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 重生萬歷:我只想保命撬江山
- 森上木
- 2067字
- 2025-07-24 07:15:40
冊子上提了一句,說楊育才最近正為了一個叫“浮力”的東西發愁,他發現,
同樣大小的木頭和鐵塊,一個能浮在水上,一個卻沉了底,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整日里茶飯不思。
朱翊鈞看到這里,笑出了聲。
他仿佛能看到,那個倔強的青年,正對著一盆水和兩塊物質發呆的模樣。
“馮保。”
“奴婢在。”
“是時候去看看咱們種下的這些種子,都長成什么樣了。”
朱翊鈞合上冊子,站起身,眼中閃動著一種名為“期待”的光芒,
“那些只知道之乎者也的酸儒,永遠不會明白。決定一個國家興亡的,從來不是文章寫得有多華美,
而是這天底下,究竟有多少人能吃飽飯,有多少人能造出更鋒利的刀,建起更堅固的墻。”
他走到窗邊,望著京城外那片廣袤的土地。
第二日,天還蒙蒙亮,一輛不起眼的青布馬車,在十幾名便衣錦衣衛的護衛下,悄無聲息地駛出了德勝門。
城外的善堂,早已不是三年前那副光景。原本低矮的院墻,被高大堅固的青磚墻取代。
院內,一排排嶄新的青瓦房舍,按照功能區域,劃分得井井有條。
空氣中,不再是貧窮的酸腐氣,而是混雜著泥土的芬芳、藥草的清苦、鐵器的錚鳴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帶著微微刺鼻氣味的古怪味道。
這里不像個善堂,更像是一個熱火朝天的大工坊。
朱翊鈞和馮保換上了一身尋常富家翁的裝束,剛走進大門,就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
東邊是農學館的試驗田,幾十個半大孩子,挽著褲腿,在幾位老農官的指導下,正小心翼翼地侍弄著幾片看起來格外翠綠的稻苗。
西邊是建筑館的場地,學生們正圍著一個巨大的沙盤,激烈地爭論著什么,
沙盤上,赫然是潮白河上游的地形,一座精巧的堤壩模型已經初具雛形。
而最熱鬧的,卻是最里頭,那一棟窗戶格外明亮的屋子。門口掛著一塊木牌,上書三個大字:“格物館”。
朱翊鈞示意其他人留在原地,只帶著馮保,信步走了過去。還未走近,便聽到里面傳來一陣激烈的爭論聲。
“不對!劉院長,您這個說法,還是落在了‘氣’的范疇!
萬物有靈,氣化而生,這是玄學,不是格物!學生以為,燃燒,
并非是木中之‘火氣’的外泄,而是一種物質與空氣中某種看不見的東西,劇烈結合的過程!”
說話的,是一個清朗而又堅定的年輕聲音。
朱翊鈞聽得腳步一頓,臉上露出饒有興致的神色。
他走到窗邊,透過明亮的玻璃窗向內望去。
只見寬敞的教室里,十幾個年紀各異的人,正圍著一張鋪著石板的大桌子。
桌子上,擺滿了各種奇形怪狀的琉璃瓶罐,有的還在咕咕地冒著泡。
被眾人圍在中間的,正是楊育才。
他比三年前高了也壯實了許多,一身漿洗得發白的青布長衫,臉上帶著一絲被難題困擾的執拗,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
而站在他對面,被他毫不客氣地反駁的,赫然是善堂的總管事,前任的翰林院侍講,大儒劉宗周。
這位三年前還對新學嗤之以鼻的老先生,此刻卻像個小學生一樣,臉上帶著既困惑又興奮的神情,
手里還拿著一本筆記,不停地記錄著什么。
在他身邊,幾位同樣是前朝致仕的老儒生,也是一副如癡如醉的模樣,時而點頭,時而鎖眉。
他們,曾是圣賢之道的堅定捍衛者。
可在這三年里,隨著朱翊鈞提供的那些超越時代的教材,一頁頁地被他們親手翻譯、整理、教授,
他們固有的世界觀,被一次又一次地沖擊,直至崩塌,然后重塑。
尤其是物理和化學這兩門被他們命名為“格物”與“造化”之學的新知,簡直是將他們的三觀按在地上反復摩擦。
他們學的越多,就越是心驚,越是覺得自己過去幾十年讀的圣賢書,仿佛都讀到了狗肚子里。
劉宗周,這位曾經的善堂院長,如今更是新學的頭號“信徒”。
他放下了所有的身段和驕傲,為了弄懂一個公式,可以不恥下問,向自己曾經的學生楊育才請教。
因為他們發現,在這善堂里,楊育才是唯一一個,能跟上甚至超越那些“天書”進度的人。
很多時候,他們這些做老師的,甚至需要楊育才先研究透了,再來給他們講解,他們才能編寫出讓那些更小的孩子們能聽懂的教案。
“育才,老夫還是不明白。”
劉宗周指著一個正在用細小導管,將氣體導入石灰水的瓶子,
“你說這燃燒會產生一種新的‘氣’,此氣能讓這澄清的石灰水變渾濁。
可為何,蠟燭燃燒之后,分明是變少了,變輕了。它產生的‘新氣’,又在何處?為何我們看不見,也稱量不到?”
楊育才眉頭緊鎖,這個問題,同樣也困擾著他。
“劉院長,學生以為,我們之所以稱量不到,或許……或許是因為我們的法子不對。
這‘氣’,也是有重量的。
只是它混于天地之間,無形無相,尋常的秤,是稱不出它的。
或許,我們需要一個完全封閉的琉璃罩子,將蠟燭罩在其中燃燒,再來稱量前后的總重,才能一窺究竟。
只是……這等通體無縫的琉“璃罩,以我大明現在的工藝,怕是……”
他正說著,眼角余光忽然瞥見窗外站著的兩個人,頓時一愣。
當他看清那人的面容時,整個人如同被雷擊了一般,手中的炭筆“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他連忙停下實驗,快步走出教室,撩起衣袍,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
“草民楊育才,叩見陛下!”
他這一跪,屋里所有人都驚醒過來,紛紛沖出教室,呼啦啦跪倒一片,神情激動而又惶恐。
“都起來吧。”朱翊鈞的聲音溫和,目光卻始終落在楊育才身上,
“朕今日只是微服私訪,不必多禮。剛才在窗外,聽你們爭論得熱鬧,都進去,繼續說。”
眾人這才戰戰兢兢地起身,簇擁著朱翊鈞和馮保走進了格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