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 重生萬歷:我只想保命撬江山
- 森上木
- 2180字
- 2025-07-24 07:12:52
李老爺坐不住了,親自跑到涿州城里最大的牙行。
那牙行的老板,以前見了他,都是點頭哈腰,恨不得跪在地上舔他的鞋底。
可今天,那老板卻只是不咸不淡地給他沏了杯茶,臉上掛著職業(yè)的假笑。
“李老爺,您這是……說笑了吧?”牙行老板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這年頭,誰還買地啊?城里那些員外郎,手里有閑錢的,都削尖了腦袋,想去承運商行那兒攬點沙石木料的生意。
實在沒門路的,也把銀子存在承運錢行里,吃利息。買地?呵呵,那不是把白花花的銀子,往泥坑里扔嗎?”
李老爺?shù)哪槪查g漲成了豬肝色。
他灰溜溜地從牙行出來,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卻覺得周圍的一切都變得那么陌生。
他看到幾個泥腿子,穿著承運建筑行發(fā)的青布短衫,勾肩搭背地從酒樓里出來,
一個個滿面紅光,嘴里還在討論著工地上哪個工頭的婆娘長得俊俏。
而他,涿州城里曾經(jīng)說一不二的李老爺,此刻卻像一條喪家之犬。
他不甘心,又托人去聯(lián)系了幾個鄉(xiāng)紳。這些人,有的曾是他的牌友,有的還欠著他的人情。
結(jié)果,這些人不是閉門不見,就是派管家出來,說自家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紫禁城,暖閣。
已是深夜,馮保輕手輕腳地為朱翊鈞換上一盞新的蠟燭,燭火跳動,將他的影子投在背后的輿圖上,顯得格外巨大。
長案上,攤著幾份來自錦衣衛(wèi)的密報。
其中一份,詳細記錄了涿州李老爺如何四處碰壁,最后被人當成笑話一樣,灰溜溜地逃回了莊園。
“主子爺,您真是神了。”
馮保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發(fā)自內(nèi)心的顫栗,“這幫平日里眼高于頂?shù)牡刂骼县敚F(xiàn)在手里的地契,跟茅房里的草紙也差不離了。
奴婢聽說,涿州那邊,一畝上好的水澆地,已經(jīng)跌到了五十兩銀子,還沒人要。再這么下去,只怕白送都沒人敢接了。”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快意的笑容:“奴婢看,承運商行可以出手了。
趁著這白菜價,把直隸的土地都收攏過來。到時候,這京畿左近,就再也沒有什么李老爺、王老爺,只有您一位主子爺了。”
“不急。”朱翊鈞的目光,依舊停留在輿圖上潮白河的那一段,頭也沒抬,“現(xiàn)在收,價錢還是太高了。”
“還高?”馮保一愣,五十兩銀子一畝的水田,這價格,放在幾年前,說出去能把人牙笑掉。
“主子爺,這……這已經(jīng)是血本無歸了啊。”
朱翊鈞拿起朱筆,在輿圖上黑龍?zhí)兜奈恢茫嬃艘粋€圈。
“馮保,你記住,朕要的,從來就不是那幾畝地。”
他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朕要的,是徹底打斷他們的脊梁骨。
現(xiàn)在,他們的骨頭只是裂了,還沒斷。他們心里還存著一絲幻想,覺得這只是一時的困境,總有熬過去的一天。
他們還在指望著,朕的內(nèi)帑會花光,朕的工程會停工,那些佃戶會哭著回去求他們收留。”
他放下朱筆,轉(zhuǎn)過頭,看著馮保,眼神深邃得像一口古井。
“所以,朕要讓他們徹底絕望。朕要讓他們親眼看著,自己賴以為生的土地,不僅一文不值,甚至?xí)兂梢怂麄兠拇呙?
只有當他們?yōu)榱嘶蠲拗爸训仄跞匠羞\商行手里,甚至愿意倒貼銀子求咱們收下的時候,這盤棋,才算是真正下完了。”
馮保聽得渾身發(fā)冷,他躬下身子,不敢再接話。
他知道,自家這位主子爺?shù)男模任鞑麃喌暮€要冷。
他不是在跟那些士紳斗氣,他是在享受這個過程,享受這種將敵人一點點逼入絕境,看著他們掙扎、哀嚎,最終化為塵土的快感。
他定了定神,想起了另一件事,連忙從袖中取出一本嶄新的冊子,恭敬地呈上。
“主子爺,還有一件事。您一直掛念的城外善堂,第五期擴建已經(jīng)完工了。
如今里面能容納足足一千個半大小子了。這是善堂總管事呈上來的,說是里面的光景,跟三年前比,已經(jīng)是天壤之別。”
“哦?”朱翊鈞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真正意義上的笑意。
如果說承運建筑行是他伸向大明肌體的手術(shù)刀,那這座善堂,才是他為這個病入膏肓的帝國,準備的再生之血。
他接過冊子,翻了開來。
這已經(jīng)不是一份簡單的花銷賬目了。里面用清晰的宋體字,分門別類地記錄著善堂的現(xiàn)狀。
農(nóng)學(xué)館,由當年從南方重金請來的幾位老農(nóng)官坐鎮(zhèn)。
他們不僅將畢生所學(xué)的育種、堆肥、水利知識傾囊相授,更是在善堂的試驗田里,搗鼓出了畝產(chǎn)遠超尋常水田的稻種。
冊子上說,那些半大孩子,現(xiàn)在看一眼地里的苗,就能知道缺了什么肥;聞一聞土,就知道酸堿合不合宜。
醫(yī)學(xué)館,更是熱鬧。
當年他特意找來的,一位是精研《傷寒論》的經(jīng)方派老宿儒,另一位是擅用附子、干姜扶陽救逆的火神派傳人。
兩人本是死對頭,在善堂里也是各自劃片教學(xué),誰也不服誰。
可下面的學(xué)生們卻沒那么多顧忌。
今天張三跟著經(jīng)方老師學(xué)了辨六經(jīng),明天就跑去隔壁聽李四講扶陽,私下里更是為了一個風(fēng)寒的方子能吵得面紅耳赤。
冊子上說,醫(yī)學(xué)館的學(xué)生,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跟著老師傅去承運建筑行的醫(yī)所里,處理些簡單的跌打損傷和頭疼腦熱,頗受工人們的信賴。
建筑館,更是善堂的重中之重。里面的老師傅,都是當年修筑黃河大堤時,從實踐中打磨出來的能工巧匠。
他們現(xiàn)在帶著學(xué)生,用木料和黏土,搭建各種橋梁、堤壩的模型,甚至在后山,按照一比十的比例,模擬建造即將動工的潮白河水庫大壩。
每一個承重結(jié)構(gòu),每一個泄洪口的設(shè)計,都要經(jīng)過幾十次的推演和爭論。
而最讓朱翊鈞在意的,是那個單獨列出來的“格物館”。
館主,正是他當年一眼看中的楊育才。
三年的時間,那個曾經(jīng)瘦弱的少年,已經(jīng)長成了一個身形挺拔的青年。
他不再滿足于簡單的算學(xué),在朱翊鈞暗中提供的那些“奇書”引導(dǎo)下,他已經(jīng)開始帶著幾個最聰明的學(xué)生,
用琉璃和水晶打磨鏡片,探究光影的奧秘;用各種礦石和酸液,觀察那些變幻莫測的顏色與氣味。
他們將其稱之為“格物致知”之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