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塵緣難斷,禁忌之始
- 吾即因果
- 作家TeRs9x
- 6175字
- 2025-07-11 17:30:38
山下的世界,對楚無塵而言,并非畫卷,而是冰冷、堅硬、充滿棱角的現實。他像一縷被強行斬斷根基的游魂,在戈壁的灼熱風沙、荒原的刺骨寒霜、城鎮邊緣的喧囂與冷漠中,漫無目的地飄蕩。沒有家人溫暖的燈火,沒有朋友關切的話語,連記憶中唯一帶著溫度、最終卻以最冰冷殘酷方式將他驅逐的師父,也徹底消失在那片翻涌的、隔絕生死的云海之上。師父最后那猙獰扭曲的怒容、刻薄入骨的辱罵、以及那聲絕情如冰錐的“滾”,如同附骨之疽,日夜啃噬著他年輕卻已千瘡百孔的心房。每一次回想,都像將結痂的傷口重新撕裂。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時間失去了刻度。從黃沙漫天、烈日灼烤的荒蕪,走到綠意初顯、溪流潺潺的丘陵;又從人煙稠密、充滿警惕目光的城鎮,走到荒村野店、破敗傾頹的斷壁殘垣。白天只是機械趕路的蒼白背景,黑夜則是孤獨與回憶交織的冰冷牢籠。他沉默得像一塊會移動、會呼吸的石頭,除了用身上僅有的幾個銅板換取最粗糲、難以下咽的食物果腹,不與任何人交談,眼神空洞地穿過所有試圖探究的目光。師父臨別時那三條如同烙鐵般刻入靈魂的鐵律——“遠離人群”、“莫管閑事”、“遠離天蝎門”——如同三道無形的、冰冷沉重的枷鎖,緊緊束縛著他的一切本能,也徹底隔絕了他與這喧囂世界的最后聯系。
直到那一天,命運的齒輪在血腥中再次咬合。
他路過一個依山而建、炊煙裊裊的小村莊。黃昏的寧靜祥和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如同悶雷滾過的馬蹄聲和凄厲絕望的哭喊瞬間撕裂!一群面目猙獰、如同地獄惡鬼般的土匪,揮舞著雪亮的鋼刀,如同嗜血的蝗蟲般涌入村莊。火把點燃了干燥的茅屋,濃煙滾滾沖天;鋼刀無情地揮向手無寸鐵、驚恐奔逃的村民。鮮血在夕陽的殘光下飛濺,染紅了泥土;男人的怒吼、女人的尖叫、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嚎,交織成一幅令人窒息的人間地獄圖景。
楚無塵的腳步,如同被無形的釘子釘住,停在了村口那棵虬枝盤結的老槐樹下。
他像一尊沒有感情的石雕,冰冷、漠然地透過枝葉的縫隙,看著眼前上演的血腥慘劇。鮮血在黃土地上肆意橫流,匯成小溪;哀嚎與慘叫是唯一的背景音。一個婦人抱著襁褓中的嬰兒被土匪獰笑著從冒著濃煙的屋里拖出,嬰兒的啼哭戛然而止,被土匪頭目隨手一刀,如同劈開一個物件般劈成兩半,鮮血內臟潑灑一地;一個白發蒼蒼的老翁顫巍巍地舉起拐杖試圖阻攔,下一刻便被疾馳而過的馬蹄無情地踏碎了頭顱,紅白之物四濺……
師父的叮囑如同九天驚雷在他混亂的腦中瘋狂炸響,每一個字都帶著冰冷的重量:“任何閑事,莫管!天塌下來,也與你無關!記住你的身份!記住你的命是誰給的!”
他死死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帶來尖銳的刺痛,身體因極致的克制和內心劇烈的沖突而微微顫抖。理智在尖叫:轉身!立刻!像避開致命的瘟疫一樣避開這里!繼續你那漫無目的、卻相對安全的流浪!不要看!不要聽!
