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醫毒雙絕,陣法初顯威
- 麟出無名:藏龍臥虎少年行
- 贏瑞麒
- 2615字
- 2025-07-15 12:41:37
十一歲的歐陽麟,身量已快及娘親肩頭,眉眼間那點孩童的圓潤褪成了清俊,只是笑起來時,左臉頰仍會陷出個淺淺的梨渦——那是幼時被馬蜂蟄腫的地方,留下的溫柔印記。
這年春天,他挎著李御醫給的新藤簍,簍底墊著娘親縫的棉布,跟著老御醫往深山走時,腳步輕得能踩住飄落的桃花瓣。
山路兩側的灌木掛著晨露,李御醫的拐杖敲在石頭上,發出「篤篤」的響。「你看這株草,」他停在一叢不起眼的綠色植物前,拐杖尖挑起片鋸齒狀的葉子,「葉片背面有細白毛,根莖發黃,這是斷魂草,半片葉子就能讓壯漢半個時辰內癱成爛泥。」
他用指甲掐下一點根莖,白色的汁液立刻滲出來,帶著股鐵銹般的腥氣,「但把它泡在烈酒里七天,去了毒性,能治風濕骨痛,只是每次只能用指甲蓋那么點。」
歐陽麟蹲下身,鼻尖幾乎碰到草葉。他掏出小本子,用炭筆仔細畫下葉片的鋸齒形狀,旁邊標注「背面白毛,根莖黃,毒/可治風濕」。
本子是孔老送的,封面已經磨出毛邊,里面記滿了草藥圖譜,有的還畫著小人——比如斷腸草旁畫了個捂肚子的人,金銀花旁畫了朵笑臉花。
「李爺爺,您嘗嘗這個。」他從懷里掏出個小瓷瓶,倒出粒暗紅色藥丸,藥丸表面泛著層淡淡的光澤。
這是他熬了三個通宵煉的九轉還魂丹,前兩爐要么糊成炭,要么散成渣,第三爐守在藥爐前打盹,差點被娘親掀了被子。
李御醫捏起藥丸,先放在鼻尖聞了聞,再用舌尖舔了舔,眉頭漸漸舒展:「藥香夠了,火候也穩,就是朱砂多了一分。」
他從藥簍里拿出片曬干的甘草,「下次煉丹時,加這個中和,能去朱砂的燥氣。」他把藥丸放回瓷瓶,塞回歐陽麟手里,「這藥能吊住一口氣,上次村西的張二狗被毒蛇咬了,就是靠這藥撐到我去。」
往深山走時,霧氣越來越濃,像浸了水的棉絮。李御醫忽然停在懸崖邊,指著巖壁上的紫色花朵:「那是紫心草,解百毒的圣藥,就是長在這鬼地方。」懸崖下云霧翻滾,深不見底,紫心草長在半腰的石縫里,花瓣上還沾著霧珠,像串紫色的星星。
歐陽麟從藤簍里掏出繩索,鐵鉤上纏著防滑的布條——是娘親昨晚連夜纏的。他甩動鐵鉤,「咻」地一聲,鉤子精準地勾住巖縫里的老松樹,繩結勒得他手心發疼。
「李爺爺放心,我用隨風步。」他拽了拽繩索,確認結實后,腳一蹬巖壁,像只山貓般滑了下去。
隨風步是娘親教的,步法跟著風向走,風往東吹,腳步就偏西三分。他在巖壁上借力,手指摳住石縫時,忽然想起村長說的「藏鋒」,指尖收了半分力,果然沒被鋒利的巖石劃破。
采到紫心草時,他特意留了半朵花,想著回去插在娘親的梳頭匣上。
爬回崖頂時,李御醫正背對著他站著,拐杖在手里轉得飛快。「爺爺,您看!」他舉起紫心草,花瓣上的霧珠滴在手腕上,涼絲絲的。
李御醫轉過身,眼眶有點紅:「好小子,比我年輕時穩多了。」他接過紫心草,用棉布小心包好,「這草配你墨爺爺的護身符,將來就是遇到毒王,也能撐上一撐。」
回村路過村長家,鐵劍劈風的「呼呼」聲老遠就能聽見。村長正站在曬谷場中央,鐵劍舞得像團白光,劍氣掃過,場邊的竹匾「哐當」翻倒,金黃的谷粒撒了一地,卻沒一粒被劍風劈碎。「村長爺爺的劍更厲害了!」歐陽麟忍不住拍手。
村長收劍,劍尖在地上點出個小坑:「你的劍快追上我了,但光快不夠。」他撿起顆谷粒,捏在指尖,「你看這谷粒,看著軟,實則有韌勁,落地能發芽。你的天賦太扎眼,將來出去,要學這谷粒,藏住鋒芒。」
