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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常威到底會不會武功

棲霞宗地界的山野間,幾乎每一個座山峰都有一種名為苦苓藤的藥材,陳珩那用于針對影噬妖蝠的毒藥,就是以這種藥材為藥引制作。

這種藥材有一個特性,那就是當它沾染上妖魔的血氣后,會在毒發的短時間內散發出濃烈的腥臭,棲霞宗弟子最喜歡這種毒藥來來追蹤逃脫的妖魔。

此外。

這種毒藥還有一個特殊的點,那就是它和妖魔血氣混雜而產生的腥臭,即便被外力刻意清洗掩蓋,卻仍然會留下藥材本身獨特而頑固的清苦余味,氣味很清淡,棲霞宗弟子因為日常接觸這種藥材,所以能夠察覺出來,至于其他人,則很容易將這種氣味當作空氣中的雜氣而忽略。

而現在。

即便盧文遠已經特意盥洗一新,換上了嶄新的袍服,苦苓藤那獨特的清苦味,仍舊清晰的傳入陳珩的鼻腔。

這味道怎么會出現在盧文遠身上?

陳珩心中警鈴大作,面上卻不動聲色,順勢將杯中美酒飲盡,喉間滾燙,心卻沉入冰窖。

是錯覺?是沾染了其他類似氣味的東西?不!即便他才入棲霞宗一年,但天元峰上也生長著諸多苦苓藤,哪怕是他的精舍門前,都生長著數十株,他對這獨特的清苦味他絕對不會認錯。

......但也許呢?

畢竟盧文遠是清河縣縣令,要是認錯了就不好了。

陳珩的目光落在盧文遠那張堆滿感激笑容的臉上,心思電轉。

旋即,他附身拿起酒壺,主動斟滿一杯,臉上擠出一絲得體的笑容,向身前的盧文遠敬上了一杯酒。

“盧大人。”陳珩的聲音刻意放得平穩,將酒杯遞向盧文遠,“方才大人盛情,陳某不勝感激。這一杯,當由我回敬大人,感謝大人為清河百姓殫精竭慮,也感謝大人今日設此盛宴,為鎮魔司諸位壯士洗塵!”

盧文遠顯然沒料到陳珩會突然主動過來敬酒,尤其還是這種略顯官場客套的回敬。

他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詫異,但立刻被更熱情的笑容覆蓋:“哎呀呀,陳少俠太客氣了!少俠是清河的大恩人,理當是盧某敬您才是!”

他嘴上說著,動作卻絲毫不慢,立刻接過旁邊侍者遞來的酒杯,笑容滿面地與陳珩碰杯。

兩只酒杯輕輕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盧文遠舉起酒杯湊向唇邊,他寬大的袖袍因動作再次揚起,遮住了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復雜光芒。

這一刻,他想了很多,陳珩那仙丹一般的氣血如誘人的妖女吸引著他,蠱惑著他趁現在出手,就這樣的距離,以他的修為,悍然出手一定能夠將陳珩拿下。

但猶豫再三,他終究還是放下了盡快突破的執念,也放下了對陳珩那精純氣血的貪戀。

即便拿下了又如何呢?這里還有一個蘇振山,拿下了他也逃不了,還當中把自己暴露了出來。

罷了。

他心中幽幽一嘆,這次就當他倒霉,遇到了陳珩這個讓有又驚又喜的,等他離開再做打算了。

所以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趕緊把陳珩這尊瘟神送離清河縣,他蟄伏一段時間,然后再繼續圖謀突破一事,雖然時間會慢一點,但能把不必要的風險降到最低......

就在盧文遠心中百念交織的同時,陳珩鼻翼微微一抽。

一縷清苦的氣息,如同黑暗中驟然亮起的微小火星,無比清晰地再次鉆入陳珩的鼻腔。

雖然依舊極淡,但那屬于苦苓藤的獨特苦澀尾韻,如同烙印般無可辯駁!