然而,就在他準備強行移開視線、邁動如同灌鉛雙腿的剎那,目光無意間掃過村中那口廢棄的枯井旁。
一個瘦小的身影蜷縮在井沿的陰影里,瑟瑟發抖,如同暴風雨中無助的雛鳥。那是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女孩,臉上沾滿了混合著淚水的血污和塵土,一雙驚恐絕望到極致的大眼睛,空洞地望著眼前血腥的殺戮場,瞳孔深處只剩下死寂的黑暗。那眼神……像極了……當年墻角下,那個被師父背起時、只剩下一雙空洞眼睛的冰冷“骨頭”!
轟——!
一股無法形容的、源自靈魂最深處的電流瞬間擊穿了楚無塵強行構筑的、搖搖欲墜的冰封心防!
那深埋在血脈之中、被師父以最殘酷方式驅逐壓制卻從未真正熄滅的“本能”——那屬于“人”的惻隱與憤怒,如同沉寂萬年的火山,轟然噴發!什么鐵律!什么叮囑!什么遠離人群保全自身!在那雙充滿死寂與絕望的孩童眼眸前,如同烈日下的薄冰,轟然崩塌,碎裂成齏粉!
“錚——!”
一聲并非多么響亮、卻異常清脆、仿佛能穿透靈魂的劍鳴驟然響起!楚無塵甚至沒意識到自己何時拔出了那柄師父留下的、陪伴他練習了千萬次“靜水式”的普通鐵劍。他的身體比他那被禁錮的思緒快了何止千百倍!化作一道離弦的灰色閃電,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射入了那片血腥的屠宰場!
劍光乍起,樸實無華,只有最基礎的刺、撩、格、擋。沒有驚天動地的威勢,沒有炫目的劍氣,卻快如鬼魅、精準如尺、穩如磐石!每一劍都如同經過最嚴苛的計算,精準地切入土匪招式間轉瞬即逝的破綻;每一次格擋都妙到毫巔地卸開沉重的劈砍力道,以最小的代價化解最大的威脅。他的動作簡潔、高效,帶著一種冰冷的、近乎無情的殺戮韻律,如同死神揮動收割的鐮刀。土匪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轉化為難以置信的驚愕與深入骨髓的恐懼,一個接一個地捂著咽喉、心口、手腕等要害處倒下,凄艷的血花在夕陽下綻放。
楚無塵如同猛虎闖入羊群,冰冷的劍鋒所向披靡。土匪的驚怒與恐懼迅速取代了殘忍的興奮,陣型大亂。當最后一個試圖逃跑的土匪頭目被一道如影隨形的劍光刺穿后心,捂著噴血的脖子絕望倒下時,整個村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只剩下劫后余生者壓抑的、斷斷續續的抽泣和火焰燃燒的噼啪聲。
楚無塵站在一片狼藉和橫七豎八的尸體中央,手中的鐵劍劍尖兀自滴落著溫熱的血珠。他微微喘息著,胸膛起伏,眼神卻依舊空洞漠然,仿佛剛才那場以一敵眾、收割生命的殺戮只是拂去身上的一點灰塵,與他無關。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枯井邊,那個女孩正被一個幸存的婦人緊緊抱住,婦人臉上滿是淚水和劫后余生的恐懼,而女孩那雙大眼睛,依舊殘留著驚悸,此刻正透過婦人的臂彎,一瞬不瞬地、帶著敬畏與恐懼交織的復雜情緒,望著他。
他收劍歸鞘,動作流暢自然得如同呼吸,仿佛練習過億萬次。沒有看那些幸存村民一眼,沒有理會他們眼中混雜著感激、敬畏與恐懼的目光。他轉身,踏過粘稠的血泊和冰冷的尸體,默默地向村外走去。夕陽將他孤獨而決絕的背影拉得很長很長,投映在染血的土地上,如同一個來自異域的、帶來死亡又帶來生機的幽靈。
村民們敬畏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村口,無人敢上前道謝,也無人敢發出聲音。他像一陣席卷而過的風暴,平息了災難,也留下了更深的、難以言說的震撼與謎團。
