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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劍名雌雄!

族長劉琰話音落下,祠堂內(nèi)仿佛投入了一塊巨石的死水潭,瞬間炸開了鍋。

壓抑的議論聲轟然而起!無數(shù)道目光陡然變得灼熱起來!

如今涿縣劉氏雖然敗落了,可瘦死的駱駝終究比馬大!

劉氏族長,在這涿縣依舊威風(fēng)的緊!

劉弘對此卻沒什么心思。

雖然成為涿縣劉氏的族長能有不少好處,可也要承擔(dān)不少責(zé)任。

如今臥虎莊正在高速發(fā)展,劉弘很難抽出多余的精力,來處理宗族之事。

不過,他雖然對族長之位無甚興趣,可這次參軍,他還是打算去的。

畢竟,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如今臥虎莊越發(fā)壯大,不知搶了多少人的飯碗。所謂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誰知道會不會一不小心就招惹到郡中的大人物?

要保全這份來之不易的家業(yè),劉弘唯有不斷擴(kuò)大他在幽州的影響力!

最好的法子,便是趁著這次機(jī)會,“結(jié)交”軍中的大人物,或者立下軍功!

如此一來,日后有人想要對他的臥虎莊來個“空手套白狼”時,也要先掂量幾分。

他承認(rèn)他有賭的成分,只是人生在世,誰不是在賭呢?

就在他準(zhǔn)備自告奮勇的報名,并且來一番慷慨激昂的致辭之際,一個帶著幾分嘲弄的笑聲忽然響起。

“如此大事,豈能無人帶頭?我看新晉的樓桑里首富,我的弘族兄來做這個帶頭人就好的很嘛!”

聲音的主人自后排開人群,踱步而來。

來人名為劉平,是涿縣劉氏年輕一輩中的風(fēng)云人物。

其人一身簇新的綢緞袍子,在祠堂灰暗的色調(diào)里顯得格外扎眼。

他臉上堆著笑,下巴微微揚(yáng)起,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狷狂。

“族長這話,聽著真是提氣!大丈夫建功立業(yè),正當(dāng)其時!”

劉平走到劉弘近前,故意上下打量著他,語氣里的譏誚毫不掩飾,“族兄如此安靜,莫不是……怕了?還是說,守著家里那點(diǎn)薄田和嬌妻幼子,就心滿意足,忘了身上也流著我劉氏的血了?

兄長,莫要忘了,當(dāng)年高皇帝也是親歷戰(zhàn)陣,這才打下的漢家天下!怎么,你身上便半點(diǎn)也沒有祖先流傳下來的勇武血脈嗎!也不知兄長到底是不是咱們漢室宗親,高皇帝之后!”

周圍的議論聲低了下去,無數(shù)道目光瞬間聚焦在兩人身上。

這劉平之所以如此驕橫,是因他與郡中的一名軍中將領(lǐng)有些關(guān)系,族中眾人這才忍讓幾分。

此人平日在族中便眼高于頂,囂張跋扈,此刻的挑釁,更是赤裸裸地針對劉弘。

他盯著劉弘,言語間惡意十足,“也是,弘大兄雖身為亭長,可戰(zhàn)陣卻是不曾上過的。如今坐擁富貴,清高自詡,前程大好,這等刀頭舔血、搏命換前程的粗鄙勾當(dāng),自然是不屑的。大兄怕,某卻不怕,我當(dāng)建功沙場,使天下人皆知我涿縣劉氏尚有豪杰!”

他拖長了調(diào)子,聲音陡然轉(zhuǎn)冷,“這族中議事,乃至未來族長之位,關(guān)乎我涿縣劉氏興衰存續(xù),可不是單憑錢財就夠資格的!某些人,若連這點(diǎn)膽色血性都無,不如趁早安分些,莫要擋了真正有心為族中出力之人的路!”

劉弘自上到下,深深的打量了劉平一眼。

隨后,他笑了起來。

論演講與煽動人心,這劉平不過就是個弟弟罷了。

是時候展現(xiàn)真正的技術(shù)了!

劉弘震了震衣袖,慨然開口道:“漢室傾頹,天下洶洶!鮮卑南來,山河板蕩、黎民有倒懸之劫!賊人所過之處,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此情此景,但凡胸中尚存一絲熱血之人,豈能安然坐視,獨(dú)善其身?!便是尋常百姓尚且不能相忍,況我劉氏血脈,漢室宗親耶!”

他的目光不再僅僅盯著劉平,而是緩緩掃過祠堂中每一張面孔。

“族長大義,允諾功勛可換族中議事之權(quán),乃至候選族長的機(jī)會。此乃激勵我輩奮勇殺賊,光耀門楣!”

劉弘的聲音陡然拔高,“然,我劉弘今日應(yīng)征,非為權(quán)位!不為私利!只為這八個字——‘天下興亡,匹夫有責(zé)’!此身既為漢民,又為劉氏子孫,值此危難,挺身而出,保境安民,匡扶社稷,乃我輩本分!縱使馬革裹尸,亦無怨無悔!”

祠堂內(nèi)先是一片死寂,隨后爆發(fā)出激烈地掌聲與喝彩聲!

幽燕多慷慨悲歌之士,豪情自在心中!

唯有劉平面色鐵青。

他沒想到,這劉弘倒是有一副好口才!