陳珩臉上那點虛偽的笑意漸漸淡下,他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掩蓋著眼神深處逐漸凍結的寒潭,避免被盧文遠發現異狀。

但辛辣的酒液滾過喉嚨,卻壓不下他心頭的凜冽。

“盧大人公務繁忙,陳某就不多打擾了。”

一杯飲罷,陳珩放下酒杯,聲音平淡無波,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

而盧文遠也有自己的心思,對陳珩的異樣毫無察覺,寒暄了幾句,便轉身和其他的鎮魔司衛士們打成了一片。宴席的氣氛在他的刻意營造和蘇振山等鎮魔司甲士的放松下,達到了頂點。觥籌交錯,喧囂鼎沸。

陳珩將越來越刻意的目光收回,正常的吃食,心中的各種念頭如不斷閃爍的雷霆交織在一起。

昨夜,那只僥幸逃脫的影噬妖蝠中了他的暗器,毒發之時帶著濃烈的腥臭,而且制造出了巨大的聲響,讓他們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能循跡追蹤到戲樓將它斬殺,在此之外,陳珩就沒有在其他地方使用過帶著苦苓藤之藥的暗器。

清河縣也沒有苦苓藤生長的土壤,盧文遠更不可能在這短短的時間跑到棲霞宗里。

所以,盧文遠身上沾染的苦苓藤氣味只能是來自那只被陳珩下了藥的影噬妖蝠。

陳珩腦中關于今日的記憶閃爍,沒有一幀是盧文遠曾接觸過影噬妖蝠尸體的畫面,那么唯一可能,就是盧文遠曾在影噬妖蝠逃走,而他們還沒有追蹤到的那個時間窗口中,曾經和影噬妖蝠有過貼身的接觸。

這個時間點……盧文遠身為縣令,本應在縣衙坐鎮,處理妖魔襲城后的混亂局面,他怎么會接觸到一只身負重傷、渾身惡臭、正瘋狂逃命的影噬妖蝠?

一個極其危險的念頭,帶著冰冷的寒意,瞬間刺穿了陳珩的思緒。

他瞇著眼,猛地想起了蘇冷月之前說過,前幾次伏擊,妖魔好像能看穿他們的布置一樣暗中不動,等他們撤走了伏擊布置,便再度出現害人。

昨夜的突襲,妖魔更是提前埋伏,時機、位置都拿捏得恰到好處,若非是尋常初入一流的武者,恐怕早已和蘇冷月一起飲恨當場。

更別提還有那損壞的信號筒。

既能清晰地掌握鎮魔司每一次設伏的詳細布置,又能提前損壞用來求援的信號筒,還沾染了影噬妖蝠身上的苦苓藤氣味......

線索被串起,答案呼之欲出。

盧文遠,這位掌管一縣軍政,對鎮魔司行動擁有知情權甚至建議權清河縣的父母官。

有十成甚至九成的可能,就是那個潛藏在幕后,藏木于林的邪道妖人!或者,至少是與之勾結的關鍵人物!

陳珩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脊椎骨直沖頭頂。

他看著盧文遠那張笑容可掬、帶著恰到好處感激的臉,看著他正熱絡地與旁邊的蘇振山交談,看著他游刃有余地在甲士間穿梭敬酒,那謙和熱切的外表下,隱藏的究竟是怎樣的蛇蝎心腸?

捏著酒杯的手指,因為不自覺的用力而微微發白。

坐在父親蘇振山下首的蘇冷月,此時褪去了白日里那身便于行動的鎮魔司勁裝,換上了一身相對輕便的衣物。

她上身是一件質地柔軟的煙青色窄袖交領襦衫,色澤素雅,將飽滿的雪乳細細的包裹。下身則是一條同色系的束口長褲,褲腿利落地扎進一雙短靴中,勾勒出修長而充滿力量感的腿部線條。矯健的纖腰束著一條一指寬的深色皮質腰帶,恰到好處地收束了腰身,更顯身姿挺拔利落。

此刻的蘇冷月褪去了戎裝的冷硬,多了幾分女兒家的清麗,但那雙英氣勃勃的眉毛下,眸子依舊明亮如星。

偶爾與相熟的甲士說笑幾句,目光卻總是不自覺地飄向角落里的陳珩。

他獨自坐在那里,面前杯盞幾乎未動。

昏黃的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側臉輪廓,薄唇緊抿,眼神低垂,仿佛沉浸在另一個世界。

周圍的熱鬧喧囂似乎與他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那種拒人千里的孤冷,與今日在戲樓前被萬眾歡呼簇擁時的身影判若兩人。

蘇冷月微微抿著嘴唇,玉手撫上胸脯,想到了昨夜陳珩情急之下的一拍,現在似乎還殘留著他的溫度。

他那時候察覺到了么?

