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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紙墨余痕

  • 南宋奇案錄
  • 柯玄清
  • 2868字
  • 2025-07-11 18:14:48

臨安,雨霽初晴。

晨光微露時,沈懷瑾倚在窗前,看著庭院中的雨痕尚未干透,樹葉間仍滴著水珠,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仿佛昨夜那場夢還未徹底醒來。

蘇晚音端著茶水進來,打了個哈欠,慵懶地道:“昨夜夢見你被人追著跑,手里還舉著一把油紙傘,跑著跑著就掉進井里了。”

沈懷瑾笑道:“那你還救不救我?”

“我還把井口蓋上了呢。”

“你對我可真情深義重。”

蘇晚音將茶杯放下,撇嘴一笑:“夢都是反的,說不定現實里你哪天能一步登天,成了皇城供奉。”

沈懷瑾捧著茶杯,輕輕一啜,忽然道:“你信夢嗎?”

蘇晚音一愣:“什么意思?”

“有人說,夢是未被記住的未來。”

蘇晚音盯著他良久:“你是不是又接了什么危險的案子?”

“不能說。”

“哼。”

蘇晚音轉身離開時,背影中卻有一種微妙的不安,她知道,沈懷瑾一旦露出這種語氣,十有八九,又卷進了某些不該卷的局里。

……

臨安皇城,內典庫外。

沈懷瑾在宮女太監的引導下,踏入了那片高墻紅磚之中。盡管不是第一次進宮,但他每次來,總覺得自己像被困在一座沒有出口的機關屋。

“請等候。”小太監恭敬作揖,轉身離去。

沈懷瑾站在回廊一側,默默地打量著四周。墻角的殘枝還沾著夜雨,地磚拼接的極為細致,一只流浪的貓正從屋檐下踱步而過,警覺地看了他一眼,喵了一聲。

“好貓。”他自言自語道。

“它叫玉枕。”一個女子的聲音忽然從背后傳來。

沈懷瑾轉過頭,便見林昭言著一身宮裝,腳步輕盈,神情卻似壓抑了幾分。

“你也入宮了?”

“我今日以護藥官的名義來調閱藥冊。”

“為那案子?”

“也是為自己。”

林昭言遞過來一本小冊子,低聲道:“這是李重光前七日服藥的記錄。按理說他僅有微咳,并無大病,卻服用了一種名為‘清露散’的藥。”

沈懷瑾眉頭一皺:“清露散?我記得那是太醫院用來調養宮女體虛的藥方。”

“對。”林昭言眸色一暗,“而且是限量發放,未曾外泄。”

“你懷疑什么?”

“清露散中的一味——淡竹葉,若被添加一種名為‘紅緞草’的成分,就會在幾天后引發臟腑驟停,表面無傷,實則毒入心膜,無法自察。”

沈懷瑾低聲道:“這種毒……的確符合李重光的死狀。”

林昭言輕輕點頭:“我已查明,清露散是他從某位宮女手中私取,且是‘加味’后的方子。”

“哪位宮女?”

“她叫曲婉。”

“如今何在?”

“失蹤。”

空氣一瞬凝固。

沈懷瑾收起冊子,語氣也冷了幾分:“若此事為真,那她就不是普通宮女。”

林昭言沒有說話,只是望著前方那一座閣樓,眼神中隱隱透出一絲幽深的光。

她知道,有人不想讓這件事被查清。

……

當日下午。

沈懷瑾偷偷溜出皇城,一路穿巷走街,來到城西一個書鋪。

掌柜的見了他,趕緊笑著迎上:“沈爺,這回又想查哪家的陳年舊賬?”

“借我看些舊紙樣、印紋冊。”

掌柜一怔:“您是說……制傘的那種?”

“對。”

掌柜猶豫了一下,從柜臺下取出一本破舊不堪的書冊:“這是五年前的民間傘譜,您要是找特別的紋樣,不妨從這上頭看看。”

沈懷瑾將那本“傘譜”攤開,目光迅速翻過數頁,直到翻到一頁描著“青鳥逐月”圖的傘面時,他指尖頓住。

“這款傘,曾于四年前,僅出自一家名為‘綺紗居’的手工坊,后因工匠失蹤、店鋪歇業,此款圖樣再無流通。”

“工匠失蹤?”

“是啊,聽說是個怪人,姓桑名竹,獨居城外,忽然人間蒸發。”

“你知道他家住哪嗎?”

