾漢軍!命其即刻整軍備戰!朕給他的旨意只有八個字:堅壁清野,尋機殲敵!未經朕命,不得擅自與羅剎主力決戰!”
“第二,命工部尚書額爾赫!即刻從神州港營造處、格物院營造隊中,抽調精于‘神土’(水泥)營造之熟練工匠百人!攜帶‘神土’配方、速凝劑及必要工具,火速北上,交由沙爾虎達將軍調用!朕要他們在黑龍江沿岸,哥薩克匪徒最可能侵擾、最利于扼守之要沖,給朕用‘神土’筑起棱堡!要快!要堅!要能讓哥薩克的火繩槍…在墻下撞得頭破血流!”
“第三,命湯若望!格物院所有庫存之‘燧發II型’火槍、‘神機炮’(迫擊炮雛形)及彈藥,除預留必要訓練使用外,盡數裝箱!由內務府加派重兵押運,走最快的驛站通道,送往寧古塔大營!優先裝備索倫勁旅及沙爾虎達麾下最精銳之八旗馬隊!”
“第四,”福臨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鐵血意志,“傳旨理藩院!以最嚴厲措辭,照會莫斯科駐京之羅剎‘通事’(翻譯兼低級使節)!斥責其哥薩克匪徒屠戮我邊民、強占我土地、修筑非法堡壘之滔天罪行!勒令其即刻傳信沙皇,命所有哥薩克匪幫退出黑龍江流域!拆除所有非法堡壘!賠償我邊民一切損失!并交出匪首哈巴羅夫、斯捷潘諾夫等人,交由大清審判!限期…三個月!逾期不至…勿謂言之不預!”
一連串指令,如同冰冷的鐵拳,狠狠砸向北方!既有雷霆萬鈞的軍事部署,又有堅不可摧的基建防御,更有占據道義制高點的外交威懾!
“嗻!奴才即刻去辦!”李進忠領命,快步退下。
福臨的目光再次落在地圖上,手指緩緩劃過黑龍江流域那些標注著索倫部族聚居點的名字。他深知,僅僅依靠八旗兵和堅固堡壘被動防御,無法根除這些如同跗骨之蛆的哥薩克匪患。這片廣袤寒冷的土地,需要另一種更靈活、更致命的力量!
“索倫兵…”福臨低聲自語,眼中閃爍著深邃的光芒。這些世代生活在白山黑水間的漁獵民族,是天生的戰士!他們熟悉每一片森林,每一條冰河!他們精于騎射,剽悍無畏!如果能將新式火器賦予他們,再輔以正確的戰略戰術…他們將化為讓哥薩克聞風喪膽的叢林死神!
一個以“水泥棱堡”為盾,以“新式火器”為矛,以“索倫勁旅”為叢林利刃的“三位一體”絞殺網,在福臨的腦海中迅速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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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龍江畔,呼瑪爾河口。
凜冽的寒風如同刀子般刮過冰封的江面,卷起地上的雪沫,打在臉上生疼。一座嶄新的、棱角分明的堡壘,如同從凍土中生長出的鋼鐵巨獸,矗立在江畔一處高地上。堡壘通體呈現出一種奇異的青灰色,在冬日慘淡的陽光下泛著冰冷堅硬的光澤。這正是用“神土”(水泥)澆筑而成的新式棱堡——鎮北堡!
堡壘的棱角設計使得任何方向的攻擊者都將暴露在交叉火力的覆蓋之下。厚實的墻體上,預留的炮眼和射擊孔如同巨獸的獠牙,森然可怖。墻外,還挖掘了深深的壕溝,溝底插滿了削尖的木樁。與哥薩克那些簡陋的木柵欄“城堡”相比,這座堡壘簡直是天壤之別!
堡墻上,征北將軍沙爾虎達身著厚重的貂皮大氅,按著腰刀,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冰封的黑龍江面。他身后,一隊隊身著新發棉甲、手持“燧發II型”火槍的八旗兵和索倫兵,正肅立在寒風中,呼出的白氣瞬間凝結成霜。他們臉上沒有畏懼,只有被哥薩克暴行點燃的怒火和昂揚的戰意!
