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未散，我踏出沈家演武場，腳步輕緩，卻每一步都踩在青石板上，發(fā)出細微的碎響。昨夜識海中鏡影炸裂的余波仍在體內(nèi)游走，像是一縷未散的寒意，貼著骨髓游蕩。我并未急著調(diào)息，反倒任由那股異樣盤旋，以此磨礪心神。

我深知，凌云傲的殘魂不會就此罷休。他蟄伏著，等待我露出破綻。而我，也正借著每一次的沖突與試探，逐步摸索鏡心通靈訣的真正邊界。

酒肆的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我邁步而入，目光掠過廳中三三兩兩的食客，最終落在靠窗的空位上。這間酒肆是城中少有的清凈之地，平日里少有江湖中人涉足，正適合我稍作休整。

可還未等我坐下，身后便傳來一陣喧嘩。

“這不是沈家那個庶子嗎？”聲音帶著幾分譏諷，我甚至不用回頭，便知道是誰。

沈家紈绔，因比武大會接連失利，早已將我視作眼中釘。他們或許不知我真正的底細，卻知道我出身低微，若能在外頭折辱我一番，既能泄憤，又能揚名。

我緩緩轉(zhuǎn)身，果然看到沈遠帶著幾個同黨站在門口，一個個衣著華貴，臉上帶著酒意與輕蔑。

“怎么，沈家如今連酒肆都不讓進了？”我淡淡開口，語氣里不帶一絲情緒。

“沈無咎，你別以為贏了兩場就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沈遠冷笑著走近，“你不過是個沒人要的庶子，若不是靠些邪門歪道，哪有資格跟我們比肩？”

我看著他，目光平靜，卻在心中悄然運轉(zhuǎn)鏡心通靈訣。鏡影之力悄然浮現(xiàn)，識海深處浮現(xiàn)出幾道模糊的身影——他們站在我面前，卻仿佛早已被我“看穿”。

我看到了他們的動作軌跡，看到了他們眼中閃爍的輕敵與不屑，也看到了他們藏在袖中的毒粉——那是從青苔中提取的碎星散殘留物，經(jīng)過處理后能短暫麻痹經(jīng)脈，讓人修為盡失。

我心中冷笑，卻不動聲色地端起茶盞，輕輕吹了口氣，仿佛真的只是個醉酒的紈绔子弟。

“你們想做什么？”我故意語氣松懈，像是被他們嚇住了一般。

沈遠果然得意起來，揮手示意身旁幾人圍攏過來，試圖將我逼入死角。

我緩緩起身，手中茶盞一揚，茶水灑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精準潑向他們幾人。

“哎喲！”一人驚叫，茶水濺在臉上，立刻感到一陣刺痛，緊接著臉色發(fā)白，四肢無力，竟直接癱倒在地。

“你——！”沈遠怒喝，卻也感覺手臂一陣麻木，動作遲緩下來。

我放下茶盞，緩緩站起，看著他們一個個倒下，臉上依舊平靜。

“你們以為我察覺不到你們袖中的碎星散？”我淡淡道，“可惜，你們不知道，這青苔中的毒性，已經(jīng)被我反向煉化。你們想用它來廢我修為，卻不知它早已成了我的刀。”

沈遠瞪大雙眼，嘴唇顫抖，卻說不出話來。

我轉(zhuǎn)身，步履從容地走出酒肆，身后是一片混亂的驚呼與騷動。

街道上陽光正好，我瞇了瞇眼，感受著微風拂面。但心中卻并未輕松。剛才那一戰(zhàn)，我雖勝得輕松，卻也察覺到一個異常之處——青苔中的毒性，似乎比之前更烈了，甚至隱隱有化形的趨勢。

這不正常。

我正思索間，忽然聽到路邊傳來一聲稚嫩的驚呼。

“有黑氣！”

我腳步一頓，轉(zhuǎn)頭看去。

一個孩童站在街角，約莫七八歲，臉上帶著幾分驚恐，手指直直地指向我背后。

我心中一凜，下意識地回頭，卻只看到空蕩蕩的街巷。

“什么黑氣？”我低聲問。

孩童卻不再說話，只是縮了縮脖子，轉(zhuǎn)身跑開，消失在巷子深處。

我站在原地，沉默片刻，緩緩抬起左手，掌心翻轉(zhuǎn)，指尖微微顫抖。

方才那一瞬，我確實感應到背后有一股異樣的氣息，仿佛是某種不屬于我的東西，正悄然窺視。

凌云傲的殘魂……

還是……另有其人？

我咬了咬牙，壓下心中翻涌的思緒，繼續(xù)向前走去。

街道盡頭，風起云涌，陽光被烏云遮掩，天地間仿佛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陰影。

我未再回頭。

身后，孩童的驚呼仿佛還在耳邊回響。

“有黑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