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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九淵圖開見真如

萬卷樓內(nèi),塵埃落定,唯有陽光透過殘破的窗欞,在青磚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空氣中,墨香、塵埃與殘留的淡淡凈化后的草木清氣混合,形成一種劫后特有的沉靜氣息。管懷瑾盤膝坐在顧硯之身側(cè)的蒲團上,手中捧著一卷在文樞之力修復(fù)下勉強恢復(fù)完整的古舊羊皮卷。他雙目微闔,心神卻如明鏡高懸,細細體悟著文樞之力在體內(nèi)沉凝流轉(zhuǎn)的韻律,每一次心跳都仿佛與這座飽經(jīng)滄桑的書院同頻共振。

顧硯之依舊昏迷,但籠罩眉心的那團金紅色“薪火”之光,已從最初的微弱燭焰,漸漸穩(wěn)定成一簇柔和而堅韌的火苗,如同定海神針般護持著他識海中那片瀕臨破碎的天地。他胸口的起伏平穩(wěn)悠長,冰冷的身體也終于有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暖意。管懷瑾分出一縷心神,時刻感應(yīng)著那簇薪火的跳動,如同守護著最珍貴的火種。

文樞之力在他指尖流淌,如同溫潤的溪流,無聲地拂過身前堆積如山的殘破書卷。那些昨夜在魔氛中受損、字跡模糊的典籍,在金光的浸潤下,如同久旱逢甘霖,墨跡重新煥發(fā)出內(nèi)斂的靈光,破損的邊角也被無形的力量溫柔撫平。這個過程,對管懷瑾而言,既是修復(fù),亦是學(xué)習(xí),更是對書院千年文脈更深層次的融合與理解。

他的目光落在手中那卷羊皮卷上。這卷軸材質(zhì)特異,觸手溫潤中帶著一絲涼意,顯然非尋常之物。卷軸邊緣磨損嚴重,展開后,內(nèi)里的文字更是因年代久遠和保存不善而顯得斑駁陸離,許多關(guān)鍵處字跡湮滅,如同被歲月啃噬的傷口。然而,當(dāng)管懷瑾引導(dǎo)一絲文樞之力注入其中時,異變陡生!

嗡——!

羊皮卷軸猛地一顫!那些模糊、斷裂的墨跡,如同被注入了生命,竟在文樞之力的照耀下,散發(fā)出微弱卻極其純粹的金色光芒!光芒并非均勻,而是沿著某種玄奧的軌跡流動、匯聚,最終在卷軸中心一片最大的空白處,凝聚、勾勒!

管懷瑾屏住呼吸,目不轉(zhuǎn)睛!

只見那空白處,金光流轉(zhuǎn),線條縱橫,一幅極其復(fù)雜、精微、仿佛蘊含著天地至理的立體圖景,正被文樞之力以光為墨,迅速描繪出來!

圖景的核心,是九道深邃無比、彼此勾連、又似各自獨立的巨大漩渦!漩渦并非靜止,而是緩緩旋轉(zhuǎn),如同九只深不可測的巨眼,凝視著深淵。漩渦周圍,并非虛無,而是描繪著無數(shù)細密如蟻、形態(tài)各異的古老符文!這些符文有的如同山岳般厚重,有的如同流水般靈動,有的似雷霆般剛烈,有的似草木般蘊藏生機…它們彼此交織、嵌套,形成一張龐大無比、結(jié)構(gòu)精密的立體網(wǎng)絡(luò),將那九道漩渦牢牢包裹、鎮(zhèn)壓其中!

更令人心神震撼的是,在這符文網(wǎng)絡(luò)的九個關(guān)鍵節(jié)點上,分別點綴著九件形態(tài)各異、卻同樣散發(fā)著古樸滄桑氣息的器物虛影:一口布滿銅綠的巨鐘、一面蒙塵的漁鼓、一串熟悉的佛珠(正是慧遠大師所留)、一柄斷劍、一卷殘破的竹簡、一方古硯、一盞石燈、一枚玉圭、以及一尊模糊不清、卻散發(fā)著悲憫氣息的虛影!