“將軍!格物院派來的王師傅到了!”親兵引著一位風塵仆仆、臉龐被寒風吹得通紅的中年匠師上前。
“王師傅!辛苦!”沙爾虎達連忙抱拳,語氣帶著敬意。他知道這些能駕馭“神土”的匠師,是皇帝陛下派來的寶貝!
“不敢當將軍之禮!”王匠師連忙還禮,指著堡壘,眼中帶著自豪,“將軍請看!此堡主體已完全凝固,堅逾磐石!莫說哥薩克的火繩槍,便是他們搬來小炮,也休想輕易轟開!棱角設計,更是絕妙!堡內預設的‘神機炮’(迫擊炮)位也已完工,只待湯大人送來的火炮一到,便能架設!還有這壕溝、這尖樁…保管讓羅剎鬼有來無回!”
“好!好!有勞王師傅和諸位匠師!”沙爾虎達看著這座在短短兩個月內拔地而起的鋼鐵堡壘,心中豪氣頓生。陛下賜下的“神土”,果然神乎其技!有此堅城為依托,黑龍江沿岸的百姓,總算有了一個可以依靠的堡壘!
然而,哥薩克的貪婪和兇殘,遠超想象。就在鎮北堡竣工不久,一伙由悍匪斯捷潘諾夫率領的、約兩百余人的哥薩克隊伍,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鬣狗,乘著雪橇和樺皮舟,沿著冰封的江面,悍然撲向了呼瑪爾河口附近一個較大的達斡爾人屯寨——烏爾遜屯!
“嗚——嗚——!”凄厲的牛角號聲撕破了屯寨的寧靜!
“羅剎鬼來了!快進堡!進鎮北堡!”屯寨頭人聲嘶力竭地呼喊著!寨門大開,驚慌的婦孺老人抱著包裹、驅趕著牛羊,哭喊著涌向不遠處的鎮北堡!精壯的達斡爾漢子則拿起弓箭、魚叉和簡陋的火銃,自發地組織起來斷后!
“哈哈哈!黃皮猴子!把你們的皮毛、糧食和女人交出來!”斯捷潘諾夫騎著一匹高大的頓河馬,揮舞著沉重的哥薩克馬刀,發出野獸般的嚎叫。他身后的哥薩克們,穿著骯臟的皮襖,留著濃密的大胡子,眼中閃爍著嗜血和貪婪的光芒,怪叫著策馬或徒步沖來!火繩槍零星地響起,鉛彈打在屯寨的木柵欄上,木屑紛飛!
“放箭!擋住他們!”斷后的達斡爾勇士們怒吼著,手中的硬弓拉滿!鋒利的骨箭、鐵箭如同飛蝗般射向沖來的哥薩克!幾個沖在最前的哥薩克慘叫著中箭落馬!但更多的哥薩克已經沖到近前!他們揮舞著長柄斧(沙什卡)和鋒利的馬刀,如同野獸般撲入達斡爾勇士的隊列中!殘酷的白刃戰瞬間爆發!
達斡爾勇士雖然悍勇,但裝備簡陋,人數也處于劣勢。哥薩克的長柄斧勢大力沉,馬刀更是刁鉆狠毒,不斷有達斡爾勇士倒在血泊之中!屯寨內哭喊聲震天!
“將軍!烏爾遜屯告急!羅剎匪首斯捷潘諾夫正在屠寨!”鎮北堡瞭望塔上的哨兵嘶聲高喊!
沙爾虎達早已看到遠處升起的煙柱和隱約傳來的喊殺聲!他雙目赤紅,猛地抽出腰刀:“八旗馬隊!索倫騎射營!隨本將軍出堡!殺光羅剎鬼!救我們的族人!”
“殺!”“殺光羅剎鬼!”早已憋足了勁的八旗精銳騎兵和索倫神射手們發出震天的怒吼!堡門轟然打開!
沙爾虎達一馬當先,率領著五百余騎,如同鋼鐵洪流般沖出鎮北堡!馬蹄踏碎堅冰,卷起漫天雪霧!
