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效說服(溝通力系列)
- (美)賈森·哈里斯
- 2489字
- 2025-07-11 16:21:30
第一章 轉身面對陌生人
于是我轉過身來面對自己,但從未瞥見旁人如何用眼分辨騙子,我身手太快,無法一試。
——大衛·鮑伊,《改變》
我的偶像一直是大衛·鮑伊。據說奧斯卡·王爾德給過這樣一條建議:“做你自己,因為其他角色已經有人扮演了。”要說淋漓盡致地踐行這句話,沒有人能超越大衛·鮑伊。在投身音樂、時尚和娛樂行業的50多年里,鮑伊從未停止探索自己是誰,并通過重塑性別、融合音樂的創造力,不斷尋找新方式去激勵他人。最重要的是,作為一個榜樣,他讓我和其他許多人都坦然接受了這一點——成為奇怪而美好的自己并無不妥。他讓所有人都能舒服地掙脫約束、放飛自我。
作為一名“80后”,我趕上了鮑伊作品的第二道和第三道浪潮。《一起跳舞》《中國女孩》《壓力之下》是首批讓我注意到鮑伊的經典曲目:“讓我們一起搖擺/色彩點亮你的面龐/讓我們一起搖擺/搖擺著穿越人群抵達無人空間。”鮑伊深刻影響了我。他說服了我,因為他是獨一無二的。他用他的故事說服了我。從那一刻開始,我不再夜不歸宿,而是沉浸于鮑伊的作品中。他的專輯糅合了一系列令人驚訝的流派,從藝術搖滾到華麗搖滾,再到后朋克、電子樂、硬搖滾、爵士樂、新浪潮,可惜的是,甚至還有迪斯科。他無所不能。
癡迷于他的并非我一個人。畢竟,他是有史以來最暢銷的唱片藝術家之一。沒有他,就沒有治療樂隊、U2樂隊、盧·里德、英國后朋克樂隊Joy Division、美國另類舞曲樂隊LCD Soundsystem,甚至沒有流行女歌手Lady Gaga。《滾石》雜志曾稱他為“降臨到這個世界或其他任何世界的有史以來最偉大的搖滾明星”。[1]
但是鮑伊主要的吸引力絕不僅僅在于《改變》或《灰飛煙滅》這些歌曲——吸引人的是鮑伊本身,或者是齊格·星塵[2]、阿拉丁·塞恩[3]、瘦白公爵[4],又或者是他無窮無盡的人格之一。鮑伊原名大衛·羅伯特·瓊斯,在成為巨星之前,他是一個苦苦掙扎的音樂家,在不同的樂隊之間輾轉不定,并快速創作出一系列無人購買的單曲。即使在將自己的名字改為大衛·鮑伊之后,他的第一張個人專輯依然沒有成功——個中原因,很容易猜到。在那些年里,鮑伊仍在試圖套入他認為合乎人們期望的現有類型。無論他翻唱藍調歌曲還是演唱民謠,聽起來都像是人們已經聽過的東西。太熟悉了。
你猜怎么著?沒人想和那樣的大衛·鮑伊扯上關系。
但到1969年,在NASA(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發射阿波羅11號之前幾天,鮑伊發行了單曲《太空怪人》,這讓他踏上了成為永久性改變流行文化格局的國際搖滾之神的道路。在接下來的10年里,他繼續進行搖滾史上無與倫比的創造性撕裂。從專輯《出賣世界的人》到《年輕的美國人》《英雄》,再到彌留之際發行的令人難忘的杰作《黑星》,鮑伊不斷重塑自我,吸收新想法,突破界限,并抓住每一次機會去挑戰假設,甚至在離世之后依然如此。
這次復興的時機并非偶然。從首張失敗的個人專輯到《太空怪人》發行的兩年里,鮑伊一直在發現新的影響力,探索藝術創作的新途徑。他住在一座佛寺里,研究舞蹈、戲劇和啞劇,并幫助創建了一個實驗性藝術研究室。[5]他在尋找成為真正的自己并更好地表達自我的方法。他深入自己的內心,以便理解自己想要表達的內容,并說服我們所有人給予關注。
最重要的是,他確定了自己的愿景并學會始終對它懷有信念感。
他之所以成為一名讓人無法抗拒的藝術家,是因為他并不想成為下一個米克·賈格爾或者鮑勃·迪倫。他在成為世界上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大衛·鮑伊,一個以往類型根本無法概括的男人。他的風格既非藍調也非流行音樂,既非迷幻樂也非靈魂樂;他非男非女,既非同性戀也非異性戀。他沒有一個單純的身份。他所做的一切的共同點在于,它們都源自大衛·鮑伊這個具有獨創性的人。這就足夠了。
成長在華盛頓特區旁弗吉尼亞州保守的費爾法克斯縣的我會仔細探究鮑伊的每張專輯、每句歌詞、每個角色。在聽鮑伊的歌時,我并非總能了解自己的感受,但我知道自己感受到了某種觸及靈魂的東西。它比威猛樂隊有趣得多!
