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納黛特小姐，你是吸血鬼？”

面對此情此景，玻格丹的精神狀況居然還行。也對，他第一次斬殺食人魔時，夢里一群食人魔同類相食的場景比這血腥多了，相比之下吸血鬼們的垃圾場甚至還能算是清新。

“不是吸血鬼，而是血族…”伯納黛特有氣無力的回應道，“算了，反正以人類的視角看來，血族本就是那樣恐怖的怪物……”

少女的兩只瞳孔已經完全轉變成了鮮紅色，她手上自己咬出來的傷口居然早就止住了血。少女看起來很沮喪，不敢直視玻格丹的眼睛：“是的，先生，很抱歉，我們血族以嗜血為生……我們罪惡至極，我懺悔……”

他沒有心情安慰此時沮喪的血族少女，玻格丹只是繼續問道：“米爾恰·巴薩拉布，這個男人你認識嗎？”

“嗯。”伯納黛特點了點頭，算是還在聽他的話。

“他也是血族，血族中的無爵位者。與此同時，他似乎還和您一樣，都是能考上大學的精英。”

玻格丹：“……”

“那你的父親，以及所有來自瓦拉幾亞大公國的住戶們都是血族？”

“是的，我們都是血族的子民。”伯納黛特的眼神一片灰暗：

“我們的先祖之一，他曾經是瓦拉幾亞大公國一位有名的暴君，他被稱作‘穿刺者’，也有人叫他‘該隱之子’，或者‘德拉庫拉’，意思是惡龍。”

“那你們來高薩克國是來干什么的？”玻格丹仍有疑點，“康斯坦丁先生是你們的領導者嗎？”

伯納黛特聞言，頓了一下，她有些羞恥地將這些話全部告訴玻格丹：

“我的父親康斯坦丁·采佩什是血族的一位伯爵，與此同時他也是血族潛伏進高薩克國事業的總指揮官，他有一位血族男爵作為副手，除此之外其他人都是無爵位者……”

“先生，您無需問我血族集體在高薩克國潛伏的目標是什么，因為我真的不知道這些東西。我們來此的目的只有偽裝成房東的父親清楚，他會為我們各自安排不同的任務……”

“而我作為他的女兒，唯一的任務就是白天負責睡覺，晚上出去喂飽自己……”

果然，那個聲稱是民間神秘學研究者的老家伙別有身份，玻格丹已經盡量把他往邪惡的方向去揣測了，但沒料到他居然是一位吸血鬼家族里的強大伯爵。

康斯坦丁伯爵……？算了，還是叫他采佩什伯爵吧——這樣聽起來至少沒有那么類人。

玻格丹沉忖一二：“你說你們來此的目的你不清楚？那我只能找人來調查了。”

伯納黛特頓時露出驚恐的表情：“您要將這些說給誰聽？”

“蓋特曼閣下。”玻格丹毫不遲疑的說道，“赫梅元帥，我們國家的締造者。我相信他絕不會容許有一群危險的吸血鬼潛伏在高薩克民族的自由之地。”

“什么？”伯納黛特絕望的大喊，“先生，您竟然有渠道聯系高薩克們的蓋特曼嗎？”

“不出意外的話，我過兩天就會去和他見上一面。”玻格丹冷靜說道，“去報道一件同樣和惡魔有關的案件，我想也可以順便把你們的事情透露上去。”

“你們殘害了這么多國民，還有這么多百姓們賴以生存的牲畜。”玻格丹環視一圈，“總該要付出些代價。”

“不要這樣。”伯納黛特苦苦央求，“如果一定要向上匯報的話，請不要說是我泄露的……先生，求你了。”

“……”玻格丹一時沒收斂好表情，“如果血族內部知道是你干的，他們會把你怎么樣？”

她又不說話了。

玻格丹開始對一些可怕的刑罰浮想聯翩——畢竟人類都那么殘忍，更何況是吸血鬼？結果卻沒料到伯納黛特沉思了好一會兒，才后怕的說道：

“我是伯爵的女兒……他們，他們會把我禁足在墳墓里，好長一段時間的！”伯納黛特似乎對這種處置很崩潰，“求求您一定不要向高薩克的蓋特曼大人透露我的名字，求求你了玻格丹先生！”

玻格丹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突然很想痛斥萬惡的分封制，但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

“你父親在血族內部的地位高嗎？”

“還算是高層。”少女自從知道玻格丹捏住了她的把柄之后，什么都如實相告：“兩位先祖陷入沉睡之后，血族的一切事務都由高層的貴族們決定。”

“我們姓氏的最高成員是采佩什王公，他是現代的血族中，除了兩位先祖之外的最強者……”

原來在伯爵之上還有王公。玻格丹心中諳然。“你們的存在我是一定要報告給赫梅元帥的了，但是，伯納黛特小姐，你的名字我的確可以隱去，只要你愿意回答我接下來的問題。”

“嗯？”伯納黛特聞言居然喜出望外。她立刻就從地上站起身來，像索求投喂的灰鼠一樣看向玻格丹，眼神里充滿期待：

“知道知道，您放心吧，凡是我了解的我肯定無所不言。”

玻格丹的念頭轉的很快，“首先，你得告訴我，你們血族的弱點是什么？”