戰場瞬息萬變!
當沙爾虎達的鐵騎如同旋風般卷入烏爾遜屯外的戰場時,哥薩克正沉浸在屠殺的狂熱中,隊形散亂!
“舉槍!”沙爾虎達怒吼!
沖在最前面的兩百名八旗精銳騎兵,動作整齊劃一!他們并非傳統的騎射手,而是裝備了新式“燧發II型”火槍的龍騎兵!在疾馳中,他們竟能單手控馬,另一只手嫻熟地舉起火槍!
“瞄準!”
“放!”
“砰!砰!砰!砰——!!!”
一片密集而整齊的爆鳴聲!如同死神的鐮刀揮過!
沖鋒在前的哥薩克騎兵和徒步匪徒,如同被無形的巨錘迎面擊中!瞬間人仰馬翻!鉛彈輕易地撕開了他們單薄的皮襖和血肉!慘叫聲此起彼伏!哥薩克兇猛的攻勢為之一滯!
“索倫營!自由射擊!專打頭目和火槍手!”沙爾虎達再次下令!
緊隨其后的三百名索倫神射手,如同幽靈般散開!他們伏在馬背上,或者干脆下馬依托雪堆、樹木,張開了手中同樣嶄新的燧發火槍(部分)或祖傳的強弓硬弩!他們的眼神銳利如鷹,動作迅捷如豹!
“咻!”
“砰!”
一名正在揮舞馬刀指揮的哥薩克十人長,被一支精準的弩箭射穿咽喉!
一名躲在樹后裝填火繩槍的哥薩克,被一枚燧發槍彈掀開了天靈蓋!
索倫獵手們如同最精密的殺戮機器,冷靜而高效地收割著哥薩克中的骨干!
“上帝啊!清妖的火槍…怎么會這么快?!”“他們的弓箭手…是魔鬼!”哥薩克的兇悍在絕對的火力優勢和精準打擊下迅速崩潰!斯捷潘諾夫看著瞬間倒下的數十名手下,看著清軍那嚴整的隊列和恐怖的火力,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恐懼!
“撤退!快撤退!”斯捷潘諾夫調轉馬頭,用馬刀背狠狠抽打著坐騎,率先向江邊逃竄!殘余的哥薩克匪徒也徹底喪失了斗志,哭爹喊娘地丟下武器,沒命地跟著逃跑,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追!一個不留!”沙爾虎達豈能放過!八旗馬隊如同猛虎下山,追殺潰逃的哥薩克!索倫獵手們則如同跗骨之蛆,在兩側的樹林雪原中疾馳、包抄、狙殺!冰封的黑龍江畔,上演著一場單方面的追殺!哥薩克的尸體和丟棄的武器、雪橇,在雪地上鋪出一條血色的潰逃之路!
烏爾遜屯之圍解了。當沙爾虎達率軍返回時,屯寨的達斡爾人涌出堡門,跪倒在雪地里,對著清軍將士,對著鎮北堡的方向,發出震天的歡呼和感激的哭喊!索倫兵們看著同族獲救,看著不可一世的哥薩克在陛下賜予的新式火器下狼狽逃竄,眼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信心和歸屬感!他們手中的火槍,從未如此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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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臺山,潛龍山莊主控樓。
福臨看著沙爾虎達用八百里加急送來的“烏爾遜屯大捷”戰報,臉上沒有任何意外的驚喜,只有一種“本該如此”的平靜。戰報詳細描述了新式火槍對哥薩克的碾壓式打擊,以及索倫兵在獲得精良裝備后爆發出的驚人戰力。更讓他欣慰的是,沙爾虎達在戰報末尾提到:索倫各部頭人,目睹新式火器之威及鎮北堡之堅,深受震撼!紛紛主動請求歸附,并愿傾全族之力,配合官軍,清剿羅剎匪患!
“民心可用!軍心可用!”福臨放下戰報,眼中精光閃爍。他走到巨大的地圖前,目光灼灼地鎖定在雅克薩那個毒瘤上。被動防御和追擊潰匪,只能治標。要根除沙俄之患,必須拔掉他們在黑龍江流域最大的據點——雅克薩(阿爾巴津)!