“九淵鎮(zhèn)魔圖!”管懷瑾心頭劇震,幾乎脫口而出!這名字如同閃電般劃過他的腦海,源自文樞中沉淀的浩瀚記憶!眼前這幅由文樞之力激活顯化的立體圖卷,正是當(dāng)年圣賢們封印幽泉老祖的核心陣圖!那九道漩渦,代表的便是魔窟最深處、魔君本源盤踞的九處“淵眼”!而那九件器物虛影,正是對應(yīng)九江各處關(guān)鍵文脈節(jié)點、用以鎮(zhèn)壓淵眼的核心陣器!它們共同構(gòu)成了這封天鎖地的“九淵鎮(zhèn)魔大陣”!

原來,當(dāng)年圣賢們不僅將魔君封印于廬山深處,更將封印陣圖的核心信息,以秘法烙印于承載文脈的特殊載體之中,唯有身負文樞之力、心懷守護之志者,方能將其激活顯化!

狂喜如同潮水般涌上管懷瑾心頭!有了此圖,便等于掌握了封印魔窟的鑰匙!知曉了九處淵眼的位置和對應(yīng)的陣器!然而,這狂喜只持續(xù)了短短一瞬,便被圖卷上傳遞來的另一股冰冷、污穢、充滿惡意的信息流瞬間澆滅!

文樞之力激活了鎮(zhèn)魔圖,卻也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不可避免地驚動了深潭之下蟄伏的巨獸!

“嗡——!”

九道漩渦中的其中三道,在圖卷顯化的瞬間,竟猛地由深邃的黑暗轉(zhuǎn)為粘稠如血的暗紅!一股深沉、暴戾、充滿無盡貪婪與毀滅欲的魔念,如同被驚醒的毒蛇,順著文樞之力與圖卷的聯(lián)系,猛地反向沖擊管懷瑾的識海!

“文脈…余孽…找死!”混亂、沙啞、如同無數(shù)靈魂哀嚎的魔音在他腦中炸響!

管懷瑾悶哼一聲,眼前瞬間幻象叢生!尸山血海,魔火焚城,無數(shù)扭曲的面孔在血海中掙扎哀嚎!心口文樞所化的金色心臟劇烈搏動,爆發(fā)出璀璨金光,強行驅(qū)散了識海中的魔影。然而,那三道被魔氣浸染、化為暗紅的漩渦位置,卻如同烙印般刻在了他的腦海中!

淵眼三處,魔氣已深!其對應(yīng)的三件陣器虛影——那口布滿銅綠的巨鐘、那面蒙塵的漁鼓、以及那枚玉圭——此刻在圖卷上也顯得黯淡無光,甚至邊緣繚繞著一絲絲不祥的黑氣!

“石鐘山音律化劍之鐘!鄱陽湖漁鼓化陣之鼓!還有…柴桑古戰(zhàn)場忠烈之氣凝聚的玉圭!”管懷瑾瞬間明悟,心中寒意驟升!這三處節(jié)點,正是他之前修復(fù)九江文脈時親歷之地!石鐘山以音律成劍,鄱陽湖借漁鼓化陣,柴桑古戰(zhàn)場憑忠烈之氣定風(fēng)波!它們本是鎮(zhèn)壓對應(yīng)淵眼的關(guān)鍵陣器!如今,這三處淵眼魔氣深重,顯然對應(yīng)的陣器已被魔氣深度侵蝕,甚至可能已被魔君爪牙掌控或破壞!這正是文脈地絡(luò)震蕩加劇、魔蝕加速的根源!

