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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火頭軍里的中華小當家!

薊城軍營的轅門外,朔風卷著黃沙。

一隊隊新兵,穿著五花八門、漿洗得發硬的葛麻短褐,在手持皮鞭、臉色如同凍土般冷硬的軍吏呵斥下,如同被驅趕的羊群,混亂而惶恐地涌向各自的歸屬之地。

呼喊聲、斥罵聲、兵刃甲胄碰撞的鏗鏘聲,連成一片。

劉弘與劉平,還有涿縣劉氏同來的十幾個青壯,就在人群之中。

劉平昂著頭,臉上依舊帶著平日里的倨傲,目光不時掃過那些惶恐的新兵,嘴角勾起若有若無的輕蔑。

沒法子,誰讓他上面有人呢?

即便參軍,他也和這些家伙全然不同!

他來軍中,只是來鍍金的。

當然,如果順手,他還要弄死那個忽然冒頭的,想要和他爭奪族長之位的家伙!

“劉弘!劉平!”一個粗莽的聲音穿透嘈雜。

一名身材矮壯、臉上帶著一道醒目刀疤的軍吏拿著名冊,目光掃過人群,最終落在劉氏眾人身上。

此人姓李,是軍中隊率。

他身邊跟著一個身材瘦削、眼神閃爍如鼠的文書,正飛快地翻動著手中的竹簡簿冊。

“在!”劉弘應道。

劉平則是立刻挺直了腰板,上前一步,臉上瞬間堆起熱絡的笑容,拱手道:“有勞軍爺!在下劉平,涿縣劉氏子弟,與銳士營的吳屯長是好友!”

隨后,他又壓低嗓音,輕聲言語了起來,不時還看上一旁的劉弘幾眼。

他一邊說,一邊極其隱蔽地、用寬大的袖口作掩護,將一小塊沉甸甸、用布帛包裹好的東西,飛快地塞進了那瘦削文書的手中。

文書的手指如蛇般靈活,觸到那硬物,眼皮都沒抬一下,指尖微微用力掂量了一下分量,臉上不動聲色,只是翻動竹簡的手指微不可查地頓了一頓。

他飛快地瞥了一眼李隊率,見后者正皺著眉,不耐煩地看著前方涌動的隊伍。

文書低下頭,干枯的手指在竹簡上某處飛快地劃拉著,嘴里含糊地念叨著:“劉平…嗯…好漢子…吳屯長早有過交代…你弓馬嫻熟,膂力過人…好苗子,好苗子!當去吳屯長麾下,入前軍銳士營!”

他抬起頭,臉上擠出一點笑意,對李隊率道:“李頭兒,這位劉平兄弟,我看根骨不錯,分去吳屯長麾下的前軍銳士營吧,正缺好手!”

李隊率冷冷的掃了這文書一眼,有些不屑,冷聲道:“銳士營?行!小子,算你走運!跟著吳屯長好好干,殺胡虜,掙前程!”

他從軍多年,那文書與劉平之間的勾當,他自然也看的明白。

只是,軍中這種事實在太多,他也沒必要為此得罪那個吳屯長。

劉平臉上瞬間綻放出毫不掩飾的得意笑容,他沖著李隊率和文書深深一揖,聲音都透著輕快:“謝軍爺提拔!平定當效死力!”

以他和那個吳屯長的關系,即便入了銳士營,也是不用親自上陣前廝殺的。

到時候,冒領幾個死去軍士的軍功就好了嘛!

畢竟,死無對證!

常規操作而已。

他臨走前,眼角余光飛快地掃過依舊沉默佇立的劉弘,那眼神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嘲弄和幸災樂禍。

看吧,廢物,這才是門路!你就在泥坑里打滾吧!

文書的目光隨即落在劉弘身上,眼神充滿了暗示意味。

劉弘則是同樣看著他,一臉無辜,手上全無動作。

文書冷哼一聲,“劉弘?嗯…涿縣劉氏?漢室宗親?如此,為保漢家天下,你應當更加奮不顧身吧!”

