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房那“咚咚咚”的撞墻聲,跟特么拆遷隊掄大錘似的,震得飯堂房梁上的陳年老灰嘩啦啦往下掉,跟下雪似的落進稀粥碗里,瞬間加料成“水泥拌飯”。
“臥槽!陰間快遞要拒收了!”我抱著工具箱一個懶驢打滾從桌底躥出來,動作行云流水,堪稱職業生涯高光。
燕無雙的反應更快。她一把扯下額頭上那塊自帶包漿的百潔布,臉色黑得能滴墨,那眼神掃過來,我感覺自己已經是個死人了?!澳⌒?!慫!”她牙縫里擠出仨字,手里的符文鐵锏嗡嗡作響,眼瞅著下一秒就要給我腦袋開瓢。
“不是我!真不是我!”我嚎得比竇娥還冤,手指抖得像帕金森晚期,拼命指向庫房,“是它!是那個開蓋有喜的盲盒祖宗!它要破門而出了啊姐姐!”
“轟隆——!”
一聲巨響,庫房那扇飽經風霜的老木門,終于不堪重負,表演了一個原地去世!木屑紛飛中,一股濃郁到辣眼睛的腥臭腐味,如同實質的臭屁炸彈,“呼”地一下灌滿了整個飯堂!
“嘔…”阿福阿壽這對臥龍鳳雛首當其沖,當場表演了噴泉式嘔吐,稀粥混著晚飯的咸菜渣子噴了一地。
借著油燈昏暗的光,我看清了門里的東西。
那玩意兒…真·抽象派藝術!
粘稠、烏黑、不斷蠕動的一灘爛泥巴!目測也就半人高,勉強糊出個人形輪廓,頂上是倆窟窿眼算是眼睛,下面咧著個不斷滴答黑水的豁口算嘴,渾身還冒著熱騰騰的臭氣!活脫脫一個剛從化糞池里撈出來的泥巴精!還是便秘十年那種!
“泥漿小鬼!”錢老摳嗓子都劈了叉,捂著快變成開襠褲的屁股,連滾帶爬往桌底鉆,“我的媽呀!霉運還沒開始,開箱直接送BOSS?!”
“裝神弄鬼!”燕無雙不愧是女武神,頂著生化武器級別的惡臭,愣是半步不退!只見她眼神一厲,單手在腰側那個高科技符咒槍套上一抹一甩——“咔嚓!”一聲清脆的上膛聲!
一道藍汪汪的、一看就死貴死貴的能量光芒瞬間在槍口亮起,槍身上的符文回路如同活過來般流淌。
“給老娘——散!”燕無雙一聲清叱,手臂穩如老狗,槍口直指那灘蠕動的黑泥巴!
“滋啦——!”
一道刺眼的藍色光束,如同雷神之矛,精準命中泥巴精的“胸口”!
“噗嗤!”
效果拔群!黑泥巴精被轟得泥漿四濺,胸口直接開了個大洞!藍色的能量還在滋滋灼燒著邊緣。
“牛逼!”我差點喊出聲,天工司的玩意兒貴是真貴,猛也是真猛!
但下一秒,我就笑不出來了。
只見那泥巴精被轟開的胸口,周圍的爛泥跟活了一樣,瘋狂地蠕動、匯聚!不到三秒,那個洞…它自動愈合了!毫發無損!甚至那倆窟窿眼還轉向燕無雙,透著一股子“就這?”的嘲諷!
“什么?!”燕無雙瞳孔一縮,顯然也有點懵。
泥巴精似乎被激怒了,發出一聲含糊不清的咆哮,那豁口大嘴猛地一張!
“噗噗噗!”
幾團粘稠惡臭的黑泥炮彈,如同高壓水槍,劈頭蓋臉就朝燕無雙射了過去!
“小心!”老陳吼了一嗓子。
燕無雙反應神速,一個側身翻滾,鐵锏順勢揮出格擋!大部分黑泥被锏身擋住,發出“滋滋”的腐蝕聲。但有一小團漏網之魚,擦著她飛揚的發梢飛過,“啪唧”一聲,精準糊在了剛探出半個腦袋想觀察敵情的阿福臉上!
“嗷——!??!”阿福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瞬間變成了“非洲土著限定皮膚”,那味道熏得他直翻白眼,“燙!燙死我了!慫哥救命!”
那泥巴精一擊得手(雖然目標錯了),似乎認準了我是軟柿子(它眼神真好),咧著大嘴,手腳并用地就朝我撲了過來!那粘稠的身體拖在地上,留下一道散發著地獄氣息的黑色軌跡。
“你不要過來啊?。。 蔽一觑w魄散,抱著工具箱連滾帶爬,感覺心臟要從嗓子眼跳出來和泥巴精嘴對嘴了!
工坊!對!我的狗窩!
求生的本能讓我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速度,一個滑鏟(屁股差點磨出火星子)沖進了工坊!泥巴精緊隨其后,那腥臭的熱浪幾乎噴到我后脖頸!
