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空白圣旨
- 長生者:自貞觀開始看大唐
- 姚六郎
- 2592字
- 2025-07-05 09:00:00
陳壽走出巷子,夜風帶著涼意,吹散了他心頭些許的煩悶。
他回頭望了一眼那家書肆,燈火溫暖,仿佛是這龐大都城里一處與世無爭的角落。
“一個少年天才,未來卻僅僅因為一首詩而入獄,從此仕途坎坷,精神崩潰而自投潁水。”
陳壽輕聲自語,身影很快融入了長安城的夜色里。
……
翌日一早,陳壽照常入宮,為長孫皇后施針。
今日的皇后氣色極佳,甚至能下床走動幾步。
“陳壽,你這醫術,當真神乎其技?!遍L孫皇后坐在窗邊,沐浴著晨光,“本宮感覺,身子骨都輕快了不少?!?
“娘娘福澤深厚,臣不敢居功。”陳壽收拾著銀針。
長孫皇后瞥了他一眼,笑道:“昨日,長樂那丫頭進宮了?!?
陳壽手上的動作一頓。
“她把你那首詞,在陛下面前好一通夸贊?!遍L孫皇后語氣帶著笑意,“說你文采風流,有經世之才,還說你是大唐文壇復興之兆?!?
“公主殿下謬贊,臣愧不敢當。”陳壽心中叫苦。
這高帽子戴的,可一點也不舒服。
長孫皇后話鋒一轉:“本宮聽聞,你昨日還與一位大儒相談甚歡?”
陳壽心里一驚,百騎司的眼睛,真是無處不在。
“是,臣昨日偶然路過一家書肆,與館主曹憲老先生聊了幾句。”
“曹憲?”長孫皇后略感意外,“他可是前隋有名的大儒,學問淵博,性子卻孤高,尋常人想見他一面都難?!?
“臣也只是運氣好罷了?!?
長孫皇后不再追問,只是提醒道:“你如今身在百騎司,又得罪了滿朝文武,還是少與這些文人墨客來往為好,免得被人抓住把柄。”
“是,臣記下了?!?
陳壽心中感激,知道皇后這是在真心實意地提點他。
施針完畢,陳壽正欲告退,卻見尉遲恭黑著一張臉,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末將參見皇后娘娘。”
“尉遲將軍免禮?!?
尉遲恭起身,看也不看陳壽,直接對長孫皇后道:“娘娘,陛下有旨,命末將帶陳壽即刻前往甘露殿。”
長孫皇后秀眉微蹙:“何事如此著急?”
尉遲恭面露難色,支吾道:“這個……末將也不知?!?
“去吧?!遍L孫皇后揮了揮手,“陛下那里,本宮自會分說?!?
“謝娘娘?!蔽具t恭說完拉著陳壽便走。
一出立政殿,尉遲恭便壓低聲音罵道:“你小子,真是個惹禍的精!昨日才消停一天,今日又捅了婁子!”
“大將軍,末將昨日一直在家看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能捅什么婁子?”陳壽一臉無辜。
“還敢狡辯!”尉遲恭瞪眼道,“你是不是去見了曹憲?”
“是啊?!?
“你還敢承認!”尉遲恭氣不打一處來,“你知不知道,曹憲那老東西,方才上了道折子,舉薦你入崇文館,做學士!”
“啥?”陳壽徹底懵了。
他萬沒想到,昨日的偶遇,竟會引出這等風波。
“崇文館是什么地方?那是為太子和諸王講學之所,里面的學士,個個都是名滿天下的大儒!”尉遲恭恨鐵不成鋼,“你一個百騎司的武官,跑去跟他們摻和什么?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嗎?”
陳壽哭笑不得:“大將軍,這真是個誤會。我與曹老先生不過是萍水相逢……”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尉遲恭腳步加快,“陛下已經震怒,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
甘露殿。
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李世民坐在御案后,面沉似水,李承乾侍立一旁,也是一臉凝重。
“臣等參見陛下。”
“陳壽?!崩钍烂竦穆曇袈牪怀鱿才半拮屇阍诎衮T司歷練,你倒好,竟跟崇文館的腐儒們混到了一處。怎么,是覺得朕這百騎司的廟太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了?”