“李進忠!”
“奴才在!”
“傳朕旨意給沙爾虎達!”
“第一,命其以鎮北堡為樣板,在黑龍江、精奇里江沿岸哥薩克活動猖獗之戰略要地,如璦琿、額蘇里等地,再筑三座‘神土’棱堡!形成犄角之勢,徹底鎖死哥薩克南下劫掠之通道!所需工匠、物料,工部及格物院全力保障!”
“第二,嘉獎烏爾遜屯參戰之八旗、索倫將士!擢升有功者!陣亡者厚恤!繳獲之戰利品,盡數分賞將士及受難索倫邊民!”
“第三,命其精選通曉羅剎語、熟悉北地之索倫勇士及軍中斥候,組成‘獵熊隊’!由得力干將統領!不穿號衣,不舉旗號,深入叢林雪原!任務只有一個:獵殺!獵殺一切敢于離開巢穴之哥薩克匪徒!焚毀其臨時營地!襲擾其補給線!朕要讓他們…踏出堡壘一步,便是死路!”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福臨的聲音陡然變得無比凝重,“命其暗中集結最精銳之八旗步騎、索倫勁旅,加緊操練‘神機炮’(迫擊炮)協同攻堅戰術!囤積糧秣彈藥!秘密向雅克薩方向運動!同時,嚴密監視尼布楚羅剎援軍動向!朕要他在明年開江之后,冰雪消融、道路可行之時…給朕把雅克薩這顆毒瘤…連根拔起!”
“嗻!奴才明白!”李進忠心頭凜然,知道一場針對雅克薩的滅國級戰役已在陛下胸中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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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龍江流域的冬季,漫長而殘酷。但在這個冬天,獵人與獵物的角色,正在悄然互換。
廣袤無垠的原始針葉林被厚厚的積雪覆蓋,萬籟俱寂,只有寒風在樹梢嗚咽。一支由二十余名最精銳的索倫獵手和八旗斥候組成的“獵熊隊”,如同雪原上的幽靈,悄無聲息地穿行在林海雪原之中。他們身著特制的白色偽裝服,臉上涂抹著防凍的油脂和炭灰,背負著燧發火槍、強弓硬弩和鋒利的獵刀、短斧。領隊的,正是索倫鄂溫克部最負盛名的年輕神射手——巴特爾(意為勇士)!他曾親眼目睹哥薩克屠戮自己的部落,仇恨早已深入骨髓!
“頭兒,有蹤跡!”一名伏在雪地上的索倫獵手,如同獵犬般敏銳地抬起頭,指向雪地上幾行被刻意用樹枝掃過、卻依舊殘留痕跡的足跡和幾粒凍硬的黑麥面包屑,“是羅剎鬼!人數…十五到二十!方向…東南!應該是去牛滿河上游的赫哲人冬營!”
巴特爾眼中寒光一閃,如同發現了獵物的雪豹。他打了個手勢。獵熊隊員們立刻散開,如同融入雪地的影子,沿著足跡,無聲而迅捷地追蹤而去。
一天一夜的追蹤。第二天黃昏,在一片背風的林間谷地,獵熊隊發現了目標——一座用原木和獸皮匆匆搭建的哥薩克臨時營地!十幾頂破舊的帳篷散落在雪地上,幾匹頓河馬拴在旁邊的樹上,打著響鼻。營地中央燃著幾堆篝火,十幾個哥薩克匪徒正圍坐在火堆旁,用鐵鍋煮著搶來的肉,大聲喧嘩著,喝著劣質的伏特加。空氣中彌漫著酒氣和烤肉的焦糊味。
巴特爾伏在一處雪坡后,銳利的目光掃過營地。他看到了哥薩克隨意堆放在帳篷邊的火繩槍、長柄斧,看到了被捆在角落木樁上、衣衫襤褸、瑟瑟發抖的幾名赫哲族婦女。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沒有絲毫憐憫,只有冰冷的殺意。
“弩手!上樹!目標…外圍哨兵和火堆旁的醉鬼!”