“柳陌巷東盡頭,靠近河堤。”

沈懷瑾點頭:“謝了。”

剛欲離開,忽然從門外走來一個小廝模樣的少年,遞上一封小小書函,低聲說:“沈爺,有位姑娘請你夜里赴青云觀相見。”

沈懷瑾接過書函,展開后見其中只寥寥一句話:

“傘下之人,終須面對雨落之時。”

落款二字:夙林。

他眸光一凜。

夜幕低垂,青云觀寂靜無聲。

觀門緊閉,唯有一盞青燈在風中搖曳,光影交錯,映在石階上仿若碎金流轉。沈懷瑾緩步而來,輕叩山門,發出“篤篤”的聲響。

門緩緩而開。

一名老道士悄無聲息地現身,拱手道:“沈公子請隨貧道入內,夙林姑娘在后殿等候。”

沈懷瑾點頭,隨著老道穿過一條幽長的廊道。四周靜謐得出奇,夜風吹來,廊檐的風鈴發出清脆的響聲,仿佛在預示一場未知的命運正在悄然靠近。

后殿內香煙繚繞,屏風遮影,幾案前的燈火映出一個女子的倩影。

“你來了。”她聲音低柔,帶著幾分疲憊與冷意。

沈懷瑾緩緩走近,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夙林著一襲素白道袍,長發未束,披散如墨,立于香案前,似在觀香。

“你寫信讓我來,是為了‘曲婉’的事?”

夙林緩緩轉身,神情冷淡:“你查得不錯,‘曲婉’原名竹夭,原是‘綺紗居’工匠桑名竹的義女。”

“桑名竹……果然失蹤與她有關?”

“那年他研制一種特殊傘面,將秘制朱砂與墨汁混合,繪出‘青鳥逐月’,據說有‘引夢入境’之效。有人要,他不賣,于是便死了。”

“兇手是誰?”

夙林目光沉靜:“我不知道。”

沈懷瑾瞇起眼:“你不是她?”

“若我是她,你早已死在雨中。”

沈懷瑾頓了頓,忽然道:“你與林昭言是什么關系?”

夙林搖頭不語,轉而問道:“你可知,為何這兩樁看似無關的命案,會如此接連不斷地牽扯到你?”

“為何?”

“因為你已走入‘禁脈’之路。”

沈懷瑾一怔。

夙林望著香案前裊裊的煙火,道:“所謂‘禁脈’,是指那些被史書抹去、被律法禁止追查的秘案,它們皆與皇家、廟堂、朝綱相關,一旦碰觸,必有代價。”

“你說的……是李重光案?”

“是,也不是。”夙林一字一頓,“真正的開端,是那柄‘紙扇’。”

沈懷瑾身子一震。他忽然想起數日前在周府舊宅查案時,發現的一柄極其普通卻在扇骨上刻有小篆的紙扇。那扇子上刻著:

“萬象皆墨,九宮無聲。”

“那扇子到底什么來歷?”他低聲問。

夙林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身,從香案下取出一卷竹簡,遞予沈懷瑾。

“這是我從太常寺舊藏中盜出的‘紙墨卷’,其中記載了一段被刪去的往事——關于‘墨隱司’。”

沈懷瑾展開一看,竹簡字跡歪斜,似是倉皇中匆匆記下,上頭赫然寫著:

“墨隱司者,乃先皇密設之官署,專責書籍、秘聞、禁錄之刪改與銷毀。凡被墨隱之事,皆不得于世間再現。”

“這太荒謬了。”沈懷瑾低聲喃喃。

“你覺得荒謬,是因為你還未真正看到他們的力量。”夙林眼神如水,“而那柄紙扇,就是當年一名墨隱司走卒留下的遺物,據說藏著一道秘印,一旦解開,可還原被‘隱墨’的真相。”

“如今有人在找它。”

“我,也在找。”

沈懷瑾沉默許久,終于開口道:“你找它,是為了什么?”

夙林輕聲答:“為了讓一些不該沉默的真相,重現于世。”

她的語氣平靜,卻仿佛藏著一座火山。

……

幾日后,臨安西市某處廢棄酒肆。

夜風冷颼颼,沈懷瑾披著青衫,站在一堆破碎的酒壇前。手中拿著一枚碎片,細看上頭刻有一個極小的“隱”字。

“果然如此。”他低聲道。

身后,一道腳步聲響起,正是林昭言。

“你怎么找到這里?”她問。

“酒肆原是桑名竹常去之地,他生前每日酉時定來喝一碗濁酒,酒肆歇業后,有人趁機將‘墨隱’的記號藏入壇中,只有特定時間光照之下,才會顯現。”

“你……還想繼續查下去?”

“當然。”

“你會死的。”

沈懷瑾沒有說話,只是輕聲一笑:“那也得先知道誰想殺我。”

……

夜深時分,沈懷瑾獨自回到府中,忽見桌上多了一封未署名的書信。

他拆開一看,紙上只有四個字:

“紙落血出。”

他抬頭望向夜色中寂靜無聲的臨安,心中卻漸漸泛起一種奇妙的預感。

這場局,遠沒有結束。

也許,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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