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17章 胡馬南來!

朔風(fēng)如萬馬奔騰,自蒼茫的北地席卷而來,狠狠撞在幽州廣袤的土地上。

而與之同來的,還有數(shù)不清的鮮卑兵馬。

馬蹄聲急促、沉悶,如同密集的戰(zhàn)鼓擂在凍得堅(jiān)硬的大地上,由遠(yuǎn)及近,擊人心弦!

一騎渾身浴血的漢軍斥候,伏在鞍上,已近力竭,卻仍死命鞭策著坐下馬,向最近的烽燧狂奔。

那斥候背上的箭桿隨著顛簸劇烈晃動,肩甲碎裂,露出翻卷的血肉,暗紅的血早已浸透征袍。

“烽燧!舉烽!鮮卑……檀石槐……南下了!”

斥候拼盡最后力氣擲出一支帶著染血布條的斷箭,人便直挺挺栽落馬下,再無聲息。

幾乎同時,那座夯土墩臺上的戍卒看清了布條上的字跡,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隨后,粗大的狼煙柱帶著刺鼻的焦糊味,猛地沖破了低垂的云層。

一座,兩座……如同接力般,視線所及的烽燧次第燃起告急的烽煙,滾滾黑煙在朔風(fēng)中拉長。

鮮卑檀石槐,率控弦之眾十余萬,踏破邊墻,南下寇掠!

……

幽州治所薊城,城外的兵營里,空氣里彌漫著鐵銹、皮革、汗水和一種大戰(zhàn)將至的焦灼氣息。

街巷間,披甲執(zhí)銳的郡國兵卒、臨時征召的材官蹶張士,以及來自各地應(yīng)募的豪杰壯士,行色匆匆,臉上滿是疲憊與肅殺。

輜重車輛碾過石板路,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滿載著糧秣、箭矢和裹傷用的布帛,源源不斷涌向軍營方向。

府邸內(nèi),氣氛更是凝重。

一身玄色甲胄、外罩赤紅戰(zhàn)袍的護(hù)匈奴中郎將張奐,正立于巨大的幽州輿圖前。

他年近六旬,須發(fā)已然花白,但那雙眼睛依舊銳利深沉。

他掃過堂下肅立的幽州諸郡太守、都尉及軍中司馬時,目光所及之處,無人敢與之對視,皆感一股無形的鋒銳之氣迫面而來。

涼州三明之一,真刀真槍廝殺出來的將軍,自然氣勢迫人!

張奐常年鎮(zhèn)守北疆,這次他剛一調(diào)走,就發(fā)生了檀石槐南下侵略一事,朝廷不得不又將他調(diào)了回來。

“檀石槐狼子野心,傾巢而出,志不在擄掠,而在裂我疆土,毀我社稷!此獠兵鋒正銳,旬日間連破多城,云中、雁門諸地告急文書雪片般飛來。我輩戍邊將士,守土有責(zé),縱粉身碎骨,亦當(dāng)阻其鋒鏑于國門之外!”

他猛地一掌拍在輿圖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震得案幾上筆硯微跳。

“然,邊境戰(zhàn)線太過漫長,賊勢浩大,單憑邊軍,只怕力有未逮!傳我將令!”

他目光掃過眾人,“即刻以本將之名,廣發(fā)檄文,布告幽燕諸郡縣!凡我漢家熱血男兒,無論出身貴賤,但有弓馬嫻熟、勇力過人者,皆可投軍!凡郡縣豪族,有力者出丁,有財者輸粟,共赴國難!檄文需明言,此戰(zhàn),非為一人一姓之私,乃為保我桑梓父老,衛(wèi)我漢家衣冠!凡應(yīng)募者,有功必錄,朝廷不吝封賞!有敢臨陣脫逃、貽誤軍機(jī)者,軍法從事,定斬不饒!”

“謹(jǐn)遵將令!”

堂下諸將轟然應(yīng)諾,甲葉碰撞,鏗鏘作響。

……

數(shù)日后,一匹快馬帶著張奐親筆簽署、加蓋護(hù)匈奴中郎將大印的檄文,沖入了涿縣城中。

檄文被縣吏高高張貼在城門旁的告示墻上。

很快,這紙檄文前便聚攏了黑壓壓的人群。

識字的士子低聲誦讀,不識字的販夫走卒則焦急地向旁人打聽。

“……鮮卑逆酋檀石槐,糾合丑類,豺狼野心,寇掠邊地,屠戮我民……凡我幽燕慷慨之士,忠義之家,值此國難,當(dāng)執(zhí)干戈以衛(wèi)社稷……護(hù)匈奴中郎將張奐,拜請四方豪杰,同赴疆場,共紓國難!殺賊立功,正當(dāng)其時!朝廷恩賞,絕無吝惜!……”

人群嗡嗡議論開來,如潮水般涌動。

“張將軍的檄文!是那位涼州三明之一、威震西涼的張奐張然明!”

