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便利店的電子鐘剛跳到八點整，陳默就聽見收銀臺傳來“?！暗妮p響。

他正擦拭貨架第二層的速溶咖啡，玻璃罐在指尖折射出冷光——那是他凌晨三點才補的貨，現在卻見POS機屏幕上的交易記錄像被施了魔法，所有金額欄都泛著詭異的灰，標注著“延遲同步“四個大字。

后頸的胎記突然發燙，那是系統預警的信號。

陳默扯下圍裙搭在臂彎，指節抵著柜臺俯下身。

屏幕下方的滾動條里，綠色的數據條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像是被什么無形的手一點點抽干。

他想起昨夜斷電前扭曲的數字，想起高翔腕表上的微型攝像頭，喉結動了動——這不是故障，是攻擊。

手機在褲袋里震動，是張遠的來電。

陳默接起時，對方的大嗓門直接炸響：“老板！

我剛查了后臺，咱們七家店的POS機全他媽中邪了！

顧客掃碼付款顯示成功，可系統里根本沒記錄！“

“我看見了?！瓣惸哪粗改﹃衽_邊緣的木刺，那是上周幫張奶奶搬米時磕的，“老張，現在帶兩個人去市場監管局。

就說晨光便利店作為消費者權益保障單位，遭遇不明系統攻擊導致交易記錄異常，要求介入調查。“

“這......“張遠的聲音頓了頓，“需要我帶什么材料？“

“帶賬本。“陳默掃了眼貨架上整整齊齊的價簽，“把近三個月每筆交易的紙質存根都帶上，還有昨天剛更新的會員消費數據。

對了，“他彎腰從柜臺下摸出個牛皮紙袋，里面是昨夜打印的IP攻擊日志，“把這個也給監管員看，就說懷疑是惡意競爭導致的技術入侵?！?

掛了電話，陳默打開微博。

他的賬號頭像是晨光便利店的招牌，簡介寫著“社區里最準時的早餐“。

手指在發布鍵上懸了兩秒，最終敲下：“晨光便利店今日遭遇不明系統攻擊，所有交易記錄顯示'延遲同步'。

作為服務社區五年的小店，我們相信公平競爭，但更希望惡意手段能止于陽光之下?！?

發送鍵按下的瞬間，玻璃門被風撞開。

送早餐的王嬸提著保溫桶進來，見狀直咂嘴：“小陳啊，我剛在業主群發你微博了！

咱們樓里三十多戶，每家都轉！“她把保溫桶往柜臺一放，“你最愛吃的南瓜粥，趁熱喝?！?

陳默接過碗時，手機開始震動。

社區群的消息99+，有曬出自己在晨光消費的截圖的，有罵“肯定是對面新超市搞鬼“的，甚至連常來買煙的退休警察李叔都留言：“需要調監控我幫忙，當年抓黑客我可參與過?！?

上午十一點，林疏桐的高跟鞋聲在巷口就傳了過來。

陳默正給送水師傅搬貨，抬頭見她抱著個文件夾，風衣下擺被風掀起一角，露出里面剪裁利落的職業裙。

她走到柜臺前，文件夾“啪“地拍下，封皮上“內部簡報“四個字紅得扎眼。

“高翔昨晚提交的。“林疏桐的指尖劃過“資金閉環操作“幾個字，眉峰緊蹙，“他說你通過便利店虛假交易，把彩票獎金洗成合法收入，再以擴張名義轉移資產?！?

陳默扯下沾著水漬的手套，搭在貨架邊緣。

他想起前世被站長PUA時，也是這種被人攥住把柄的窒息感，但這次——他垂眸盯著系統在視網膜上投射的藍色光網，那是“商業推演Lv.1“的啟動界面。

“系統，輸入參數：高翔指控、輿論現狀、宏遠動向?！八谛睦锬睢?

視網膜上的光網開始旋轉，無數數據流像星軌般交匯。

三秒后，模擬結果浮現：未來兩周內，宏遠會扶持三家競品便利店，以低于成本價20%的策略擠壓晨光生存空間；若不反擊，一個月后社區店客流量將下降47%，資金鏈斷裂風險83%。

“先下手為強?！瓣惸ь^時，眼里的光比貨架上的LED燈還亮，“我需要一家本地IT公司，能做安全防護升級，還要愿意配合造勢?！?

林疏桐的手指在文件夾上輕叩：“晨興科技。

他們老板周正和我大學同學，上個月剛給市監局做過網絡安全培訓?！?

下午兩點，晨光便利店門口支起了紅色橫幅。

陳默穿著那件洗得發白的外賣員馬甲——他特意選了這件，后背“準時送達“的字樣在鏡頭前格外顯眼。

周正握著他的手，對著攝像機笑道：“陳老板這份保護消費者數據的決心，我們晨興必須支持！“

記者舉著話筒湊過來：“陳先生，有傳聞說您遭遇惡意競爭，對此您怎么看？“

陳默看向鏡頭，喉結動了動。

前世父親在病房里攥著他的手說“別硬扛“的畫面閃了一下，但他很快壓下情緒，聲音穩得像釘進墻里的釘子：“晨光開在社區里，靠的是街坊們的信任。

我們不怕競爭，怕的是有人用見不得光的手段，傷了這份信任?！?

新聞播出時，張遠正蹲在市場監管局門口啃包子。

他手機彈出推送，立刻給陳默發語音：“老板！

微博評論都炸了！

有人翻出高翔上個月在財經論壇罵社區店'落后模式'的視頻，現在網友都在說'專家自己搞不定就使陰招'！“

傍晚六點，高翔在辦公室摔了第三只馬克杯。

總部的電話還在耳邊回響：“鑒于輿論影響，暫停對晨光項目的調查。

高經理，注意你的職業素養?！八端深I帶，走向茶水間，卻見電腦屏幕亮著——郵箱被鎖定了，登錄界面上飄著一封未讀郵件。

主題是“獵人還是誘餌“。

高翔的手指在鍵盤上發抖，點開的瞬間，冷汗順著后頸流進襯衫領。

郵件里是他這半個月所有行動的監控截圖：在便利店外偷拍的照片、和宏遠財務總監的通話記錄、甚至昨晚在酒吧說“搞垮晨光就能升總監“的錄音。

最后一行字像刀刻的：“你以為你是獵人？其實你只是誘餌。“

深夜十點，晨光便利店二樓的辦公室亮著燈。

陳默站在窗前，手里端著王嬸送來的涼透的南瓜粥。

街道盡頭的梧桐樹影里，那輛黑色轎車又出現了，車牌用泥土糊著，只隱約能看見“江寧A·8“的尾號。

他的后頸再次發燙，系統提示音在腦海里響起：【檢測到新因果鏈，建議保持關注。】

陳默把碗放在窗臺上，月光漫過碗沿，照亮內壁上沒擦干凈的粥漬。

他望著那輛轎車的方向，嘴角勾起個極淡的笑，聲音輕得像吹過窗縫的風：“游戲，才剛開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