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是新的一天,可羚的氣勢格外頹靡。
昨晚孩子想偷摸吃豆腐,被自己兇了。
而對于自己提出的問題,她保持了沉默。
沒過多久溜下床跑回書房睡了。
很反常。
這是她第一次面對自己提出的問題有所隱瞞。
當然也不排除是覺得羞恥,總之,有待溝通。
今天早上,她則是如昨天那般起來給自己做飯。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眼角微微鼓起,狀態也比昨天要困倦許多。
然后就是坐電車去學校,在裝滿人的大教室里度過了一個無聊的小半天。
期間和她的交流顯而易見的變少了。
“...”
為了不讓自己左右腦互搏繼續內耗,以及孩子的病情惡化。
羚就得再抽時間跟她聊聊。
但今天,有別的要事在身。
——
中午時分,羚收到了香織貓貓的信息。
開始只有一條,非常簡短,但文字間滿是喜悅。
【我出院了,今天哦】
【恭喜】
【那你是不是該...】
【斜眼貓貓.gif】
【剛出院,你就要來我這里喝嗎,醫生怎么說?】
【那倒不是啦,醫生說忌辣口就沒別的了,今天也不太想喝酒。】
【那你想怎么安排?】
【還沒想好哦,晚上你來神宮前這邊等我吧!】
【好】
關上手機,羚心里的石頭算是落了地。
香織住院的這段時間,羚的電話一直被板房跟生產商持續轟炸。
為了順利畢業不能缺課,這邊又身兼雙份工作量,還得時刻管著清吧。
這兩個月以來壓力爆大,終于能歇會了。
...
...
下午,羚自個出來采購了一些需要用上的布料,讓麋鹿呆家里玩,反正選擇布料這種簡單的流程她也沒必要跟著學習,開始她有些鬧別扭,為了哄她羚說了不少漂亮話。
到了晚上,則如約在神宮前一家畫廊門口見到了剛出院的香織。
短t配短裙,裸腿之下是大號的茸茸靴,看起來笨重又可愛。
看見羚,她露出很平淡的笑容,擺了擺手。
能瞧的出來,化過淡妝,蓋住了住院以來略顯蒼白的肌膚。
“東西收拾好了?”
“嗯,在這之前回家了一趟,”
她撥撥頭發,
“你這邊還是這么熱鬧呢。”
“嗯,一直都這么熱鬧,除了休息日,其他時候都像現在這樣?!?
“沒有什么安靜的地方么?”
“倒是有,先不著急嘛,就當散散步,路上邊走邊看吧。”
與無數行人擦著肩路過,香織環顧著神宮前街區的霓虹景象,貓腦中思索著合適的去處。
很快,她發現街角處那一家名叫「森曳」的咖啡廳。
外飾典雅清新,藤蔓爬墻,點綴上了森系元素中最重要的一環。
“就那里吧?!?
香織拉了拉羚的衣角,指著道。
“...”
順著方向,羚看見了令他印象深刻且熟悉的店面。
“晚上真喝咖啡?”
“不怕,反正白天睡夠了,你又是夜貓子,沒問題吧?”
“行吧?!?
今晚是貓貓的主場,陪她出來肯定是以她開心為第一位。
進到店里,羚發現這次的客人比上次來時要多上不少。
之前的那一小面活動登記墻,也是被情侶們對店家的祝福貼得滿滿當當,前天和麋鹿一起寫的那張已經被蓋得看不見了。
“就那邊吧?!?
香織指著位于角落的那一張空桌。
羚頓住片刻,
“...好。”
然而,剛坐下沒多久,一抹紫檀色映入眼簾,等到羚看清來人,二人互相大眼瞪小眼,愣住了。
“...晚上好?!?
“啊...呵呵呵,晚上好!請問...請問有什么需要的嘛?”
熟悉的口吻,熟悉的發色,熟悉的面容。
「店員」的目光在香織身上聚焦了一會兒,接著又回到了羚這邊。
羚從她的笑顏中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殺意。
明明是種浸人心脾的,及其標準的美人笑容,仔細一看卻從中透露著股看垃圾的意味。
至于緣由嘛,羚自然是心知肚明。
讓貓貓知道倒是沒什么不妥,畢竟是自己和助手出來打發時間,她也不會多說什么。
但眼前這位有著紫檀色長發的店長小姐可不這么認為。
短短兩天時間,自己在參與過祝?;顒拥那闆r下,帶了不同的兩位異性進來,還坐的是同一位置。
這下算是百口莫辯了。
“怎么了?你們...認識?”
香織盯著面前僵住的二人,疑惑道。
“嗯...算是見過吧?!?
“請問,客人需要點什么呢?像上次一樣嗎?”
店長如是說著,加重了最后半句的語氣。
“啊,你要什么?”
羚望向香織,眼皮在不停地跳動。
貓貓托著下巴,說道:
“你有什么推薦的嘛?這邊我不常來,沒在這里喝過。”
聞言,店長小姐臉上似乎怒意更盛,手上的鋼筆正發出將要斷裂的悲鳴聲。
“兩、兩份奶萃,外加一份...你們這兒的可麗餅有什么口味?”
“好的客人,我們這邊有火腿芝士、金槍魚沙拉、照燒雞肉和培根雞蛋,你想要哪種?”
店長小姐說罷,微微俯身。
“有甜的嘛?”
“沒~有~哦~”
她的臉又逼近了幾分。
“那...那就上次的吧,舒芙蕾松餅?!?
“好的?!?
店長記下之后快步離開了。
“你來過這里?”
“嗯...前兩天和小助手來過。”
“哦......?”
她柳眉微皺,嘴型圓潤,發出微妙的質疑聲。
由貓貓補上的這一記威力不亞于真槍實彈,羚只覺得心口穿了個孔正往外滴血。
“嘛,她和我的課程是一樣的,我們下課來這邊坐坐很正常吧?”
“正常,我也只是問問而已,對你的私生活...不太感興趣?!?
她拿手指撥弄著發尾,說道。
“...”
羚忽然想起,貓貓貌似并不知道自己和孩子現在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說出來也無妨,但羚始終認為,自己和麋鹿也只是一場交易,他給麋鹿想要的,帶領她拜師學藝,給予關懷和慰藉,填補那顆小小心臟。
而自己能得到的,就是從麋鹿那兒攝取來各種不屬于地球的藝術觀念。
她的身份自己必須替她保密。
如果有某種情況導致他不得不說出理由,那也只可能是自己饞她身子之類的了。
還是先瞞著好。
以后盡可能讓孩子多露露臉,先混個臉熟,見到的人自然會腦補答案,來找自己求證時只需一個點頭就能打發走。
嗯...
——“貴安,二位的奶萃拿鐵,還有舒芙蕾松餅~”
消失十來分鐘的店長又出現在二人面前,捧著飲品和甜點。
她先是很有禮貌的走到香織一邊,將其中一杯輕輕放在她的面前,再把甜點推到桌布中間。
最后,
將羚的這一杯極其隨意的往桌上一按——
拉花被瞬間破壞,濺出的咖啡液染黑了桌布。
羚瞬間覺得椅子有點燙屁股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