她臉頰微微泛紅,明明一杯酒都未喝,卻帶上了一些醉意,在自己不曾察覺的情況下,心思已然被少年的一顰一簇所牽動。

月上中天,宴席終散。

醉醺醺的鎮魔司甲士們互相攙扶著,高聲談笑著離去。蘇振山拍了拍陳珩的肩膀,叮囑他好生休息。

盧文遠站在燈火輝煌的酒樓門口,笑容滿面地一一送別,直到最后一位賓客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陳珩回到鎮魔司為他安排的臨時居所。

他閂好門,背靠著冰冷的門板,隔絕了外面最后一點喧鬧的余音。屋內沒有點燈,只有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欞,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光影。

黑暗中,他緩緩閉上眼睛。宴席上,盧文遠身上那縷揮之不去的清苦氣味,再次清晰地浮現。

“證據……”陳珩無聲地吐出兩個字,冰冷的殺意在胸腔中翻涌,卻又被強大的理智死死摁住。

他沒有將自己的猜測告訴蘇振山。

不僅僅是因為時機不對,更因為自己的所有都只是猜測,沒有一點憑證。僅憑他所聞到的氣味,并不能作為呈堂證供。哪怕蘇振山信了,但鎮魔司自有其鐵律。

大虞太祖當初定鼎天下時,曾立下規矩,劃分權責。

鎮魔司掌妖魔邪祟,肅清不祥,地方父母官則負責治理民生,鎮守一方,與鎮魔司百戶平級,相互扶持,但亦相互制衡。

若無確鑿證據,或者沒有來自更高層——府城乃至州郡鎮魔司與相應衙署的手令,一縣鎮魔司之百戶,根本無權擅自緝拿、審問一位在任的縣令。

就以清河縣妖魔案的細節來看,盧文遠顯然是一個老奸巨猾之輩,一旦陳珩將自己的猜測告訴蘇振山,那么在蘇振山搜羅證據,或者稟明上級的過程中出現什么紕漏,被盧文遠察覺端倪,便會打草驚蛇,一旦他放棄一切就此遠遁躲入崇山峻嶺當中,屆時追捕的難度將大大增加。

到那時,不僅無法將其繩之以法,反而可能讓鎮魔司陷入被動,更可能讓清河縣再次陷入未知的險境。

篤篤篤……

陳珩食指敲擊著桌案,思考起一個問題——盧文遠是邪修的可能性極大,那么他的修為是什么境界?

如果以那兩只影噬妖蝠為參考,起步應當是一流境界,但很大可能沒有超一流的境界,否則昨夜伏殺他就不該讓那兩只影噬妖蝠出動自己隱藏幕后,若他是超一流境界,讓兩只影噬妖蝠伏擊的同時,借由那超一流境界沖破靈臺而帶來的神念,猝不及防的短暫定住他一兩個呼吸的時間,他有幾條命都不夠死的。

所以最壞的打算是一流巔峰,和蘇振山一樣的境界?考慮到是邪修,可能有些不要臉的腌臜手段,所以威脅要比同境界的正道修士大。

不過好像也不是不能打?只要沒有機制上的降維打擊,一點點數值的差距,不是不能靠著外物彌補。

陳珩看著自己包裹里那幾枚黑黢黢的圓球,黑暗中,他的眸子亮得驚人,如同淬火的寒星。

他心里有了定計。

正道宗門雖說有幫助鎮魔司處理妖魔的義務,但說到底不在這大虞官場體系之內。

既然沒有證據,那讓盧文遠自己露出馬腳不就好了?常威會不會武功一事,《九品芝麻官》亦有記載。

你說這是先斬后奏,是有罪推論,是誘供,不正規,不合規矩?鎮魔司的規矩限制的是鎮魔司的人,關他這個棲霞宗弟子什么事?

陳珩當即點齊裝備,打開隨身的行囊,取出一套緊身的黑色夜行衣穿上,這是行走江湖的必備之物。

最后,他檢查了一下腰間的長刀,確保抽拔順暢無聲。

推開后窗,如一道融入夜色的輕煙,悄無聲息地滑了出去,幾個起落便消失在衙署后院的陰影之中,向著縣衙的方向潛行而去。

陳珩剛剛離開,后院另一側廂房的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隙。

蘇冷月站在門后陰影里,身上還穿著赴宴時的便裝。她原本只是聽到隔壁輕微的異響,出于警覺出來查看,卻正好捕捉到那個消失在墻頭的身影。

那身影……太熟悉了!

挺拔,利落,帶著一種獨特的孤峭感。

“陳珩?”蘇冷月心頭猛地一跳,美眸瞬間睜大,睡意全無。

深更半夜,他要去哪里?

她的目光順著陳珩消失的方向望去——那是清河縣的核心,縣衙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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