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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走私

陳壽出了甘露殿,尉遲恭緊走兩步跟上,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小子,這次算是因禍得福。”

“大將軍,您就別拿我開涮了。”陳壽一臉晦氣,“這崇文館行走的名頭,跟架在火上烤沒什么區(qū)別。”

尉遲恭哈哈大笑,“那也比真去崇文館做學(xué)士強。行了,陛下既往不咎,你日后行事,自己多掂量。”

說完,他便哼著小曲兒,背著手揚長而去。

陳壽望著他的背影,無奈地?fù)u了搖頭。

這老小子,甩鍋的本事一流,得了好處,跑得比誰都快。

他回到自己的小院,將那道空白圣旨小心翼翼地藏好。

這東西,是護(hù)身符,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輕易動用。

在家中枯坐了一下午,眼看天色漸晚,陳壽換上一身便服,信步走向平康坊。

倒不是貪戀溫柔鄉(xiāng),主要是百騎司的眼線無處不在,他若真就此與醉春風(fēng)斷了往來,反而顯得心虛。

再者,他心里也確實掛念著月奴兒那丫頭。

……

陳壽再次踏入醉春風(fēng)時,樓內(nèi)氣氛已與往日截然不同。

絲竹之聲依舊,只是少了些許靡靡之音,多了幾分清雅。

大堂里的賓客,也不再是三五成群地調(diào)笑胡姬,而是聚在一起,高談闊論。

“‘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fēng)’,此句風(fēng)流,當(dāng)真絕妙!”

“依我看,還是末兩句更佳,‘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道盡了相思之苦,情真意切。”

陳壽聽著這些議論,只覺得一陣頭皮發(fā)麻。

他一出現(xiàn),便立刻成了全場的焦點。

“陳先生來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一群熱情似火的大男人,竟呼啦啦地圍了上來。

“陳先生,在下翰林院編撰王維,久仰先生大名!”

“陳先生,學(xué)生乃國子監(jiān)監(jiān)生,對您的那首詞佩服得五體投地!”

陳壽被一群大男人圍著,聞著他們身上傳來的各種混雜氣味,心里別提多膈應(yīng)了。

他哼哈應(yīng)付幾句,悄然釋放出一股柔和的真氣,將眾人推開,徑直往二樓走去。

一群人猶自不愿放棄,跟在后面,嘴里依舊在討論著他的詩詞。

直到小廝橫在樓梯前,眾人才無奈地回到座位。

陳壽在醉春風(fēng)的名氣,此刻絲毫不亞于任何一位清倌人,甚至猶有過之。

可被一群大男人如此狂熱地追捧,他是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

廂房里。

時隔二十多日,三女再見陳壽,皆是欣喜不已。

采萍端著酒壺上前,柔柔地埋怨道:“公子好狠的心,一去便是二十多天,奴家還以為你把我們忘得一干二凈呢。”

“呵呵……公務(wù)繁忙。”陳壽笑道,“這不是剛忙完就來了嘛。”

月奴兒盈盈起身,歉然道:“前些時日,月奴兒多有冒犯,請公子不要見怪。”

“都過去了。”陳壽笑著擺手。

二十多天不見,月奴兒發(fā)生了些許變化。

眼睛還是那雙清泉般的眸子,下巴依舊尖俏,還是那般驚艷,卻平添了幾分揮之不去的纖弱,仿佛一陣風(fēng)就能吹倒。

陳壽暗暗一嘆,看來自己以后還是少來為好。

月奴兒似是察覺出了他的心思,連忙道:“小女子只是前幾日偶感風(fēng)寒,食欲不振,與公子無關(guān)。你能來,月奴兒就很開心了。”

“這樣啊!”陳壽點頭,“我也懂得一些醫(yī)術(shù)……”

“鐺鐺鐺——!”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大人,陳大人,您在里面嗎?”

陳壽一怔,旋即聽出這是趙武的聲音,不由心中一喜。

他朝三女歉意道:“抱歉,失陪一下。”

“公務(wù)要緊,公子去忙吧。”月奴兒懂事地說道,“小女子已經(jīng)好了。”

采萍、玉奴也起身道:“公子公務(wù)要緊。”

陳壽輕笑點頭,“那我改日再來。”

三女頷首,“公子慢走。”

陳壽一出門,就看到了風(fēng)塵仆仆的趙武,他皮膚本就黝黑,此刻更顯憔悴。

“回家說。”

……

一刻鐘后,陳壽反手拴上院門,拉著趙武來到堂屋。

燈火亮起,他才開口問道:“查出來了?”