“臣惶恐!”陳壽連忙跪倒在地,“臣對陛下忠心耿耿,絕無此意!”
“哼,忠心耿耿?”李世民冷笑,“朕看你是想左右逢源,給自己多找幾條退路吧!”
陳壽心中一凜,額頭滲出冷汗。
他知道,李世民最忌憚的,便是臣子三心二意。
“陛下明鑒!”陳壽抬起頭,直視李世民,“臣昨日與曹老先生相遇,純屬偶然。至于舉薦一事,臣事先毫不知情。若陛下不信,可立即將臣下獄,嚴加審問!”
李世民盯著他看了半晌,殿內的氣氛愈發凝固。
許久,他才緩緩開口:“下獄倒是不必。不過,朕倒是很好奇,你與曹憲都聊了些什么,竟讓他如此推崇于你?”
陳壽不敢隱瞞,將昨日的對話,一五一十地復述了一遍。
當然,其中關于盧照鄰拜師的部分,被他巧妙地隱去了。
聽完之后,李世民的臉色稍稍緩和,“‘詩可為刀筆,亦可為兵戈’?說得倒是不錯?!?
他話鋒一轉,變得銳利起來:“那你告訴朕,你手中的刀筆,究竟是想為朕所用,還是想為那些世家門閥所用?”
這又是一道送命題。
陳壽毫不猶豫地回答:“臣手中的刀筆,只為陛下,只為大唐!”
“好!”李世民撫掌而笑,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朕就喜歡你這股子勁兒!”
他起身走到陳壽面前,親自將他扶起,“朕知道你受了委屈。那些文官彈劾你,并非針對你個人,而是針對朕,針對百騎司?!?
陳壽:“……”
您老人家變臉的速度,可真是比翻書還快。
李世民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百騎司是朕的刀,朕需要這把刀鋒利,更需要它只聽朕一個人的號令。你明白嗎?”
“臣明白!”
“度支司的差事,朕已經交由戶部去辦了?!崩钍烂裥Φ?,“你功勞不小,想要什么賞賜?”
又來?
陳壽連忙道:“為陛下分憂,乃臣子本分,臣不敢奢求賞賜?!?
“朕讓你說,你便說!”
陳壽想了想,試探道:“陛下,臣想……求一道空白的圣旨?!?
“空白圣旨?”
李世民、李承乾、尉遲恭三人,齊齊變色。
這東西,可不是能隨便賞的。
某種意義上,它比免死金牌還要好用。
“你要此物何用?”李世民的眼神再次變得危險起來。
陳壽苦笑道:“陛下,臣如今已是眾矢之的,行事多有不便。求此物,不過是為了將來萬一遇到緊急之事,能便宜行事,為陛下更好地分憂罷了。”
他頓了頓,又道:“臣可以對天起誓,此生絕不用此圣旨為自己謀取半分私利!若違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李世民沉默了。
他看著陳壽那雙清澈坦然的眼睛,心中念頭急轉。
這個年輕人,就像一匹桀驁不馴的野馬,尋常的韁繩根本無法束縛。
想要讓他為己所用,就必須給他足夠的信任和空間。
良久,李世民緩緩點頭。
“好,朕允了?!?
他回到御案前,親筆寫下一道空白圣旨,蓋上玉璽,交給陳壽。
“朕希望,你不要讓朕失望?!?
“臣,定不負陛下厚望!”陳壽雙手接過圣旨,心中激動不已。
有了這東西,自己就多了一道真正的護身符!
日后查辦長孫家,也多了幾分底氣。
尉遲恭在一旁看得眼熱不已,心中對陳壽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他執掌百騎司多年,也未曾得到過這等待遇。
“對了。”李世民像是想起了什么,“曹憲舉薦你入崇文館的折子,朕已經駁回了。不過,為了安撫那些文人,朕給你加了個‘崇文館行走’的虛銜,無品無級,也不必去當值。”
陳壽:“……謝陛下隆恩。”
他算是看明白了,自己這是被老李徹底當成了攪動朝堂的鯰魚,專門用來惡心那幫文官的。
也罷,只要能保住小命,惡心就惡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