他裝模作樣地沉吟了一下,對李隊率道:“李頭兒,我看不如將此人編入先鋒營,到時候沖陣殺賊,令其首當其沖,也是給他個立功的機會。”

李隊率卻是先瞥了他一眼,隨后看向劉弘,眼中帶著些厭惡,“后營火頭軍的老王頭那兒還缺個打下手的,我看此人手腳還算齊全,既然出身涿縣劉氏,應當識得幾個字,正好去幫襯幫襯,也算人盡其用,免得糟蹋了軍中糧餉。”

火頭軍!

文書一愣,還想要再說上一句,李隊率卻已轉身離去。

劉弘笑了笑。

劉平上面有人,誰上面沒人?

只要有錢,砸也能砸出關系來。

剛好,如今他有錢的很!

進入火頭軍,是劉弘自己要求的。

你當將軍,我當火頭軍,都是一樣的為國效力嘛!

當然,這都是忽悠人的。

真讓將軍來當火頭軍他又不愿意!

而劉弘之所以選擇進入火頭軍,原因很簡單。

因為相對安全。

誰家讓火頭軍上陣啊?

在火頭軍中,也有利于他先觀察軍中形勢,然后再穩步推進。

免得一開戰就被人送去填線。

最重要的是,東漢末年實在是美食荒漠。

俗話說的好,要俘獲一個男人的心,首先要俘獲一個男人的胃。

劉弘相信,只要他稍稍展露些做菜上的手段,那這些軍中將帥都會拜倒在他的美食之下!

去戰場上打生打死,哪有得到將帥們的看重來的有前途?

很會打?會打有什么用!

要做,他就做中華小當家!

……

后營屬于火頭軍的地盤,位置偏僻,幾口巨大的陶釜架在簡陋的土灶上。

負責此處的老王頭,是個干癟瘦小的老頭,背駝得厲害,臉上皺紋縱橫,一雙手粗糙得像老樹皮。

他瞇著眼睛,上下打量著被帶過來的劉弘。

打量一番過后,老王頭笑著安慰起劉弘來,“涿縣劉氏子弟?漢室宗親竟然會被分配到咱們火頭軍,看來也是個沒背景的。不妨事,咱們火頭軍雖然不易得軍功,可也安全的很。”

劉弘笑著點頭應下。

正午時分,飯菜做好。

“開飯了!開飯了!都快點!平日里不是都和餓死鬼投胎似的嗎!”負責分飯的火頭軍雜役敲著破鑼,扯著嗓子嘶喊。

然后便是軍士們回應的呵罵聲。

入了軍中,即便再清高風雅的士人,過不了半日,就要學會罵娘了。

“他娘的!多給點稠的!”

“這餅是石頭做的嗎?”

劉弘默默地看著這一幕,覺得真是父慈子孝,其樂融融。

“新來的,給!”

老王頭遞給劉弘一碗粟飯,上面堆著些“有些眼熟”的野菜。

劉弘嘗了一口,難吃的緊。

對成為軍中的中華小當家一事,他越發有信心了。

……

第二天做飯時,劉弘向老王頭主動請纓,要求自己來做一釜粟米粥。

老王頭當時將信將疑,又從上到下狠狠打量了他一番。

他怎么看,這個面皮白凈的涿縣劉氏子弟,都不像是會做飯的。

不過,在劉弘遞上一串五銖錢后,王老頭立刻就改變了想法。

也許人家是真人不露相呢?

得到王老頭的許可,劉弘走到堆放食材的角落,目光掃過那些蔫黃的野菜。

主要是些常見的薺菜、灰灰菜、馬齒莧,還有些叫不出名字的、口感苦澀的野草。角落里還有一小堆被蟲蛀得厲害、無人問津的干癟野蔥頭。

他走過去,默默地撿起幾顆看起來稍好一些的野蔥頭,剝掉干枯的外皮,露出里面同樣干癟但帶著一絲辛辣氣息的蔥白。又挑揀了幾把相對鮮嫩、苦澀味較淡的野菜葉子,仔細地清洗掉泥土。

回到灶臺邊,粟米粥已經開始變得粘稠。劉弘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簡單粗暴地將野菜一股腦丟進去煮爛。他將洗凈的野菜用粗糙的陶刀細細切碎,又將那幾顆野蔥頭切成極小的碎末。然后,他沒有立刻將這些投入粥中,而是取來一小塊自己在臥虎莊中調好的醬塊。

這種醬塊這次他帶來了不少,他自然是早有圖謀的。

當時在臥虎莊里熬制這種醬,可是著實費了他一番功夫!

