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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窺視之眼

刺耳的鬧鈴聲像一把鈍刀,狠狠劈開了混沌的噩夢。我猛地驚醒,心臟狂跳,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的睡衣。陽光透過沒拉嚴實的窗簾縫隙,斜斜地切在凌亂的被子上。

宿體……那兩個字像魔咒一樣瞬間攫住了我所有的神經。我幾乎是彈坐起來,一把掀開被子,動作粗暴地撩起睡衣下擺。

大腿內側的皮膚暴露在清晨微涼的空氣中。那片皮膚光滑依舊,帶著睡眠捂出的溫熱。昨天清晰得令人心膽俱裂的墨藍色字跡,消失得無影無蹤。

是幻覺?我長長地、顫抖地呼出一口氣,緊繃了一夜的神經驟然松懈。拖著發軟的雙腿走進浴室,捧起冷水用力撲在臉上。

冰涼的水刺激著皮膚,帶來短暫的清明。我抬起頭,看著鏡中濕漉漉的自己,眼神里還殘留著揮之不去的驚悸。

就在這時。

又是那種感覺!左大腿內側,那個該死的、熟悉的位置,針扎似的灼痛感猛地襲來!尖銳,清晰,絕不是錯覺!

我的身體瞬間僵直。鏡子里,我的瞳孔驟然收縮。我猛地低下頭,目光死死釘在那個位置。皮膚之下,仿佛有無形的筆在快速書寫。墨藍色的線條再次浮現,一筆一劃,冷靜、精確、不帶任何感情:

“視覺共享率提升至35%。色彩分辨率:優。動態捕捉:存在輕微延遲,需優化。”

視覺……共享?一股冰冷的寒氣從尾椎骨直沖頭頂。它……它在看?通過我的眼睛看這個世界?35%?那意味著什么?

“啊——!”壓抑的尖叫再次沖出喉嚨。我猛地用手捂住那個地方。指尖下的皮膚微微發燙。昨天的字跡消失了,今天的又出現了。有什么東西,就在我的身體里,像一個冷酷的觀察者,記錄著我的一切,甚至……共享著我的感官!

一整天,我都像個驚弓之鳥。坐在辦公室里,明亮的日光燈下,每一次眨眼,每一次轉動眼球,都讓我產生一種荒謬而驚悚的聯想——它在看嗎?它看到了什么?工作效率跌到了谷底。

午餐時間,在快餐店最角落的位置,就在我把一小塊宮保雞丁勉強塞進嘴里時。又來了!又是那個位置!熟悉的、針扎般的灼痛感!我渾身一僵,筷子差點脫手。驚恐的目光掃向四周,幸好沒人注意。我強忍著立刻查看的沖動,雙手死死按在桌沿。

灼痛感持續了十幾秒。好不容易熬過去,我幾乎是立刻起身,沖進洗手間鎖上隔間門,顫抖著掀起裙擺。墨藍色的新字跡,冷漠地印在那里:

“宿體味覺偏好分析:排斥辛辣刺激(閾值低),對復合香料耐受性一般。顯著厭惡:宮保雞丁(推測為醬料中花生醬及過重糖醋比例)。顯著偏好:芒果類制品(檢測到唾液淀粉酶分泌顯著提升)。警告:檢測到強烈免疫排斥反應標記物,確認宿體對芒果存在高度過敏風險。避免接觸。”

芒果……過敏?我確實喜歡芒果,但六歲那年差點因此送命!這個秘密,連我最好的朋友都不知道!它……它怎么知道的?通過我的味蕾?生理反應?甚至血液里的免疫標記物?

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包裹了我。這不再是觀察,是徹底的剖析!像操作一臺精密的儀器,分析著我的感官,喜好,弱點,致命缺陷!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纏繞著我的心臟。我成了自己身體里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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