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逃亡者的弓影
- 林海弓魂:抗聯獵人的覺醒
- 龍星澤
- 2405字
- 2025-06-18 16:29:16
天未亮,林海深處仍沉在黑與白交織的寂靜中。
楊震山的腳步踩在冰河上,發出輕微而清脆的響聲。
他不敢停留片刻,耳中卻始終回蕩著昨夜那一聲槍響——那是他在村東哨崗殺掉第一個偽軍后,敵人開槍警告的聲音。
他知道,那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真正的獵人,能在雪地上不留影。”爺爺的話在他腦海中一遍遍回響。
小時候跟著爺爺進山打獵,他們常為追蹤一頭受傷的野豬,在雪地里潛伏一整日。
如今,輪到他自己成了被追蹤的目標。
不同的是,這次不是為了獵物,而是為了命。
他一邊疾行,一邊觀察四周地形,時刻警惕可能出現的敵人巡邏隊。
風從山脊吹下,帶著刺骨的寒意,他裹緊了身上那件偷來的偽軍棉衣,但依舊能感受到寒氣滲入骨頭。
他沒有停下取暖的余裕,身后是追兵,前方是未知的生存之路。
樹林漸漸密了起來,積雪也厚了些。
他繞過一條小溪,腳下的冰層變薄,稍有不慎便會跌入刺骨的水中。
他蹲下來,用樹枝挑起幾片枯葉灑在雪上,又迅速退后幾步,換了個方向繼續前行。
他知道,這樣的偽裝并不能徹底隱藏他的蹤跡,但對于那些粗心大意的敵人來說,已經足夠讓他們錯過自己。
“這小子要是沒點本事,也不可能殺了咱們的人。”王德發冷冷地說,他站在村口的一棵老槐樹下,看著手下張貼通緝令,畫像上畫得歪歪扭扭,倒是將一雙冷眼描得還算傳神。
王德發是偽軍副隊長,曾在東北軍服役,后來投降日本人,如今成了長白山一帶“治安肅正”的一把刀。
他對楊震山的恨意不亞于對逃兵的痛惡——一個毛頭小子,竟然敢在眼皮底下干掉兩個哨兵?
“給我把方圓十里的村子都翻個底朝天,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王德發咬牙切齒地下令,“誰要是藏匿這個兇手,全家滅門!”
與此同時,楊震山已深入密林深處。
這里曾是他爺爺帶他來打鹿的地方,如今卻成了他的藏身之所。
他穿過一片低矮的灌木叢,終于看到前方一座半塌的窩棚,屋前還掛著一面殘破的獸皮旗。
這是老獵人馬四爺的舊營地。
他謹慎地靠近,撥開覆雪的枝條,輕輕推開門。
窩棚內空無一人,但火堆旁留著一堆干糧和一張手繪的地圖。
他認出那筆跡,確實是馬四爺的手跡。
這位老人是他爺爺的老友,也是當年教他識箭、練弓的啟蒙師傅之一。
“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紙條上寫著這么一句話。
楊震山心頭一熱,捧起干糧便吃起來。
饑餓讓他幾乎撐不住,但他知道自己不能久留。
地圖上標注了幾條通往深山的小徑,還有幾個可以短暫落腳的隱蔽據點。
他收起地圖,心中升起一絲希望:至少,他并不是一個人在戰斗。
不久后,馬四爺果然來了。
他背著一支老舊的步槍,腰間別著一把短刀,滿臉胡須遮掩不住眼角的疲憊。
“震山,你快走吧,這地方待不得了。”他說。
“我不走。”楊震山低聲答道,“我要找小草,我得活下去。”
馬四爺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你是真倔。”
“我不是倔,我是記得。”楊震山眼神堅定,“我記得爺爺是怎么死的,我也記得小草被人帶走時的眼神。”