“火槍手!分兩隊!左右包抄!聽我響箭為號!”
“弓箭手!準備火箭!燒他們的帳篷和馬匹!”
巴特爾用極低的聲音,下達著清晰的指令。獵熊隊員們如同精密的齒輪,無聲地行動起來。弩手如同猿猴般攀上營地周圍高大的雪松,在樹冠的掩護下,冰冷的弩箭對準了目標。火槍手分成兩隊,如同雪狐般在灌木叢的掩護下,向營地兩側迂回。弓箭手則悄悄引燃了浸透油脂的火箭箭頭。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哥薩克的喧鬧聲更大了,顯然酒精已經麻痹了他們的神經。一個哥薩克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到營地邊緣解手。
就是現在!
“咻——!”一支響箭帶著凄厲的尖嘯,猛地射向營地中央的篝火堆!這是攻擊的信號!
“噗!噗!噗!”樹冠上,數支弩箭如同毒蛇般射出!解手的哥薩克、營地邊緣兩個抱著火繩槍打盹的哨兵,瞬間被射穿了咽喉或心臟,哼都沒哼一聲便栽倒在地!
“砰!砰!砰!砰——!”幾乎在弩箭命中的同時,營地兩側的灌木叢中爆發出密集的燧發槍聲!灼熱的鉛彈如同死神的請柬,精準地射入圍坐在火堆旁、猝不及防的哥薩克匪徒的身體!血花四濺!慘叫聲戛然而止!瞬間倒下一片!
“呼!呼!呼!”燃燒的火箭如同流星般射向哥薩克的帳篷和拴馬的樹林!干燥的獸皮和木材遇火即燃!火苗騰空而起!戰馬受驚,嘶鳴著掙脫韁繩,四處狂奔,踐踏營地!
“敵襲!是清妖!”“上帝啊!快拿武器!”幸存的哥薩克從酒精的麻痹中驚醒,發出驚恐的嚎叫!他們手忙腳亂地去抓身邊的武器,但混亂和恐懼讓他們如同沒頭的蒼蠅!
“殺!”巴特爾如同猛虎般從雪坡后躍出,手中的燧發火槍噴出憤怒的火焰,將一個剛抓起長柄斧的哥薩克轟飛!他丟掉打空的火槍,反手拔出腰間的獵刀和短斧,如同旋風般沖入混亂的營地!其他獵熊隊員也紛紛怒吼著沖殺出來!燧發槍近距離的轟鳴、獵刀短斧砍入骨肉的悶響、哥薩克臨死的慘叫、火焰燃燒的噼啪聲…瞬間交織成一首血腥的死亡交響曲!
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屠殺!有心算無心,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對混亂驚恐、倉促應戰!僅僅半炷香的時間,營地內的哥薩克匪徒便被屠戮殆盡!只剩下幾個跪地投降的,也被索倫獵手毫不留情地用獵刀割斷了喉嚨——陛下有令:對羅剎匪徒,不接受投降!唯有以血還血!
巴特爾走到那幾名被捆著的赫哲族婦女面前,用刀割斷繩索。婦女們看著眼前如同神兵天降的索倫勇士,看著那些兇神惡煞的哥薩克變成冰冷的尸體,再也忍不住,抱頭痛哭起來。
“把能帶走的糧食、武器、馬匹帶走!帶不走的…連同尸體,一起燒了!”巴特爾的聲音冰冷。他抬頭望向雅克薩的方向,眼中燃燒著復仇的火焰和更深的渴望。這只是開始!陛下賜予的武器和戰法,讓他們這些世代被欺凌的索倫人,終于擁有了向豺狼揮刀的勇氣和力量!雅克薩…等著吧!
熊熊烈火吞噬了哥薩克的營地,濃煙滾滾,直沖云霄,如同索倫人對侵略者最憤怒的控訴和最血腥的警告!這火光,在黑龍江流域的各個角落此起彼伏地燃起。“獵熊隊”的獠牙,已經深深嵌入哥薩克的咽喉!西伯利亞的冰原,正被復仇的烈焰點燃!一場針對沙俄殖民者的“燒烤盛宴”,才剛剛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