“必須盡快奪回或凈化這三處陣器!否則九淵失衡,封印崩解只在頃刻!”管懷瑾心頭警鈴大作。

“瑾…哥兒…”就在這時,一個極其微弱、卻帶著茶樹清新氣息的意念,如同穿破重重迷霧的柔風(fēng),輕輕拂過管懷瑾的心神,“先生…先生的心跳…變了…”

管懷瑾猛地從鎮(zhèn)魔圖的震撼與魔念沖擊中回過神來,霍然轉(zhuǎn)頭看向顧硯之!

只見一直昏迷不醒的顧硯之,那覆蓋在眼瞼之上的睫毛,極其輕微地、如同蝶翼般顫動了一下!緊接著,又一下!他那按在“薪火相傳”血字上的手指,指節(jié)也微微地蜷縮了一瞬!籠罩眉心的那簇金紅色薪火之光,仿佛受到了某種牽引,光芒流轉(zhuǎn)的速度悄然加快了幾分,散發(fā)出更加溫暖而活躍的氣息!

“先生!”管懷瑾再也顧不得其他,瞬間撲到顧硯之身邊,小心翼翼地握住他那只冰冷的手,將一縷最精純溫和的文樞之力,如同溪流般緩緩渡入,助其梳理體內(nèi)依舊紊亂的氣息。“先生!您聽得見嗎?我是懷瑾!”

在管懷瑾緊張的注視下,顧硯之的眉頭極其緩慢地舒展開來,那緊閉的眼瞼又顫動了幾下,終于,如同推開千鈞重門般,艱難地睜開了一條縫隙。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

曾經(jīng)銳利如鷹隼的眸子,此刻布滿了渾濁的血絲,瞳孔深處是濃得化不開的疲憊與虛弱,如同被風(fēng)霜摧殘殆盡的寒星。然而,在那片渾濁與疲憊的最深處,一點微弱卻無比執(zhí)拗的光芒,如同穿透厚重云層的最后一絲星光,頑強地亮了起來。那光芒里,有劫后余生的茫然,有看到管懷瑾的剎那涌起的欣慰,更有一種近乎本能的、對周遭環(huán)境的警惕與探尋。

他的目光先是茫然地掃過管懷瑾焦急的臉龐,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聚焦。嘴唇極其輕微地翕動著,喉嚨里發(fā)出如同破舊風(fēng)箱般的“嗬嗬”聲,卻吐不出一個清晰的音節(jié)。

“先生!您別急!別說話!”管懷瑾連忙阻止,聲音帶著哽咽,“您傷得太重了!魔氣沖撞了您的‘浩然心’…您…您昏迷了很久…”

顧硯之的目光艱難地轉(zhuǎn)動,落在了自己依舊按在“薪火相傳”血字上的手指,又緩緩掃過一片狼藉、卻已大致恢復(fù)整潔、典籍歸位的萬卷樓內(nèi)景。當(dāng)他看到那根支撐巨柱上無法抹去的黑色魔血污痕時,渾濁的瞳孔猛地一縮,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壓抑的、如同嗚咽般的低鳴,帶著深入骨髓的痛楚。書院,他視若生命的書院,終究是殘破了。

“書院…還在…”管懷瑾緊緊握住顧硯之的手,一字一句,清晰而堅定地說道,“魔將骨鐮已被誅滅!文樞…萬卷文樞,弟子已融合!書院的魂,沒散!您看——”他指向那些被修復(fù)的典籍,指向窗外那株在陽光下舒展著碧綠枝葉、散發(fā)著清輝的靈韻茶樹,“典籍猶存,薪火未熄!青蕪也在幫我們!”

