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瑤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接近我...從一開始就是為了這個？“

季無言沒有否認。他疲憊地靠在墻邊，黑眸中閃過一絲書瑤讀不懂的情緒，“我需要一個能與面具共鳴的人。三百年來，你是第一個?！?

陽光透過窗簾照進來，油燈的詭異火焰早已熄滅。在晨光中，季無言看起來異常蒼白脆弱，完全不像那個神秘莫測的古董店主。

書瑤想起他剛才痛苦的樣子，怒氣莫名消散了大半。“那個黑煙...是什么？“

“面具的真正主人。“季無言輕觸自己鎖骨上的印記，“或者說，寄生在面具中的古老存在。每個詛器都寄宿著一個這樣的'靈'?！?

他忽然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黑色血絲。書瑤這才意識到他傷得有多重。

“你需要去醫院?！?

“沒用?！凹緹o言勉強站起身，搖晃了一下，“送我回店里，那里有藥?！?

書瑤猶豫片刻，終究不忍心拒絕。她扶起季無言，驚訝于他身體的輕盈。這個總是給人強大印象的男人，此刻虛弱得像個重病患者。

回“遺珍閣“的路上，季無言大部分時間閉目養神，但書瑤能感覺到他身體的緊繃和顫抖。店鋪后間是個簡樸的臥室，彌漫著草藥和墨香。書瑤幫他躺下，按照指示從某個抽屜找出幾個瓷瓶。

“紅色外敷，綠色內服。“季無言指導道，聲音越來越弱。

書瑤小心地幫他處理傷口。近距離看，季無言的皮膚上有許多細小的舊傷疤，鎖骨處的印記邊緣有新擴散的黑色紋路，像蛛網般猙獰。

當她將綠色藥丸遞給他時，季無言的手突然握住她的手腕，“為什么救我？“他又問了一遍，眼神異常清明，“你知道我在利用你?！?

書瑤沉默片刻，“那你為什么告訴我真相？明明可以繼續騙我。“

兩人對視良久，季無言先移開目光。他服下藥丸，很快陷入沉睡。書瑤注意到他床頭擺著幾張老照片——一個與季無言有七分相似的中年男人，站在一群戴古怪面具的人中間。

她輕輕退出房間，卻在經過店鋪柜臺時被一樣東西吸引了注意。玻璃柜里放著一本古舊的日記本，封面燙金字寫著“季氏詛器錄“。出于記者本能，書瑤悄悄取出翻閱。

大部分內容是用一種她不認識的文字寫的，但最后幾頁是中文。最新的一頁墨跡尚新：

“顏氏女與靈相共鳴程度超出預期，疑似血脈相承。若確為巫族后裔，或可承受完整儀式。然風險極大，需謹慎...“

書瑤的手指微微發抖。她想起幻象中那個被獻祭的女子，突然有種毛骨悚然的熟悉感。難道她的家族與這個詛咒面具真有某種聯系？

“好奇心太重不是好事。“

書瑤嚇得差點丟開日記。季無言不知何時站在了里間門口，臉色依然蒼白，但眼神已經恢復了清明。

“你...你明明吃了安眠的藥...“

“季家人對大部分藥物免疫?！凹緹o言走過來拿回日記，“看來你已經看到了關鍵部分?！?

“那個顏氏女是我？巫族后裔是什么意思？“書瑤質問，“你到底還瞞著我什么？“

季無言嘆了口氣，示意她坐下。陽光透過窗欞，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商周時期，有一支擅長與靈物溝通的巫族。他們制造了許多法器，其中就包括這類面具?！八p觸自己鎖骨上的印記，“我的祖先曾是巫族的守護者，后來巫族消失，我們家族卻背負上守護這些詛器的詛咒。“

他翻開日記某一頁，上面畫著一個與書瑤有幾分相似的古代女子畫像，“顏氏是巫族的一支。如果你真是他們的后裔，就能解釋為什么面具會選擇你。“

書瑤盯著那幅畫像，胸口莫名發緊，“所以你想利用我的血統做什么？“

“開啟青銅門需要巫族血脈?！凹緹o言直視她的眼睛，“門后不僅有更多詛器，還有解除它們的方法。我找了三百年...“

他的聲音里有一絲書瑤從未聽過的渴望和脆弱。這一刻，季無言不再是那個神秘莫測的古董商，而只是一個被古老詛咒折磨的普通人。

“如果我幫你，你能保證解除我的詛咒嗎？“

季無言沉默片刻，出乎意料地搖了搖頭，“不能。但我能保證，如果失敗，我會比你先死?！?

這個回答讓書瑤愣住了。她看著季無言疲憊卻堅定的眼睛，突然意識到他可能比她想象的更值得信任。

“我需要時間考慮。“

季無言點點頭，“三天內印記不會擴散。但記住，“他指了指青銅面具，此刻它被鎖在一個特制的木盒里，“它也在等你做決定。“

書瑤離開時，銅鈴發出清脆的聲響。她回頭看了一眼，季無言站在柜臺后，身影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孤獨。

走在回家的路上，書瑤思緒萬千。她摸著自己額頭的印記，想起幻象中那座青銅門，以及季無言痛苦卻依然堅持的眼神。

或許，有些緣分真的是命中注定。

就在她轉過街角時，一個陌生男子突然攔住了去路。他穿著考究的西裝，笑容彬彬有禮，卻讓書瑤后背發涼。

“顏小姐？“男子開口，聲音如絲綢般滑膩，“關于季無言和他收藏的那些...危險物品，我想和你談談?！?

書瑤警惕地后退一步，“你是誰？“

男子從懷中取出一張名片，上面燙金的字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林氏古董鑒定中心，林修遠“。名片的角落，印著一個與青銅面具上極為相似的符號。

“我想，關于你額頭上那個有趣的印記，以及季家真正的目的，你會對我的信息感興趣?！傲中捱h微笑道，眼神卻冷得像蛇，“畢竟，不是所有詛咒都來自三千年前...有些，才剛剛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