楚無塵沒有走遠。他在村莊邊緣,一個供奉著不知名山神、早已荒廢破敗的廟宇里住了下來。
他依舊沉默寡言,如同一個沒有感情、沒有需求的影子。村民們感念他的救命之恩,輪流送來一些粗糙但干凈的食物和御寒的衣物,放在廟門口。他只是默默收下,從不道謝,也從不與他們有任何眼神或言語的交流。他所有清醒的時間,除了必要的進食和短暫的、充滿警覺的休憩,都用在了一件事上——練劍。
就在破廟前那片坑洼不平的空地上,日復一日,從晨曦微露驅散寒露,到星斗滿天灑下清輝。
拔劍。
歸鞘。
拔劍。
歸鞘……
單調、枯燥、機械地重復著那最低一式——“靜水式”。仿佛要將師父最后的苛責、那記響亮的耳光、以及那句如同詛咒般烙印在靈魂深處的“練不成靜水式永遠別回來”,通過這千萬次、億萬次的重復,刻進自己的骨髓、融入自己的血液、成為身體的本能。他的眼神專注而空洞,整個人如同一架被設定好唯一程序的精密機器,感受不到疲憊,也感受不到外界的任何情緒波動,整個世界只剩下那柄劍,和那一個簡單的動作。
直到那個女孩,如同一個無法擺脫的宿命符號,再次出現在破廟前。
她叫小丫,就是枯井旁被救下的那個孩子。她怯生生地、帶著一種小動物般的謹慎,走到破廟前,看著那個在晨光中沉默揮劍、仿佛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大哥哥,小臉上滿是未干的淚痕和深深的恐懼。
“大哥哥……”她抽泣著,聲音細小得如同蚊蚋,帶著無盡的委屈和害怕,“爹爹……娘親……昨天天沒亮就去鎮上賣柴換鹽……說好了天黑前回來……可……可到現在都沒回來……嗚嗚嗚……我好怕……村里人都說,鎮上來了很兇很兇的人,穿著黑衣服,胸口有……有蝎子……到處抓人……爹爹娘親會不會……嗚嗚嗚……大哥哥……只有你能幫我了……你能不能……帶我去鎮上找爹娘?”
“唰!”
拔劍歸鞘的動作,第一次出現了極其細微、幾乎無法察覺的凝滯。
楚無塵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仿佛平靜湖面投入了一顆微小的石子。師父冰冷如刀的聲音瞬間在腦中尖銳地回蕩起來,如同警鐘長鳴:“遠離人群!莫管閑事!遠離天蝎門!”那“蝎子”的圖案,如同燒紅的烙鐵,灼燙著他的神經。
他試圖強行屏蔽那擾人的哭聲,將全部心神沉入劍中,繼續那千篇一律的揮劍。但女孩的抽泣如同魔音,越來越響,帶著深入骨髓的恐懼和無助,不斷沖擊著他強行筑起的心防堤壩。那聲音與記憶中師父背上那微弱得幾乎消散的氣息,與村口那血腥屠場中震耳欲聾的哀嚎,與當年墻角下那雙空洞死寂的眼睛……無數畫面碎片瘋狂地交織重疊,撕扯著他的理智。
“求求你……大哥哥……只有你能幫我了……我好怕……”小丫小小的身體因極度的恐懼和無助而劇烈顫抖,她突然跪了下來,額頭抵在冰冷的地面上,瘦弱的肩膀聳動著。
那絕望的哭聲,像一根尖銳的針,刺穿了楚無塵冰封的外殼,露出了里面依舊柔軟而痛苦的內核。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是比以往更深沉的疲憊和一絲認命般的冰冷無奈。他停下了練劍的動作,走到跪地哭泣的小丫面前,高大的身影籠罩著她。他依舊一言不發,只是沉默地、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伸出了那只握慣了劍、骨節分明的手。
小丫猛地抬起頭,淚眼朦朧中看到那只伸向自己的手,如同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浮木,破涕為笑,用盡全身力氣緊緊抓住了他冰冷的手指,仿佛那是世間最溫暖的依靠。