他將醬塊放在一塊干凈的石板上,用一根光滑的圓木棍,極其耐心地、一點點地用力研磨。這不是簡單的搗碎,而是如同研磨藥材般,細細地將那粗糙、結塊的醬塊碾磨成極其細膩的糊狀。

直到那醬塊變成一灘深褐色、質地均勻的醬泥。劉弘才小心地刮下醬泥,放入一個小陶碗里,然后舀起一勺滾燙的粥湯,緩緩地、一點點地兌入醬泥中,同時用一根小木棍快速而均勻地攪動。

醬泥在熱湯的沖擊下,漸漸化開,與水乳交融,變成一碗散發著濃郁醬香的、深褐色的醬汁。

這時,他才將切碎的野菜和野蔥末投入翻滾的粥中。待野菜稍軟,他端起那碗精心調兌好的醬汁,沒有直接傾倒入釜,而是用木勺舀起,如同畫師潑墨般,均勻地、一圈圈地淋在沸騰的粥面上。

濃香的醬汁瞬間融入滾燙的米粥,在熱力的作用下,一種復合的、帶著醬香和蔥香的咸鮮氣味,伴隨著米粥的熱氣,猛地升騰起來!

這氣味,遠談不上誘人,但比起其他釜中那只有刺鼻咸苦味的粥,已然是云泥之別!

午時梆子再響。

當負責分劉弘這釜粥的雜役,將第一勺淋了醬汁、混著野菜的粟米粥舀進一個粗陶碗時,濃郁的、帶著蔥香的醬味,讓排在最前面的那個黑臉膛軍士猛地吸了吸鼻子。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碗里——粥似乎還是那個顏色,但氣味…好像真的有點不一樣?他迫不及待地端起碗,顧不上燙,沿著碗邊吸溜了一大口。

滾燙的粥滑入喉嚨。

預想中那股直沖腦門的、齁咸苦澀的味道并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一種更順滑、更“厚”的感覺?

咸味依舊明顯,但似乎被一種說不出的香氣包裹著,掩蓋了鹽鹵里那股惱人的苦澀。野菜的苦澀感也似乎淡了許多,反而被那醬香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辛辣調和出一種奇異的、能勾起食欲的味道。雖然粟米依舊粗糙拉嗓子,但整體的口感…竟然不那么令人作嘔了!

“嗯?”黑臉軍士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又低頭猛喝了一大口,仔細咂摸著味道。

他抬起頭,看了看分粥的雜役,又看了看那口冒著熱氣的大釜,含糊地嘟囔了一句:“怪了…今兒這粥…好像…很好吃?”

他這反常的舉動立刻引起了后面人的注意。一個瘦高個軍士擠過來,狐疑道:“黑子,吃傻了?粥還能吃出花來?”

他也搶了一碗,試探著喝了一口。同樣的表情在他臉上浮現——先是狐疑,接著是用力地咀嚼,然后眼神猛地一亮:“嘿!真他娘的邪門了!這味兒…好像真不一樣!沒那么苦,還有點…有點香?”

“啥?香?胡扯吧?”

“給我來一碗!”

“我也嘗嘗!”

“……”

原本擠在其他粥釜前的軍士,呼啦一下都涌向了劉弘負責的這口釜。

負責分粥的火頭軍忙得手忙腳亂。

“別擠!別擠!一個個來!”火頭軍吼著,舀起一勺勺混著醬色和野菜的粥。每一個搶到粥的軍士,都迫不及待地大口吞咽起來。

“是…是沒那么難吃了!”

“好像…是有點滋味了?”

“這醬味…對!醬味好像不一樣!沒那么沖鼻子了!”

“……”

驚訝的議論聲、滿足的吸溜聲取代了往日的咒罵。

無數道帶著驚奇和探尋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那個站在巨大粥釜旁、沉默地添著柴火的年輕身影。

劉弘當然能感受到眾人灼熱的目光,這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面對萬千矚目,劉弘依舊安靜的添著柴火。

高手寂寞!

人設一定不能崩!

人群外圍,一個身量高大的漢子,默默地看著眼前這奇特的一幕。

他手中端著之前從別的釜中盛的半碗粥,此時卻是無論如何都難以下咽了。

其人來自涼州。

姓郭名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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