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老洪說話時，凌云便微微低頭，眼中再次出現那棵大樹。

凌云發現在這靈墟碎片里，他的“幻覺”好像更活躍了。

當他去想那顆大樹時，他就能在眼前的虛像中看到，十分奇妙。

只不過現在他的視角已經變到了在那根如劍的分支下。

在這個角度看去，這分支的確也是參天大樹的模樣，枝白葉綠，沖天而起。有幾分白樺的樣子，但更筆直也更雄偉得多。

“靈階……能力樹葉……”

凌云抬頭望去，大樹從上到下伸展出不少枝椏，枝椏上掛著晶瑩翡翠的樹葉，郁郁蔥蔥。

若這每一根枝椏、每一片樹葉都代表著一種能力，那能力是真不少。

至于靈階，在這靈樹上應該也有體現？

凌云細細看去，發現這些伸展出的枝椏往往有集中處，這些集中處在樹干上分了許多層，而每一層之間都有較大的分明，如同階梯。

這就是靈階？

難怪如此命名。

“一層、兩層……九層。”

凌云微微點頭：

“‘堂堂’第二靈階……對我來說倒也沒毛病。”

這整顆樹上下看起來都有些虛幻，如同隱在霧氣之中，連帶那些枝椏和樹葉都顯得透明。

但在這顆樹的底部，和大地鏈接的地方——凌云知道，那大地實際上是一顆更龐大更宏偉的樹的樹身——不斷有點點微弱的光芒閃耀，如同虛空中被大樹吸入的養分。

而這樹根部位，看起來已經十分凝實。

凌云莫名想到，這就是靈樹在汲取靈墟的養分。

對這大樹的觀察也就是幾秒間，從老洪口中套出話來后，凌云就掃過這一眼。

他心中已有大致猜測，等自己的命途靈樹從靈墟中吸收足夠的養分，樹身從根部到第一靈階的位置全部點亮凝實，他就能成為第一靈階的覺醒者，再看能點亮哪一片能力樹葉。

拼運氣么……

凌云有些不自信，從過往的經歷看，他的運氣實在是一般。

不過現在擔心起那個，顯然想得是太遠了。

“你出去看看。”

聽到老洪的吩咐，凌云往外一看。

強烈的白光逆照到通道口，讓長時間行于暗淡通道中的他根本看不清楚，只覺外面隱隱有巨大的機械。

他深吸一口氣，朝著通道外的白光踏去。

嗡——

嗡鳴聲伴隨狂風聲再次響起，但這一次凌云接近通道口，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吸力！

他的眼睛還未適應白光看清外面，就感覺身軀不穩，腳下打滑，向前直沖！

凌云下意識往旁邊抓去，然而旁邊的金屬墻壁光滑無比，根本無處借力。

眼看要被直接吸出去，外面卻不知通向何方。

是危險的機械？或者高溫熔爐？

危機突如其來，一切都未知，生死或許就在這一線！

危急時刻，凌云靈機一動，干脆奮力躍起。

看著白光中跳起來的剪影，一直在通道深處安全地帶旁觀的老洪眉毛一挑：

“這小子抽風了？”

本來在地面都站不住，還跳起來，更是找死……嗯？

看著前方的景象，老洪愣了一下。

離開地板的凌云不止沒有減速，還被吸得往上飄飛而起。

眼看就要被當空吸出通道去，他伸出雙臂，輕輕一探——

正好夠到了上面的通風管道。

吊在管道的焊接把手上，凌云總算固定住了自己，不再前行。

他的下半身甚至都已被吸出管道外，在半空中飄飄蕩蕩，距離被吸出通道只是一線之隔。

然而他沒在意這些，只是瞪大眼睛看著外面。

通道之外，是一個巨大的空間。

不知多高處安著無數大功率白熾燈，將整片空間照得亮如白晝。

而通道下面，一片幽深，這樣堪比室外光的光源甚至照不到底。

在空間的正中，一個巨大的“風扇”立在那里，正緩緩減速。

風扇的每一根扇葉都有數十米長，望去就如山上的風力發電機，只是卻要更高、更大，扇葉也更密。

而凌云所處的通道就在風扇后方的墻壁半中，就像懸崖上的洞口。

他掛在通道出口，像一個風鈴，隨著風力減小緩緩落下。

若是剛剛沒抓住通風管道，直接被吸出去，后果不堪設想……

確認規律性的嗡鳴停止，凌云做了個深呼吸，平復狂亂的心跳。

他小心翼翼的松開手，穩穩落在了通道地面。

他的面前，通道向前延伸出了一個平臺，剛好在風扇背面正中，應該是維修平臺。

只是從通道到平臺的吊橋中段，有一截已經不知所蹤；

而平臺和風扇背面核心鏈接的地方也已經斷裂，僅靠著平臺下方的支撐柱撐著，讓不知是年久失修還是風力摧殘的平臺已經下沉歪斜。

凌云皺著眉頭，低聲道：

“風洞？”

看著還在緩緩旋轉、但已經不足以產生巨大吸力的風扇，凌云瞬間想到了自己參觀過的飛機研發中心，那里也有一個巨大的風洞模型，為了模擬飛行器在氣流中運動的狀態。

只是即使那里，看起來規模也不如這個來的大。

看來這里是一個廢棄的風洞實驗室，巨大的風扇電路已經損壞，不斷的在運轉和停止中循環。

凌云正對環境有了認識，就聽旁邊傳來聲音：

“什么鬼東西？”

他側過頭去，看到老洪施施然走到通道口，瞇眼看著那個風扇。

見凌云望過來，老洪漫不經心的笑道：

“誒！做得很好，剛剛我差點就準備出手了。給你加一分。這是什么，你認出來了么？”

這個狗東西！

凌云心中大罵。

這人剛剛根本就沒動過，站在后面老遠，等風聲停了才走過來！

那么遠，他真有能力、真有想過救自己？

凌云一百個不信。

但在老洪靜靜的目光中，凌云不動聲色，介紹起來：

“我看這是一個風洞……”

老洪聽完，皺著眉頭：

“通道里沒有其他東西，上下左右周圍……也看不清。看來是要到那個平臺去，修復或者關閉這個風扇，才能離開這塊墟境碎片。”

他將目光看向了凌云。

凌云打了個寒戰，望著那長長的足有十米的吊橋中斷處，斷然搖頭：

“我過不去。洪哥，你有能力，應該能跳過去。”

“這是給你的考驗，不是給我的。”

老洪呵了一聲：

“而且，我只是覺醒者，不是超人，我也過不去。”

“洪哥，你那么厲害，想想辦法，咱們可不能困死在這兒。”

凌云勸說起來。

“不是還有你嗎？”

“你都過不去，我怎么過得去？”

老洪慢慢露出笑容：

“你，不是還有個電瓶車嗎？”

凌云瞪大眼睛：

“大哥，那是電瓶車，不是賽摩！那點速度，我怎么沖的過去？”

“那是你的事情。”

老洪冷淡的搖頭：

“這是組織對你最后的考驗，你自己想辦法吧。組織不歡迎廢物，你要么沖過去，要么……”

他沒有說完，只是轉身往通道深處走去。

風扇又慢慢加速轉了起來，凌云看著老洪的背影，心中一片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