馬四爺沒有再勸,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得活得比他們都聰明。”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狗吠聲。
兩人立刻警覺起來,楊震山迅速背上包袱,準備離開。
他知道,敵人不會給他太多時間喘息。
當夜幕再次降臨,林海深處萬籟俱寂。
楊震山悄悄爬上一處山腰,打算找個背風處休息。
他剛找到一塊巖石靠坐下來,忽然聽見下方傳來腳步聲。
他屏住呼吸,貼著巖壁慢慢探頭望去——
一隊巡邏的偽軍正在山腰處緩緩移動,領頭的正是王德發。
夜色沉沉,林海如墨。
楊震山屏住呼吸,趴在巖石邊緣,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下方緩緩移動的偽軍巡邏隊。
火把的光在雪地上跳躍,映出十幾個人影,王德發走在最前頭,腰間掛著駁殼槍,腳步沉穩而警惕。
他的身后,幾條獵犬正嗅著氣味,在風中來回游走。
“狗娘養的……”楊震山低聲咒罵,手不自覺地摸向背后的“穿山弓”。
這是一張祖傳的老弓,木質泛黃,筋弦堅韌,曾在無數個狩獵之夜中陪伴他穿越生死。
爺爺曾說:“弓是獵人的魂,它能聽懂風、聽得懂心。”
他深吸一口氣,悄悄后退幾步,轉身攀上身旁一棵老松。
枝干覆蓋積雪,他卻輕若貍貓,借助“追云步”的技巧,無聲無息地爬上樹梢。
月光透過稀疏的枝葉灑落,他搭箭拉弦,箭頭瞄準了領頭的王德發。
心跳與風的方向交織在一起,仿佛整個世界都靜止了。
“咻——”
羽箭破空而出,劃過一道微不可察的弧線,精準地穿透王德發的脖頸!
血柱噴涌,王德發連喊都沒來得及喊一聲,便一頭栽倒在地。
周圍頓時炸開一片驚呼。
“有敵襲!隱蔽!”一名偽軍大喊。
可敵人在哪?他們連影子都沒看見。
混亂之中,楊震山迅速拉開第二支箭,又是一名偽軍應聲倒地。
其余人嚇得四散奔逃,踩進雪地里亂作一團。
就在敵人慌亂之時,楊震山從另一側躍下樹干,輕盈落地,悄然跑向預先布置好的陷阱區域。
他飛快地拉動一根藏在枯葉下的絆索,瞬間觸發機關——藤條被拉緊,一塊早已固定好的巨石轟然滾落山道,砸碎兩根電線桿,堵住了偽軍的退路和追擊方向。
“走!”他低喝一聲,轉身鉆入密林深處。
身后傳來狗吠和槍聲,但已無人能再鎖定他的蹤跡。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天邊微微泛白,他才在一處冰洞中停下喘息。
洞內幽冷寂靜,只有他的呼吸聲回蕩。
他靠在冰壁上,渾身濕透,卻精神異常清醒。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弓,忽然有種奇異的感覺:昨日射殺那兩人時,他還需仔細瞄準;而今晚,幾乎是憑直覺便命中要害。
他取出一支箭,緩緩閉上雙眼,感受弓弦的震動、風的方向、甚至自己心跳的節奏。
他再次拉開弓弦,猛然睜眼,放手——
箭矢破空而出,釘入十步外的冰柱,正中紅心!
他愣住了。
這不是巧合,也不是錯覺。
他的弓技,似乎在一夜之間發生了某種蛻變。
他喃喃自語:“這不是普通的弓……它會聽我的心跳。”
洞外風聲漸起,遠處傳來斷續的狗叫聲。
他必須繼續深入長白山腹地。
然而,當他走出冰洞,翻上山脊,眼前的景象讓他心頭一緊——
山道兩側,偽軍已開始大規模封山行動。
新設的崗哨如鐵鉗般封鎖各處要道,林間布滿鐵絲網,探照燈的光柱在林間游走,像一只只貪婪的眼睛。
他站在山脊線上,俯瞰這片曾經熟悉的林海。
如今,已成了敵人的圍獵場。
而他,將用這把弓,重新成為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