“檀石槐……那可是北邊最大的狼頭子啊!這回怕是要動真格的了!”

“哎,又要打仗了……不知多少兒郎要埋骨他鄉(xiāng)……”

“話不能這么說,賊人都打到家門口了,難道伸著脖子等死?張將軍說得對,保家衛(wèi)國,匹夫有責(zé)!”

“說是封賞豐厚,可刀槍無眼,那功勞是拿命去換的……”

議論聲中,有面現(xiàn)憂懼者,有熱血沸騰摩拳擦掌者,更有目光閃爍、暗自掂量者。

……

涿縣城西,劉氏宗祠所在。

此刻,祠堂內(nèi)燈火通明,粗如兒臂的牛油大燭在銅燭臺上噼啪作響,將人影拉長,扭曲地投射在墻壁和梁柱上。

涿縣劉氏凡有頭臉的男丁,無論老少,幾乎全數(shù)到齊,按照輩分和房頭,跪坐在下首鋪陳的席墊之上。

偌大的空間里,除了燭火燃燒的細(xì)微聲響和偶爾壓抑的咳嗽,竟是一片令人心悸的寂靜。

今日為何集會,眾人心中都已有所猜測。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神龕前主位上那位須發(fā)皆白、面容清癯的族長劉琰身上。

劉琰身著深青色細(xì)麻深衣,腰束玉帶,腰板挺得筆直。

他輕輕按在身前紫檀木的憑幾上,隨后環(huán)視著祠堂內(nèi)一張張或熟悉或年輕的面孔,目光深沉而凝重。

“列位宗親,張中郎的檄文,你等想必都看過了。鮮卑鐵蹄,已踏破我漢家北門。檀石槐此來,絕非尋常寇邊,其志在鯨吞!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涿縣劉氏,乃中山靖王之后,漢室苗裔!值此社稷傾危、桑梓涂炭之際,若我輩龜縮不前,上愧對列祖列宗在天之靈,下無顏面對涿縣父老鄉(xiāng)親!宗祠之上,這‘漢室宗親’四個字,豈不成了天大的笑話?”

他話語一頓,目光掃過全場,那股常年積攢下來的族長之威,讓一些年輕的族人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軍情如火!張中郎有令,凡郡縣豪族,須按丁口、財力輸糧出人。我劉氏,責(zé)無旁貸!”劉琰的聲音陡然拔高,“糧秣布帛,各房按例攤派,三日內(nèi)務(wù)必籌措齊整,送往縣衙。此乃本分,無需多議!”

祠堂內(nèi)響起一片低低的應(yīng)和聲,這是意料中事,無人敢有異議。

劉琰緩緩吸了一口氣,緩緩掃過下首幾個正值鼎盛、平素在族中頗有聲望和能力的子弟面孔,最終,那目光似有若無地在左側(cè)前排一個端坐的身影上停留了一瞬。

那人三十余歲,面容端正,眉宇間帶著幾分英氣,眼神沉靜,正是劉弘。

“糧秣是死的,人是活的。”劉琰話鋒一轉(zhuǎn),一字一句,“張中郎廣召天下豪杰,此亦是我劉氏子弟建功立業(yè)、重振家聲之良機(jī)!凡我劉氏兒郎,無論長幼,只要身強(qiáng)力壯、通曉弓馬,自愿應(yīng)募從軍、隨張中郎北上擊賊者……”

他猛地話鋒一轉(zhuǎn)。

“待其得勝歸來,若是能奪得軍功,皆可列為下任族長候選之人!”

“今我老矣,宗族之事,也該交托給年輕人了!”

主站蜘蛛池模板: 磴口县| 西峡县| 嘉定区| 方城县| 永昌县| 灌阳县| 潞城市| 巫溪县| 东海县| 自治县| 翼城县| 屯昌县| 岫岩| 湖州市| 石棉县| 马边| 辰溪县| 汪清县| 蓬安县| 广宗县| 远安县| 镇安县| 昔阳县| 天台县| 隆回县| 江口县| 富蕴县| 武安市| 唐海县| 库尔勒市| 东乡| 乐安县| 五河县| 红桥区| 洛川县| 察隅县| 修武县| 恩施市| 寿宁县| 阜城县| 保山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