他和伊萬就生活在一個整棟樓都是吸血鬼的環境里，要是學不會自保可不行。

殊不知，少女居然伸出自己的一只手，展示給玻格丹看：

“先生，這個！只要您服下這個……呀，我手臂上的傷口居然已經止血了！”

確實如她所言，她不久前才親自用尖銳的牙齒咬破靜脈，如今已經止住了血。玻格丹看的心驚肉跳，這就是吸血鬼可怕的自愈能力嗎？

“你的血液有什么特別之處？能免疫同為血族的襲擊嗎？”玻格丹隨口問道，如果真有這樣的功效的話，那他倒是不介意去服用一些少女的鮮血。

“比較復雜。”伯納黛特抿著嘴唇，想了一陣之后，她盡力去解釋道：

“是這樣。如果一個人類知道了一個血族生物的墳墓在哪，同時還喝下了他的血液的話。那這個人類就能獲得保護。”

“墳墓？我怎么知道你的墳墓在哪？”

“……”殊不知少女又開始支支吾吾了，她思索了好一會兒，最后才羞恥的說：“我的墳墓您已經見過了……”

我見過了？玻格丹這才反應過來，哦，他可能還真的見過——少女的墳墓還挺漂亮的，同時還是一個漂亮的路障。

“你所說的保護，是指何種程度？”

“一旦服用了我們的血液，那您必然不會再遭遇到血族的襲擊。”伯納黛特很快答復道，“因為血族成員絕對不可喝下同類的血液——這是先祖給所有血族的詛咒，一旦飲下，他必定在三日之內死去。”

“還有這種事？”玻格丹初聽十分驚異。

“如何，您要喝嗎？”伯納黛特聽到對自己有用的夸贊，心情也暢快了起來，在玻格丹面前伸展著她的兩只白皙的手臂：

“雖然已經快要愈合了，但是我現在也可以再咬開一道傷口，供您吸吮……唔！”她的面頰立刻泛起紅暈，趕緊改口道，“……或者取用。”

“就算用我的血和面烤成食物，效果也是不會減弱的。”伯納黛特繼續補充：“血族成員的血液都具有神秘學上的效力。”

“算了算了。”玻格丹覺得倒也不至于這樣麻煩她：

“現在就免了吧，反正除了你這里也沒有第二個吸血鬼。等返回公寓后，你可以偷偷送一些過來。”

“不過，光是喝下你的血的話，還沒有辦法完全免疫吸血鬼的襲擊吧。”玻格丹又往深處思考了一些，“他完全可以不吸我的血液，而是直接殺死我，這樣就不會招來你們先祖的詛咒對嗎？”

“有沒有更徹底的辦法，可以讓血族看到我就遠離的那種？”

十字架？大蒜？圣水？

玻格丹相信對付這群吸血鬼，老歐洲人總有辦法。

“……”

伯納黛特這回沉默了，她面對玻格丹的要求似乎顯得很猶豫：“有一個十分…呃，十分隱秘的辦法，這在血族內部是絕對的禁忌，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您……”

“你必須告訴我。”玻格丹毫不留情道。

“啊誒？那好吧。”少女有些沮喪，“那您千萬千萬不要說是我說的……其實，您可以找一個貼身的鄂圖曼朋友，或者是侍從。我們血族看到鄂帝國的國民就會避而遠之，甚至靠的太近了還會渾身戰栗。”

“嗯？”玻格丹頓時來了興致，“這是為什么？”

不怕教會不怕圣水，吸血鬼怕鄂帝國的異教徒？

玻格丹實在沒想到還有這一茬，難不成是血族先祖曾經給鄂人賣過溝子不成？

“不行……這個說出來會被先祖當場殺死的。”伯納黛特一個字都不愿再透露：

“總之就是有這個方法，您知道就好了。這也是兩位先祖共同留在我們血脈內的精神烙印，反正就，就是不能直視鄂帝國的國民就對了……”

玻格丹對伯納黛特的坦誠很滿意，此時此刻，他只有最后一件事情還有疑點：

“采佩什小姐，你的自愈能力上限在哪里……？”

少女果然沒有隱瞞，她也知道這件事不可能隱瞞得住。于是，伯納黛特最終還是選擇全盤托出：

“如果是銀子彈的話，像我這樣的無爵位者，您一發即可斃命。”

“普通子彈呢？”

“鉛彈的威力會減弱許多，但如果打在要害上，還是會對無爵位血族造成巨大的傷害。”說罷，她摸了摸自己的前胸，“一般來說，被一發子彈摧毀心臟之后，我大概需要在夜色下休養整整七天才能正常活動。”

“打中心臟都殺不死……”玻格丹大概了然，他又問：

“如果是銀彈打中你們的非要害部位，會有什么后果？”

“就算沒打中要害，也可能會像人類一樣，直接失去行動能力。”伯納黛特緩緩說道，“若是銀彈轟中腹部、大腿這些地方，吸血鬼的血液也是有限的，我們甚至會因為中槍而暈厥。”

“了解了。”玻格丹不再對伯納黛特問東問西，他決定先全力處理眼前的事情：

”在繼續血族的話題前，還是先把這兒的腐食魔解決掉吧，這里的氣味簡直是在摧殘人的靈魂。”玻格丹隨口點評了一句，“我不會直接殺死你，伯納黛特，但必要情況下，我可能會像剛才所說的那樣，被迫讓你失去行動能力。”

他把簧輪槍插回槍套里，給雙眼赤紅的少女先行打了個預防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