“嗯。”

趙武重重地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卷厚厚的供狀,“趙國公府長孫沖的堂兄長孫淹,所犯罪行之大,令人發(fā)指。”

陳壽讓趙武坐下,給他倒了杯涼水道:“慢慢說。”

“哎。”趙武接過一飲而盡,抹了把嘴,“大人,那長孫淹仗著自己是國公府的宗親,打著長孫沖的名號,在河?xùn)|道一手遮天。”

“他遣家奴惡仆,以不足市價三成的價格,強行收購鹽戶的私鹽,稍有不從,便是棍棒加身。這幾年,被他間接害死的鹽戶,不下百人!”

陳壽目光一凝,“這么大的事,地方官府就一點也沒察覺?”

“怎么可能察覺不出。”趙武苦笑,“官府門清,但根本沒人敢管。長孫淹背后站著的是趙國公府,是長孫沖,誰敢去觸這個霉頭?”

陳壽皺眉:“鹽戶告官,官府也不管?”

“告官的鹽戶,輕則被打一頓板子,重則直接下獄。時日一久,也就沒人敢告了。”

一股怒氣自陳壽心底涌起,隨即又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他知道,這不是講道理的地方。

“你接著說。”

趙武吁了口氣,繼續(xù)道:“長孫淹低價收購了私鹽,又采買大量鐵器,私自販運至關(guān)外,與突厥人交易,換取暴利!”

“私販鹽鐵?”

陳壽這下是真的動了怒。

“他每次出關(guān),車隊綿延,足有數(shù)十輛馬車。沿途關(guān)卡,從不繳納稅賦,還敢硬闖。遇上‘不開眼’的巡檢稅吏,直接就打,光是被他手下打死的官吏,便有七八人之多。河?xùn)|道的布政司,也是敢怒不敢言。”

“欺壓百姓、殘殺官吏、走私鹽鐵……”陳壽聲音發(fā)冷,“樁樁件件,都夠他死罪。為何就沒人敢上奏朝廷?”

趙武詫異地瞥了陳壽一眼,訥訥道:“大人,您不會真以為,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吧?”

陳壽啞然,無言以對。

趙武嘆道,“卑職之所以能在短短二十日內(nèi)便查清此事,主要是長孫淹的罪行太大,大到他根本無法掩蓋。可有趙國公府這層關(guān)系在,沒人敢動他。”

他壓低了聲音,“畢竟……皇后娘娘,也不想看到娘家侄子人頭落地吧?”

陳壽沉吟道:“若尋常人私販鹽鐵,如何論罪?”

趙武神色一肅:“鹽鐵乃國之根本,用以制衡關(guān)外諸部。律法有明文,私販鹽鐵,無論數(shù)量多少,皆以通敵叛國論處,誅九族!”

“這么重?”

陳壽詫異。他知道古代刑罰嚴(yán)苛,卻也沒想到會到這個地步。

趙武解釋道:“大人,精鐵乃國之重器,關(guān)乎軍備,關(guān)乎社稷安危。將其販與突厥,無異于資敵。突厥人得了精鐵,便能打造更精良的兵器,他日揮師南下,我大唐將士便要付出更慘重的代價。此等罪行,說是動搖國本也不為過。”

“可以說,誰掌握了鹽鐵,誰就掌握了草原的命脈。這比刀兵,還要管用。”

聽了趙武的解釋,陳壽總算明白為何罪責(zé)如此之重。

長孫淹此舉,無異于資敵,說是通敵叛國,毫不為過。

陳壽冷笑道:“動輒幾十輛馬車往外運,僅是這一條,就夠他死上十次了。”

如此大規(guī)模地走私戰(zhàn)略物資,換作任何一位帝王,都絕不可能容忍,更何況是殺伐果決的李世民。

趙武仍有顧慮,“大人,此事體大,要不要先稟告大將軍?”

“證據(jù)確鑿嗎?”

“嗯。”趙武將供狀遞上,“這些都是鹽戶、商賈和被打壓的官吏口供,人證物證俱在。只要陛下允準(zhǔn)徹查,長孫淹根本藏不住。”

“好。”陳壽點頭,“此事,我會親自上報。”

趙武稍稍松了口氣,這樣的大事,他一個副尉根本扛不住。他與陳壽休戚與共,實不想看陳壽出事。

“對了,查案時,可曾驚動長孫淹?”

“這個……”趙武訕訕道,“卑職不敢保證。他手眼通天,咱們的人一到河?xùn)|道,恐怕他就收到消息了。”

陳壽想了想,“你辛苦些,派人盯住趙國公府,有任何風(fēng)吹草動,立刻報我。”

“是。”

趙武領(lǐng)命,卻未離開,猶豫道:“大人,此事……您真要一力承擔(dān)?”

陳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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