集市·血光與禁忌
清水鎮不算大,此刻卻籠罩在一種令人窒息的緊張和恐懼氣氛中。集市口,平日里最熱鬧的地方,此刻圍了一大圈人,個個面帶驚恐,指指點點,卻如同被無形的墻壁阻隔,無人敢靠近中心那片區域。
幾個穿著統一黑色勁裝、胸口用銀線繡著猙獰毒蝎圖案的彪悍漢子,正對著兩個被反綁著手、強行按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女肆意毆打辱罵。男人被打得鼻青臉腫,嘴角不斷溢出鮮血,眼神憤怒卻無力;女人頭發散亂,臉上帶著清晰的掌印和淤青,眼神空洞絕望。地上散落著被踩爛的菜葉和劈碎的柴火,一片狼藉。
“媽的!瞎了你們的狗眼!敢擋我們天蝎門收‘平安錢’的路?活膩歪了是吧?!”一個臉上帶著猙獰刀疤的漢子狠狠一腳踹在男人的腰眼上,男人悶哼一聲,痛苦地蜷縮起來。
“哼,窮鬼!這點柴火能值幾個錢?今天不乖乖交出雙倍的份子錢,老子就把你家那個水靈靈的小丫頭抓來抵債!正好給兄弟們樂呵樂呵!”另一個長著三角眼、眼神淫邪的漢子獰笑著,伸手粗暴地抬起女人的下巴,另一只手作勢就要去摸她的臉。
“住手!求求你們!錢我們一定湊!砸鍋賣鐵也湊!放過我們吧!放過我女兒!”男人強忍著劇痛,嘶聲哀求,聲音中充滿了絕望。
小丫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她苦苦等待的爹娘,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爹!娘!”她本能地就要掙脫楚無塵的手沖過去。
楚無塵的手臂如同鐵箍,瞬間將她牢牢拉住。他的臉色在看清那些人胸口猙獰的銀色蝎子圖案時,瞬間變得無比難看,血色盡褪,眼神死死地盯著那圖案,如同看到了世間最恐怖的毒物!
天蝎門!
師父臨終前那扭曲猙獰的面容、用盡生命最后力氣嘶吼出的、如同詛咒般的警告,如同九幽寒冰凝聚的驚雷,在他腦中轟然炸響:“永遠,永遠,永遠不要靠近、不要打聽、不要與‘天蝎門’有任何牽連!聽到它的名字,就給我立刻掉頭,逃!逃到天涯海角!否則……死無葬身之地!切記,切記”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間從腳底竄到頭頂,四肢百骸都仿佛被凍僵!那“蝎子”圖案像活了過來,散發著致命的毒氣。逃!立刻逃!帶著小丫,頭也不回地逃離這個鎮子,逃離這個省份,逃得越遠越好!師父用生命發出的警告,絕不可能有錯!
“大哥哥!救救我爹娘!求你了!他們是壞人!他們要抓我!”小丫死死抓著他的手臂,指甲幾乎掐進他的皮肉里,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眼中是和小丫父母如出一轍的、令人心碎的絕望和哀求,那眼神仿佛在無聲地控訴:如果你不救,我爹娘就死定了,我也完了!
楚無塵的身體僵住了,如同被釘在原地。他看著那對被打得遍體鱗傷、如同待宰羔羊的夫婦,看著小丫那雙被恐懼和哀求填滿、幾乎要碎裂的眼睛,又看了一眼那些囂張跋扈、視人命如草芥、胸口繡著銀蝎的天蝎門爪牙。
師父用血與命換來的警告,與眼前活生生的人間慘劇,如同兩股毀滅性的洪流在他心中激烈地碰撞、撕扯。理智與本能,恐懼與憤怒,將他撕裂。
逃?還是……
就在他內心天人交戰、幾乎要被那冰冷的警告徹底壓倒的瞬間,那個三角眼漢子似乎嫌男人哀求聲太吵、太礙事,眼中兇光一閃,猛地舉起手中那根沉甸甸的包鐵短棍,帶著惡風,朝著男人毫無防護的太陽穴狠狠砸下!這一下若是砸實,頭顱必然如同西瓜般爆開,神仙難救!
“住手!”