歐陽麟愣住了,藤簍帶子勒得肩膀有點疼:「我不想出去,想陪著娘親,陪著大家。」
村長嘆了口氣,用劍鞘拍了拍他的背:「傻孩子,鳳凰哪能總待在雞窩?我們教你本事,不是讓你守著這巴掌大的地方,是讓你將來能飛,還能飛得穩。」
下午的山洞里,石壁上的符文被陽光照得發亮。墨老蹲在地上,面前擺著一堆亮晶晶的東西:青色的玉石、透明的水晶、帶著年輪的靈木。
「今日學聚靈陣,」他指了指墻角的骷髏頭,那是個老物件,眼眶里嵌著兩顆夜明珠,「這陣能把天地靈氣擰成繩,往你身體里送,對你這天靈脈來說,比吃十只老母雞管用。」
聚靈陣的圖紙攤在地上,像張復雜的蜘蛛網,每個節點都標著不同的符號。歐陽麟蹲在圖紙旁,手指點著節點數:「金位用水晶,木位用靈木,水位用玉石……」額頭上的汗滴在圖紙上,暈開個小水點,他趕緊用袖子擦掉,生怕弄花了符號。
三個時辰后,當最后一塊玉石放在陣眼時,水晶突然「嗡」地一聲亮起來,周圍的空氣像被煮沸的水,帶著草木清香的靈氣往陣法里涌,連洞外的野花都晃了晃,像是被吸得彎下腰。
「成了!」歐陽麟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剛想跳起來,卻被墨老按住肩膀:「別急著得意,這才三成效果。」他指著靈木說,「若是用千年古木的芯,效果能翻三倍,但那東西太扎眼,容易引來禍事。」
他從懷里掏出塊玉簡,玉簡上刻滿了蝌蚪狀的字,「這是天衍陣法錄的殘卷,里面的陣能困神仙,也能保平安,慢慢啃吧。」
傍晚的院子里,歐陽麟擺了個迷你聚靈陣,陣眼用的是顆普通的玻璃珠——是他用三匹布跟貨郎換的。
當靈氣開始匯聚時,娘親端著飯菜出來,圍裙上還沾著面粉:「這陣擺得比上次齊整多了。」她把一碗紅燒肉放在石桌上,肉香混著靈氣的草木味,格外好聞。
「娘,您嘗嘗這個。」他從藤簍里掏出那半朵紫心草,花瓣已經有點蔫,「懸崖上采的,可好看了。」
歐陽接過花,眼里的光比聚靈陣的水晶還亮。她忽然從懷里掏出塊玉佩,玉佩上的「麟」字在暮色里泛著微光:「這是你親生父母留下的,除了你的名字,或許還藏著別的。」
她摩挲著玉佩邊緣,那里有個極小的缺口,「等你再大點,娘就告訴你所有事,現在……」
「現在我還不夠強,對嗎?」歐陽麟接過玉佩,攥在手心,玉佩溫溫的,像娘親的手。
歐陽笑著揉了揉他的頭發:「對,等你能自己布置困仙陣,能煉出最好的解毒丹,娘就說。」
晚飯時,歐陽麟扒著米飯,忽然想起村長的話。他偷偷看了眼娘親,她正低頭給小野貓喂食——那只被救的貓已經成了家貓,正用頭蹭她的褲腿。「娘,」他鼓起勇氣,「要是將來我出去了,一定很快回來。」
歐陽的筷子頓了頓,隨即笑道:「傻孩子,真要出去,就走遠點看看。娘就在這,守著你的聚靈陣,守著這棵歪脖子柳樹,等你回來。」
夜里,歐陽麟坐在聚靈陣中,手里捧著那卷玉簡。靈氣像溫水一樣裹著他,丹田處的七團氣旋轉得越來越快,像朵慢慢開放的花。
他看著窗外的月光,忽然覺得,無論是醫毒、陣法,還是劍法、文氣,最終都指向一個——守護。守護娘親,守護村里的人,守護這個藏著他童年的無名村。
月光透過窗欞,照在他清俊的臉上,那點少年人的倔強里,多了些沉甸甸的東西。他知道,路還很長,但只要握著這手本事,揣著這份心,再遠的路,也走得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