工坊里一片狼藉,鐵牙這逆子還在角落待機,紅眼一閃一閃。
我慌不擇路,腳下一滑,“噗通”一聲摔了個狗啃泥!懷里的工具箱脫手飛出,里面的寶貝零件叮鈴咣啷撒了一地!
石灰粉!繪圖油墨!還有半袋子不知道哪次實驗剩下的鍋底灰!
泥巴精那粘稠惡臭的爪子,帶著泰山壓頂的氣勢,眼看就要糊我一臉!
“完了!老子的一世帥臉要交代了!”我絕望地閉上眼,手在滿地狼藉里胡亂抓撓,摸到什么是什么,也不管是粉是液是灰,使出吃奶的勁兒,朝著近在咫尺的泥巴精那張抽象派大臉,狠狠糊了過去!
“走你?。?!”
一把灰白色的粉末混合著漆黑的油墨,還摻雜著不少鍋底灰,形成一團詭異的“暗器”,精準地糊了泥巴精一臉,尤其是那張咧開的大嘴!
世界,安靜了。
預想中的劇痛和窒息沒有到來。
我哆哆嗦嗦地睜開一只眼。
眼前的景象,讓我CPU直接干燒了。
那不可一世、物理攻擊免疫(燕無雙認證)、生化武器級別的泥巴精,它…它定住了!
糊滿它“臉”和“嘴”的混合物,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冒煙?
一股微弱的、類似生石灰遇水發熱的“嘶嘶”聲響起。
然后——
“呼啦——?。。 ?
毫無征兆!一團熾烈無比的金紅色火焰,猛地從泥巴精的“嘴”和“臉”上爆發出來!瞬間席卷了它整個粘稠的身體!
“嗷吼——?。。 蹦喟途l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混雜著痛苦和難以置信的咆哮!不再是之前的含糊,而是充滿了被燒烤靈魂的凄厲!
它瘋狂地扭動著、拍打著身上的火焰,但那火焰如同附骨之蛆,越燒越旺!空氣中彌漫開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蛋白質焦糊和礦物燃燒的怪味!
短短幾秒,剛才還囂張無比的泥巴精,就在我眼前,燒成了一個瘋狂扭動的人形火炬!然后“噗”的一聲輕響,化為一小撮散發著余溫的、焦黑的灰燼,簌簌落地。
一陣穿堂風吹過,灰燼打著旋兒飄散,只留下一小灘迅速蒸發的水漬,和空氣中那揮之不去的、令人作嘔又帶著點…烤串糊了的奇異味道。
飯堂門口,一片死寂。
燕無雙保持著端槍的姿勢,槍口能量光都忘了熄滅,嘴巴微張,那雙能殺人的銳利眸子里,此刻充滿了“我是誰我在哪我看到了什么”的宇宙級茫然。
錢老摳半個身子還在桌底,張著嘴,金絲眼鏡滑到了鼻尖。
阿福頂著一臉惡臭黑泥,忘記哀嚎,傻愣愣地看著。
老陳的刀疤臉抽了抽,眼神復雜。
我癱坐在一堆零件中間,手里還捏著一小撮沒扔出去的混合粉末,心臟砰砰狂跳,感覺像剛跑完馬拉松。
“呃…”我咽了口唾沫,看著自己手上的“兇器”,又看看地上那撮焦灰,腦子一片空白,下意識地、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擠出幾個字:
“就…生石灰遇水放熱…油墨…助燃…鍋灰…可能…增稠?”
“……”燕無雙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從我手上那點粉末,移到我臉上,再移到地上那撮焦灰,眼神里的茫然逐漸被一種顛覆三觀的驚愕取代。
就在這死一般的寂靜,和空氣中那奇異的糊味中。
“嗷——!??!”錢老摳終于回魂了,發出了一聲比剛才被泥巴精嚇到還要凄厲一百倍的嚎叫!他連滾帶爬地撲向地上一個滾落的、沾滿油污的小瓷罐,那是剛才從我工具箱里飛出來的一個。
他顫抖著撿起那摔裂的罐子,看著里面殘存的一點漆黑粘稠的墨跡,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控訴:
“我的貢品徽墨啊!!!上好的松煙墨!價比黃金啊!??!莫慫!你個敗家玩意兒!你拿它去潑鬼?!暴殄天物!天打雷劈?。。。 ?
他的哭嚎聲在寂靜的飯堂里回蕩,充滿了資本主義被無產階級無情踐踏的絕望。
然而,沒人顧得上安慰這位破產邊緣的賬房先生。
總鏢頭老陳,臉色凝重得能滴出水。他幾步走到那撮焦灰旁,蹲下身,用刀鞘小心翼翼地撥開最上面一層灰燼。
一片指甲蓋大小、邊緣不規則、在昏暗油燈下卻幽幽散發著磷光的暗綠色鱗片,靜靜地躺在灰燼底部。
老陳用刀尖挑起那片鱗片,瞳孔驟然收縮,那道猙獰的刀疤在跳動的光影下顯得更加駭人。他抬起頭,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山雨欲來的壓抑:
“妖匠協會…的標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