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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血染真解

  • 炁引凡塵
  • 文乃丑
  • 2027字
  • 2025-07-07 13:51:36

韓楓順著他目光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見大道前方不遠處的山坳里,隱約露出一角殘破的屋檐。

“阿福!進廟!”韓楓嘶聲下令,和阿福合力,幾乎是半拖半架著那重傷的青年,在土匪兇狠的叫罵和刀光威脅下,跌跌撞撞地沖進了那座早已荒廢、蛛網(wǎng)密布的山神廟。

厚重的廟門被阿福用肩膀死死頂住,外面立刻傳來土匪們瘋狂的撞門聲和污言穢語的咒罵。腐朽的門栓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灰塵簌簌落下。

“頂住!阿福!”韓楓焦急地喊了一聲,迅速環(huán)顧破廟。神像傾頹,供桌殘破,四處漏風。外面,沉悶的雷聲滾滾而至,醞釀了半日的秋雨,終于瓢潑般砸落下來,密集的雨點敲打著殘破的瓦片和廟門,發(fā)出嘩啦啦的巨響,暫時掩蓋了土匪的喧囂。

他將那青年小心地安置在墻角一堆相對干燥的稻草上。青年渾身滾燙,傷口在雨水的浸泡下開始腫脹發(fā)炎,劇烈的顫抖如同風中殘燭,牙關(guān)緊咬,發(fā)出咯咯的響聲,顯然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冷……好冷……”青年無意識地呻吟著,身體蜷縮成一團。

韓楓沒有絲毫猶豫,立刻解下自己身上那件御寒的厚實外袍,不由分說地裹在青年身上。那袍子還帶著他的體溫。他又迅速從書簍里翻出臨行時母親硬塞進來的一個小包裹,里面是一些應(yīng)急的丸散膏藥。他不懂醫(yī)術(shù),只能憑著一點粗淺的常識,將一些金瘡藥粉小心翼翼地灑在青年幾處較深的傷口上,又拿出幾顆清心祛熱的藥丸,試圖喂給他。

青年似乎恢復(fù)了些許神智,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失焦的目光在韓楓臉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復(fù)雜得難以言喻——有痛苦,有絕望,似乎還有一絲……難以置信的掙扎和決斷。

“謝……謝……”他喉嚨里發(fā)出模糊的音節(jié),聲音干澀嘶啞。他掙扎著抬起那只尚能動彈的手,顫抖著探入自己胸前被血水和雨水浸透的衣襟深處,摸索著。每一次細微的動作都牽扯著傷口,讓他發(fā)出痛苦的抽氣聲。

終于,他掏出了一個用數(shù)層堅韌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冊子。那油布已被血水浸染成深褐色,邊緣磨損得厲害。他仿佛用盡了畢生的力氣,將這小冊子塞進韓楓手中,冰冷的手指死死抓住韓楓的手腕,力道之大,幾乎要掐進他的骨頭里。

“拿……拿著!”青年急促地喘息著,眼神死死鎖定韓楓,如同瀕死的野獸在托付最后的幼崽,“《元陽真解》……引氣篇……師門……重寶……萬……萬不可落入賊手!若……若我有不測……替我……傳下去……或……你自己……練……”他語無倫次,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肺腑里咳出來的血沫,“此物……招禍……快……快走!”最后兩個字,幾乎是用盡生命嘶吼而出,充滿了急迫和警告。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聲巨大的斷裂聲!緊接著是土匪們狂喜的吼叫:“門開了!沖進去!”

腐朽的廟門被徹底撞開!幾個渾身濕透、面目猙獰的匪徒揮舞著滴水的鋼刀,如同嗜血的野獸,獰笑著撲了進來!為首者,正是那個獨眼龍,他那只完好的眼睛里,閃爍著殘忍而貪婪的兇光,第一時間就死死盯住了墻角青年和韓楓手中的油布包裹!

“東西果然在你這小雜種身上!”獨眼龍狂笑一聲,“給我殺!一個不留!”

“少爺!快走!”阿福雙目赤紅,如同被逼入絕境的忠犬,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他猛地將手中那根粗木棒狠狠擲向沖在最前面的土匪,同時合身撲上,死死抱住了那獨眼龍的腰,將他狠狠撞向旁邊的殘破神像!“從后窗走!快啊!!”他用盡全身力氣嘶吼著,聲音在破廟的雷雨聲中顯得無比悲壯。

混亂!絕對的混亂!刀光在昏暗的破廟中閃動,映照著雨水和血水。匪徒的怒罵,阿福的嘶吼,兵刃砍入肉體的悶響,交織成一片地獄般的喧囂。

韓楓被阿福那一聲嘶吼震醒,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腳底竄上頭頂。他看了一眼懷中那染血的油布包裹,又看了一眼被阿福拼死拖住的匪首,再看向墻角那青年——后者正掙扎著試圖抓起地上半截腐朽的木棍,眼中燃燒著決死的瘋狂,對著撲向韓楓的另一個匪徒嘶聲喊道:“跑——!”

沒有時間猶豫!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韓楓猛地將油布包裹塞入自己懷中最貼身的位置,一咬牙,轉(zhuǎn)身撲向神像后方那扇早已朽壞、只剩下一個破洞的后窗。冰冷的雨水瞬間打了他一頭一臉。他手腳并用地爬出破洞,重重摔在廟后泥濘的地上,顧不得疼痛,爬起來就沒命地朝著廟后那黑沉沉、雨幕籠罩的青龍山深處狂奔!

身后,破廟里傳出的廝殺聲、慘叫聲在雷雨聲中扭曲、放大,如同厲鬼的哭嚎。他不敢回頭,只是拼命地跑,雨水模糊了視線,冰冷的山風如同刀子刮在臉上。他甚至清晰地聽到那獨眼龍暴怒的咆哮:“跑了?!快追!不能讓他跑了!東西在他身上!放火!燒了這破廟!燒死里面那兩個礙事的!”

緊接著,是木材被點燃的噼啪聲,在暴雨中顯得那么微弱,卻又那么驚心動魄。一股混合著焦糊和血腥的怪異氣味,隨著風,追著雨,隱隱飄來,鉆進他的鼻腔,帶著死亡的氣息。

韓楓的心沉入了無底的冰窟。阿福……那個像忠犬一樣的家仆……還有那個不知姓名、臨死托付重寶的青年……他們……他們完了!

恐懼和悲痛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間纏緊了他的心臟,幾乎讓他窒息。但他不能停!他死死咬著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彌漫,腳下如同踩著燒紅的烙鐵,每一次抬腿都沉重無比,卻只能憑借一股求生的意志,瘋狂地沖進青龍山越來越濃密的雨幕和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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