顧硯之的目光,順著管懷瑾的手指,緩緩移動。他看到了書架上那些雖舊卻字跡清晰的典籍,看到了窗外那抹充滿生機的碧綠,最后,目光落在了管懷瑾年輕卻已承載著千鈞重擔(dān)的臉龐上。那雙渾濁眼眸深處那點執(zhí)拗的光芒,終于如同火星遇到了干柴,緩緩地、一點一點地亮了起來。

他極其緩慢地、極其艱難地,試圖抽動被管懷瑾握著的手。

管懷瑾立刻會意,小心翼翼地松開。

顧硯之那只枯瘦、染血、冰冷的手,顫抖著,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極其緩慢地移動著。他的目標,并非管懷瑾,而是身邊地上,那柄為了救管懷瑾而徹底崩碎、散落成無數(shù)黯淡金屬碎片的長劍殘骸。

他的指尖,顫抖著,終于觸碰到了一塊最大的、帶著劍柄輪廓的碎片。那冰涼的觸感,似乎給他帶來了某種力量。他艱難地屈起手指,用指腹,在那塊冰冷的金屬碎片上,一下,又一下,極其緩慢地、卻無比用力地,刻畫著。

管懷瑾屏住呼吸,凝神看去。

那并非文字,而是兩個極其簡單、卻力透碎片的筆畫——一個向上揚起的、代表“昂揚不屈”的銳角!一個向下沉凝的、代表“厚德載物”的頓點!

這簡簡單單的兩筆,卻如同顧硯之畢生信念的濃縮!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的傲骨!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的胸襟!更是他在油盡燈枯之際,對管懷瑾最深沉、最無言的囑托與期許!

管懷瑾瞬間熱淚盈眶!他讀懂了!他重重地點頭,聲音哽咽卻無比堅定:“弟子明白!先生放心!自強不息,厚德載物!此志永存,此心不滅!”

看著管懷瑾眼中的淚水與那磐石般的堅定,顧硯之緊繃的身體終于松弛了一絲。那點在他渾濁眼眸深處燃燒的星火,似乎也隨著這聲承諾而穩(wěn)定下來,不再搖曳。他極其輕微地闔了一下眼皮,算是回應(yīng)。隨即,濃重的疲憊如同潮水般再次將他淹沒,那簇眉心的薪火之光也隨之收斂,變得沉靜而穩(wěn)定。他再次陷入了深沉的昏睡,但這一次,氣息悠長而平穩(wěn),如同進入了修復(fù)元氣的胎息之境。

管懷瑾小心翼翼地替顧硯之掖好衣角,拭去他嘴角殘留的一點血沫。他拿起地上那塊刻著兩筆信念的劍柄碎片,緊緊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屬邊緣硌得掌心生疼,卻讓他心中的信念更加清晰、滾燙。

他站起身,目光再次投向那卷懸浮在空中、緩緩旋轉(zhuǎn)的《九淵鎮(zhèn)魔圖》。圖卷上,那三道暗紅色的魔淵漩渦,如同毒瘤般刺眼。

“魔蝕三淵…陣器蒙塵…”管懷瑾低聲自語,眼中燃燒起冰冷的火焰,“石鐘之音,鄱陽之鼓,柴桑之圭…該是滌蕩魔氛,重定乾坤的時候了!”

他走到窗邊,望向廬山深處。那里,魔云雖被陽光驅(qū)散大半,但山巒間依舊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令人心悸的灰暗。幽泉老祖的陰影,如同蟄伏的巨獸,隨時可能發(fā)出最后的咆哮。

管懷瑾攤開手掌,文樞之力流轉(zhuǎn),那卷記載著九江各處文脈節(jié)點古老傳說的殘破筆記自動飛入他手中。他需要更詳盡的線索,關(guān)于那三處被魔蝕的節(jié)點,關(guān)于如何奪回或凈化那三件核心陣器!他低下頭,借著正午明亮的陽光,開始逐字逐句地研讀起來。萬卷樓內(nèi),只剩下書頁翻動的沙沙聲,以及顧硯之沉睡中悠長的呼吸聲。陽光灑在他專注的側(cè)臉上,也照亮了手邊那塊刻著“自強不息,厚德載物”的冰冷劍柄碎片。

前路艱險,魔影重重。但薪火已燃,心燈長明。這滌蕩魔氛、重定乾坤的第一步,便從這三處淪陷的陣眼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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