他死死盯著劉弘,眼神深處掠過一絲怨毒,藏在袖中的手,指甲深深掐進(jìn)了掌心。

他與劉弘的交集其實(shí)不多。

今日之前,兩人只有數(shù)面之緣而已。

而他之所以如此針對劉弘,是因?yàn)樗缫褜每h劉氏的族長之位視為自己的囊中之物!

而近來劉弘“認(rèn)祖歸宗”,異軍突起,竟然隱隱有要壓過他的勢頭!

半島可以有兩個太陽!一個劉氏卻絕沒有兩個族長的道理!

劉平如何能忍!

再之后,有不少劉氏族人出列,愿同赴北疆除賊。

族長劉琰看向眾人,眼中閃過贊許,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你等有此心,祖宗有靈,亦當(dāng)欣慰!”

……

回到臥虎莊,劉弘推開后院的門,昏黃的燈光立刻從堂屋的門縫里流淌出來。

妻子吳氏正坐在燈下縫補(bǔ)著什么,少年劉備則坐在一旁讀著《孫子兵法》。

聽到門響,母子二人同時抬頭。

吳氏放下針線,站起身,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顫:“夫君,定要去不可嗎?”

劉弘早已令人將消息傳回了山莊里。

劉弘笑了笑,“族長有令,征召族中子弟入伍,相助討滅鮮卑賊人。我既為漢室宗親,劉氏子弟,總是不好推脫的。”

吳氏的臉?biāo)查g白了,血色褪得干干凈凈,嘴唇哆嗦了一下,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死死攥住了手中那塊未完成的布料,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

劉弘語調(diào)輕快,“不必?fù)?dān)憂,你夫君的本事,難道你還不知嗎?上了戰(zhàn)陣,不說萬人敵,幾千人總是進(jìn)不得身的。家中……就托付給你了。”

屋內(nèi)安靜,只有燈芯燃燒時偶爾發(fā)出的輕微“噼啪”聲。

吳氏到底是賢妻良母,雖然心中擔(dān)憂,但也沒有多說什么。

劉弘拍了拍劉備的肩膀,笑道:“阿備,看好家,照顧好你母親。我走之后,你便是家中的頂梁柱了。”

劉備重重點(diǎn)頭,“父親放心!孩兒明白!”

劉弘這才緩緩收回手,目光掠過妻子低垂的頭和兒子緊繃的臉,最終轉(zhuǎn)向堂屋后方那個幽暗的角落。

那里靠墻立著一個陳舊但異常厚實(shí)的烏木箱子,箱蓋上積著薄薄的灰塵。

他走過去,俯下身,拂去浮塵,手指在箱蓋邊緣摸索片刻,“咔噠”一聲輕響,一個隱蔽的暗扣被打開。

箱蓋沉重地掀開,一股混合著陳年木料和鐵器防銹油膏的獨(dú)特氣味彌漫開來。

他探手進(jìn)去,取出一樣?xùn)|西。

那是一柄奇特的劍。

劍鞘古樸厚重,鞘身烏沉,雕刻著早已磨損難辨的古老云紋。

劍出鞘。

一聲清越悠揚(yáng)、宛如龍吟的金鐵交鳴驟然響起,瞬間壓過了屋外呼嘯的風(fēng)聲!

劍鞘之中,竟是兩柄形制相契的利刃同時出鞘!

長鋒如秋水橫波,寒光凜冽,映得滿室燭火都為之一跳,冷氣森然;短刃則似暗夜?jié)擈裕墓鈨?nèi)斂,沉穩(wěn)厚重。

一長一短,一顯一隱,一攻一守,雌雄雙股,正是他們家中傳承了數(shù)代的家傳之寶!

吳氏的啜泣聲不知何時停了,她和劉備都怔怔地看著那兩柄在燭光下吞吐著截然不同寒芒的古劍,臉上寫滿了震驚。

這劍,她嫁入劉家多年,也只是聽劉弘說起,卻從未見他用過。

劉弘一手持長鋒,一手握短刃,走到屋角的矮凳旁坐下。

角落里,一塊早已備好的青黑色磨刀石靜靜躺在木盆里。

他提起水瓢,將清水緩緩淋在磨石之上。水滴順著石面蜿蜒流下,發(fā)出細(xì)碎的聲響。

他先將那柄短刃橫于膝上,左手三指穩(wěn)穩(wěn)壓住靠近劍鐔的劍脊,右手則握緊劍柄。劍身緩緩貼上濕潤的磨石,手腕下沉,力量均勻地從肩臂傳遞至指尖。

短刃,以自守!

磨礪之音響起,并不刺耳,反而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沉悶而悠長。磨石與劍脊每一次摩擦,都帶起細(xì)微的石粉和濁水,順著傾斜的石面滑落。

他將磨好的短刃小心地橫放在身旁干凈的粗布上。

隨即,他拿起了那柄長鋒。

長鋒入手,感覺截然不同。劍身更薄,彈性極佳,在燭光下如一泓流動的秋水。當(dāng)它貼上濕潤的磨石時,發(fā)出的聲音也陡然變得清越、銳利!

長鋒,主攻伐!

劉弘的手腕動作也隨之變化,推送更快,力道更集中于劍尖一線。

磨石與劍刃接觸的地方,細(xì)小的火星隨著他有力的動作驟然迸濺而出!

劉備站在劉弘身后,目光望著劉弘手中的雌雄雙劍,雙目越發(fā)明亮!

不知為何,他對這劍喜愛的緊。

劉弘打量了他一眼,笑著說道:“阿備,此劍與你有緣,日后你當(dāng)持此劍縱橫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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