發現鮑伊的時候,我已經是家里的半匹害群之馬了。我的父母和很多親戚都是老師和學者,他們根本無法理解我的興趣。我不是個愛讀書的人,而是一個臉皮厚的電視迷,癡迷于電視劇《霹靂游俠》和《最強美國英雄》。我也喜歡看在電視節目間隙播出的那些30秒小故事。我現在依然會回想起那時的一些廣告場景和廣告語,在我家早餐桌旁,我和妹妹曾無數次地重復這些廣告語。即便是現在,當我準備去上班時,我還會發現自己在說童年時期唐恩都樂的廣告語:“是時候去做甜甜圈了!”[6]我會分解這些老廣告的每一個組成部分,從音樂到表演,再到導演,分析使它們發揮作用的原因。這支廣告是不是在說服我購買他們正在叫賣的東西?對于一個12歲的孩子來說,這絕對不是正常的行為,在我身處的知識分子家庭更是如此。
大衛·鮑伊告訴我,古怪并不是一個要去對抗的東西,而是要張開雙臂環抱的東西。鮑伊給了我許可,讓我成為奇怪而獨特的自己。
諷刺的是,鮑伊的第一份也是唯一一份職員工作就是在倫敦內文·D.赫斯特廣告公司擔任美術師。[7]他很快就辭掉了那份工作。但即便在后來,他也仍與廣告界保持著緊密的關系,出現在百事可樂、路易威登等品牌的電視廣告中。[8]
我從大衛·鮑伊那里了解到真實的重要性,這聽起來有點兒違反直覺——大衛·鮑伊是自我創造的大師,擁有無窮無盡的身份——但它是有道理的。是的,他是一大堆互相矛盾的、截然不同的人格的混合體,但每一個形象都是具有獨創性的,是忠實于鮑伊的。你也許不明白他在做什么,但你知道他在向你展示自己獨特的一面,他完全不在乎別人的想法。你從骨子里就能感受到這一點。
做真實的自己,這一品質是說服力的核心。
[1]Rob Sheffeld, “Thanks, Starman: Why David Bowie Was the Greatest Rock Star Ever,”Rolling Stone,January 11,2016.
[2]鮑伊熱愛在自己的音樂中扮演形象各異的虛擬角色,可以將其視為他在特定階段的人格分身。他在一張概念專輯中塑造了齊格·星塵這個外星人搖滾巨星的形象,這也成為鮑伊一生中最重要的形象。——譯者注
[3]阿拉丁·塞恩是鮑伊塑造的精神分裂者人格形象。——譯者注
[4]瘦白公爵也是鮑伊塑造的形象之一。——譯者注
[5]https://www.nytimes.com/2018/08/29/obituaries/lindsay-kemp-dead.html;https://www.theguardian.com/music/2016/jan/11/david-bowie-death-worldwide-tributes-death-work-of-art.
[6]在這支廣告中,面包師在每次離家上班前都會說一句:“是時候去做甜甜圈了!”——譯者注
[7]Christopher Mcquade, “‘I Loathed It’: What David Bowie Learned from His Brief Spell in Adland,” The Drum, January 11, 2016.
[8]Angela Natividad, “Alligator, Space Invader: The Many Faces of David Bowie in Advertising,”Adweek,January 11,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