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野擺好架勢，打拳。

并沒有丟臉的感覺，教練的要求在其他學生眼里可能是懲罰，但在他看來卻是機會。

“做個口碑。”

他記得昨天周姐說的話，做口碑就意味著要做出成績，想要做出成績就代表他們會盡力培養人才，更不會錯過任何一個好苗子。

換句話說。

如果自己能展示出能培養的價值，指不定能獲得跟其他學員一樣的資源，甚至免費。

他沒錢，還想白嫖。

所以，他把全民基礎拳打得很認真。

伴隨著發力呼氣、收力吸氣的呼吸節奏，他的拳法動作愈發流暢。

黎野憑借李凌志的表情來判斷對方態度，至今為止，教練看向某些學員時會輕皺眉頭，甚至輕點頭，而看到他只有面無表情。

達不到對方要求么？

加點。

余光瞥見李凌志看向自己的時候，黎野在心中默念。

【武學：全民基礎拳（入門，6/300）】

【技能點：0】

金手指傍身，黎野深知自己的潛力強大，但他又清楚自己的基礎算不上夯實，只能用這樣的方法來引起對方注意。

加點完畢，體悟現于腦海，動作愈發流暢。

但，看著他的李凌志，只是眼睛微微睜大，停留片刻后又地轉過身去。

“為什么學校教你們全民基礎拳？”李凌志在教室里來回踱步：“這套拳法融合多種拳法基礎，既是養生功法，也是武術入門基石，說白了，就是給你們打根基的。”

“根基越好，就越容易學習其他拳法，讓你們打拳，就是為了看看你們的底子。”

“但是！”李凌志聲音突然大了：“你們的底子太差了，我見過廢物，但我沒見過二十四個廢物同時出現！”

這話很傷人。

黎野默默數了一下，發現自己也在二十四個廢物里面。

“把學生拳練到入門的，只有三人。”李凌志神色平淡：“其中陸勝練得最好，其次到管悠悠，而你們這幫人......打了十一年的拳，連入門都沒有？”

眾學員低著頭沉默。

“練武講究因材施教，沒點到名字的同學，抓緊時間把學生拳練到入門。”李凌志冷冷地說：“接下來，正式上課。”

“教練，開始教八極拳了嗎？”

“有相關內容。”

沉默的學員們抬起頭來，神情略有激動，很多人報武道班就為了學習更厲害的拳法。

李凌志沒演示，按下遙控，教室里的投影布降落，他聲音響起：“先看一段八極拳實戰視頻。”

徹底展開的投影布上投放著街道一角，五個大漢站在李凌志面前，手持大刀或者鐵棍，沒有任何的招呼，居然直接開打。

開打瞬間，畫面暫停。

李凌志面無表情，好像視頻里被群毆的人不是自己，語氣也淡然：“第一個問題，遇到這種情況，你們會怎么處理？”

“打。”

陸勝最先開口。

黎野并不意外，自己這同桌一向是課堂上的活躍分子，如今成了武道班學員又怎么可能發生轉變。

“為什么要打？”李凌志又問。

“教練打得過，所以打。”陸勝回。

其他學員也跟著點頭。

教室內的氣氛似乎活了過來。

實戰視頻嘛，還附帶教學意義，怎么可能放自己挨揍的畫面，視頻內容肯定是李凌志一挑五。

大家都是這么想的。

但黎野皺眉。

昨天他收獲無數武道班海報，無聊時看了不少教練信息，而畫面里的那五個大漢，全是同一家武館的教練。

都是武館教練，還是五打一，勝率渺茫。

“呵。”李凌志突然笑了出來：“我打不過。”

打不過怎么會放視頻。

眾學員并不相信，此刻視頻繼續，竟是其中一大漢用刀重重地砍在李凌志后背，血花飛濺。

很殘忍，學員們感同身受的吸氣聲不斷響起。

畫面暫停。

李凌志面色平靜地指著畫面一角，好像畫面里被砍的人并不是他，甚至開始講解：“注意看這里，像不像你們學生拳的推山式？”

“在八極拳里，它叫推山掌。”

“都是雙掌前推發力，要求力貫掌根，但，學生拳的招式太固定，而八極拳這招涵蓋劈砸變化，看懂了嗎？”

不等回答，李凌志繼續播放，又暫停。

畫面里，李凌志拳頭打在為首那人臉上，與此同時，他背后吃了一個悶棍。

“這一招，是八極拳里的撐捶，很像學生拳里的崩拳，都是腰馬合一的短距爆發。”李凌志講解。

畫面變化。

下一個瞬間，李凌志雙手纏刀，出拳砸向為首那人。

“八極小纏絲，外格擋加反擊的復合招式，類似截風式。”投影儀旁，他說。

畫面再變，又是李凌志的纏手，緊跟著擒摔。

“這是八極大纏絲，是不是很像纏絲手？”

“......”

教室里回蕩著李凌志的聲音。

在根據視頻講解全民基礎拳和八極拳的相似與不同，某些畫面很血腥，但他聲音很平靜，講得也很細致。

學員們越來越沉默。

他們不明白為什么要看視頻，這所謂的實戰更像被揍，并沒有想象中的一挑五，被人群包圍的李凌志只是逮著一個人打。

雙拳難敵十手，更何況對方還有刀輥。

最后，被李凌志狂揍的那人滿臉是血，而他也死狗般地躺在地上。

若是這樣的傷勢放在普通人身上恐怕早就住院了，但他此刻筆直地站著，甚至有點將挨揍視為獎章的意思。

說話也大聲。

“八極拳暴打他人的視頻多了去了，我當然可以隨便找幾個給你們看，好讓你們有斗志學習八極拳，但我為什么用這個視頻來講解，是因為我欠嗎？”

李凌志冷眼掃過沉默的學員們：“我想告訴你們的是，這，就是武。”

“還是那句話，不管怎樣練武，都避免不了要打，練得好，你能一挑五，練不好，你就只能像我一樣被他們打倒在地。”

“......”

這話聽起來有點悲憤，教室氛圍也是如此。

黎野坐在長椅上靜靜地聽著，以旁觀者的身份。

這應該就是武道班的第一課，并非教拳法，而是告訴學員們什么是武，學武要面對什么，還有......激勵學員好好學武。

是個狠人。

拿自己挨打的視頻舉例，太狠了。

甚至，他黎野也成了對方用來激勵的工具。

“你們都是交了錢的，十萬塊兩個月，花費不少，哪怕是為了讓你們爸媽的錢交得值，也要好好練武。”

說著，李凌志轉身看向黎野：“剛才我說了，全民基礎拳練到入門的有三人，除了陸勝和管悠悠，就到黎野。”

“他基礎比你們好，悟性也不錯，也不像你們那么蠢，說實話......如果不談錢的話，比起你們大部分人，我更喜歡教他這樣的學員。”

“誰讓你們交錢了呢，這年頭有錢是大爺，不過，你們也不想被爸媽知道，自己練不過一個清潔工吧？”

無數視線看向黎野，戰意充斥。

黎野沉默了。

他原來想的是，展示出自己價值，讓教練或者整個武館重視，好達成白嫖的目的。

本以為之前打拳沒引起李凌志注意，這事兒就那么過去了。

誰知道，對方還真發現了他的價值，但沒有太重視，只是稍稍提了一下他的地位。

讓他從一個普通清潔工。

變成了，可以激勵學員的清潔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