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格丹心里窩藏著一股火氣，自從知道這幫瓦拉幾亞人都是吸血鬼后，他的戾氣好像也找到了發泄之處。

實際上，繼昨天被那個米爾恰·巴薩拉布堵在藏書室之后，他對這些來自瓦拉幾亞的不明人士可謂厭惡至極。在拿回簧輪槍的第一時間，玻格丹想的就是別讓他晚上去砸米爾恰公寓的房門。

吸血鬼實在不是什么受人歡迎的種族，他們和食人魔的名聲有的一拼，唯一的優勢大概是能和人類交流。東歐民間到處都是這些禁忌邪物的傳說，越相信撒旦的人越恐懼吸血鬼的殘忍。

但是當務之急確實不是處理瓦拉幾亞人，而是先解決這群混蛋捅出來的大禍！

玻格丹一想到自己腳下潛藏著一個更邪惡的怪物，腦袋就脹痛不已。等他上去之后，他真得和這幫一點公德心也沒有的吸血鬼好好算上總賬！

吃人就算了，生活習慣還這么不檢點！不是說血族都是生活在古堡里的優雅貴族么？玻格丹就沒有見過這么腌臜的血族。

苦艾公寓的吸血鬼們吸完人牲血液之后留下的干尸，竟然都被集中棄置在了魯塞尼亞的下水道里，還因此養出了一個食腐的巨大觸手怪物，屬實是一群禍害養出一個更大的禍害。

腐食魔的生長情況實在是燃眉之急，連伯納黛特都知道，這鬼東西一旦出現在城市里沒人管，體積和危險性就會隨著時間成倍增長，直到最后甚至能讓一整個城市都為它陪葬。

——在黑死病瘟疫盛行的年代，實則不乏這樣的事情。

如果玻格丹玩過初代巫師的話，就會知道觸手巨怪甚至是游戲里的boss級別怪物，連白狼也會感到棘手的存在。

玻格丹嗅著下水道里的腐臭，他們的確是離那怪物越來越近了。玻格丹不得不去設想接下來的情況——就算他能不受什么傷就解決腐食魔的威脅，那之后怎么辦？

他曾經殺死過兩次不同種族的惡魔，然而無論他受傷與否，在處死怪物之后玻格丹都會立刻昏厥，大腦被迫接收那些邪神傳來的訊息。

這實在不是個好跡象——尤其是現在，身旁就有一只成年吸血鬼跟隨的情況。

“伯納黛特，你們吸血鬼見到人血都會發狂嗎？”玻格丹看似隨口問道。

少女思考了一陣，“至少我不會，哪怕是我這樣的無爵位血族，也能抵抗一定程度的饑餓。”

“好。”玻格丹沒再說什么。

不是他不信任伯納黛特，但萬一殺死腐食魔之后他當場昏厥過去，身旁還站著一個活蹦亂跳的類人怪物的話，任誰也不敢放心。

“我們離那腐食魔還有多遠？”玻格丹注視著下水道里四通八達的道路，他們已經走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玻格丹一路上見到的景象，已經從干癟的整尸逐漸轉化成了散亂的骸骨——這代表著他們的確走在接近怪物巢穴的道路上。

吸血鬼拋置的都是干尸，只因這些人牲的尸體被腐食魔拖了下去，才能造就這種越往深處，白骨和碎渣越多的地獄景象。

“應該快了。”伯納黛特小心翼翼地回應玻格丹的話，她看起來有些憂慮，“先生，您獨自一人真的能解決腐食魔嗎？”

“如果它的生長狀況已經到了最后階段，我們又該怎么辦？”

玻格丹倒是毫無心理壓力：“那你就負責拖延時間，幫助我逃出去。”

“啊？”

伯納黛特呆住了，她的瞳孔依舊赤紅，但此時此刻眼神里滿是迷茫，“我？我哪能拖住腐食魔……？”

“你不是高貴的血族嗎？”玻格丹將少女上下都打量了一遍：“作為伯爵之女，無論如何你也該有些戰斗力吧。”

“更何況，怪物本就是你們這群混蛋養出來的禍害，我反而覺得我這樣幫助你們收拾爛攤子已經仁至義盡了。”

玻格丹越想越火大，“你再想想，如果腐食魔真的生長到了你們都無法解決的地步，到時候來到三烏鴉巷善后的會是什么？”

……大概率是教會和高薩克軍隊的炮火洗地吧。

玻格丹言簡意賅的將情況介紹給這少女：“不想你的同族們遭遇滅頂之災的話，待會兒我需要你的時候就使出全力，能做到嗎？”

“你的伯爵父親把你養到這么大，總是也該為別人做點貢獻了。”

“啊嗯……”伯納黛特沮喪地低下了頭，“好吧，我待會一定聽您的命令……”

“但是我能會的血族法術真的不多……請您不要責怪我。”

“光你的身體素質和自愈能力就強于我了。”玻格丹倒是想的很明白，“話說，腐食魔的弱點在哪里？你用牙能咬死它嗎？”

伯納黛特頓時面露難色：“……很難吃的！”

她忍不住強調：“腐食魔的身上都是各種垃圾和黏液，并且……非常非常惡臭。它們是下水道里生長出來的怪物，我實在是下不去嘴。”

“弱點的話，它們幾乎沒有再生功能，可是對劍擊有很強的抗性。腐食魔實際上擁有骨骼，只不過大部分身體組織都是黏液一樣的流體……”

“如果事情真的沒有發展到那么惡劣……腐食魔的體型還處于幼年期的話，可以砍掉它們的全部觸手，再把腐食魔的頭部砸個粉碎。”

“對劍擊有抗性？”玻格丹感到有些棘手，“那有點麻煩了。”

他的火槍一次只能打一發，就算銀彈能給這魔物造成高額傷害，但終究還是有很長的空窗期。

“沒關系。”伯納黛特倒是還有辦法，“我可以用血族的法術輔助您，為您的長劍附魔，這樣便能對免疫劍術的怪物也能造成不俗的傷害。”

“試試看。”玻格丹聞言果斷道。

少女猶豫了一下，隨即兩只手分別指向自己的鎖骨和右腰：“請您砍我一劍……從這兒砍到這兒。”

玻格丹：？？

“沒事的。”少女強撐著臉，“普通金屬的劍傷對我來說還不算難以承受，只不過就是有點痛……”

“附魔一定要你的血液嗎？”

“對的。”伯納黛特的表情還算冷靜，她只是稍微有點害怕：“并且是需要大量的鮮血，最好是能纏繞住整個劍刃，效果最佳。”

玻格丹無語了：“你們到底是吸血鬼還是放血鬼……”

“算了，等我們先走到怪物巢穴的門前吧，到時候再附魔也不遲……”玻格丹無法想象自己給她正面來一劍的情形，要是真的從肩膀砍到小腹，少女的這件衣服差不多也就廢了。

“已經很近了……”伯納黛特聞言，她當即仔細傾聽了下水道里的環境，“估算的話，我們已經快要走到這里的最深處，腐食魔就在前方的開闊地帶，離這兒大概沒有五十米。”

“再拐過兩個拐角，我們就到了……”

“那我寧愿倒時候給你一槍。”

玻格丹想了想，反正都是要把伯納黛特當成附魔工具人，要他一劍把少女的上身直接剁成兩截未免也太丑陋了。相比之下，他更愿意接受另一種選擇：

“就腿動脈吧，那兒出血也不少，還剛好能讓你一段時間內失去行動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