一聲低沉冰冷、仿佛能凍結空氣的斷喝,驟然響起!同時,一道快到極致的灰影撕裂了人群的縫隙!
楚無塵的身體比他那被禁錮的思維快了何止一瞬!他猛地將小丫推向身后安全角落,一步踏出!腳下堅硬的地面仿佛微微一陷,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現在三角眼漢子身側!他甚至沒有拔劍,只是右手并指如劍,快如閃電,帶著凌厲無比的破空聲,精準無比、如同毒蛇吐信般點在那漢子全力砸下的手腕脈門之上!指尖蘊含的鋒銳氣勁瞬間透入!
“呃啊!”三角眼漢子只覺得手腕處傳來一陣鉆心刺骨的劇痛,仿佛被燒紅的鋼針狠狠刺入經脈,整條手臂瞬間酸麻無力,如同廢掉,沉重的短棍脫手飛出,“哐當”一聲砸在地上。
“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管我們天蝎門的閑事?!”疤臉漢子和其他幾個爪牙又驚又怒,紛紛抽出腰間的鋼刀、鐵尺,兇神惡煞地圍了上來,眼神如同擇人而噬的餓狼。
楚無塵眼神冰冷如萬載寒冰,薄唇緊抿,一言不發。他身形如鬼魅般晃動,腳下步伐玄奧,如同穿行于狂風暴雨中的雨燕,在幾個爪牙兇猛的圍攻間游走閃避。動作簡潔到了極點,舍棄了一切花哨,只有指、掌、肘、膝!每一次出手都精準地如同庖丁解牛,擊打在對方招式轉換間最脆弱的關節、氣血運行的必經穴位或兵刃發力的薄弱支點!追求最直接、最高效的破壞與瓦解!
“咔嚓!”一聲令人牙酸的脆響,一個爪牙持刀的手腕被楚無塵反關節一記手刀精準劈中,腕骨瞬間斷裂,鋼刀脫手。
“砰!”沉悶的撞擊聲,另一個從側面偷襲的爪牙被楚無塵一記迅捷如電的肘擊狠狠撞中胸口膻中穴,悶哼一聲,口噴鮮血倒飛出去,撞翻了一個貨攤。
“呃啊——!”疤臉漢子怒吼著揮刀劈砍,卻被楚無塵一記迅疾如風的低掃腿精準踢中膝蓋側面脆弱處,劇痛鉆心,慘叫著單膝跪倒在地,鋼刀也拄在了地上。
電光火石之間,幾個兇神惡煞、足以讓普通百姓膽寒的天蝎門爪牙便已躺倒在地,痛苦呻吟翻滾,徹底失去了戰斗力。楚無塵的動作行云流水,甚至沒有讓這些爪牙身上濺出的污血沾染到自己一片衣角。
他看都沒看地上哀嚎的爪牙,仿佛只是隨手清理了幾塊礙眼的石頭。他走到那對驚魂未定、幾乎不敢相信眼前一切的夫婦面前,隨手一揮,指尖氣勁如刀,堅韌的綁繩應聲而斷。然后,他拉起旁邊目瞪口呆、小嘴微張的小丫,轉身就走。整個過程,快如雷霆,沉默得令人窒息,留下身后一片死寂和無數道驚駭欲絕的目光。
“走。”他只對小丫和她的父母說了一個字,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威嚴。
圍觀的人群如同被無形的力量分開,噤若寒蟬,自動讓開一條寬闊的道路。楚無塵帶著三人,迅速消失在集市的另一端,如同從未出現過,只留下滿地狼藉和痛苦的呻吟。
地上,那個最先被點中手腕的三角眼漢子,掙扎著、忍著劇痛爬了起來。他捂著依舊酸麻刺痛、幾乎無法動彈的手腕,看著楚無塵消失的方向,眼中充滿了怨毒、驚懼,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貪婪。他清晰地感受到,手腕殘留的傷口深處,一絲極其微弱、卻異常鋒銳堅韌、仿佛能切斷水流的獨特氣勁,如同跗骨之蛆,盤踞不去,帶來持續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