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科普蘭教授宣布下課時，教室的空氣才重新開始流動。

學生們三三兩兩收拾著東西離開，不過看向里奧的眼神都或多或少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盧卡斯走過里奧身邊，沒心思再說什么怪話。

他深深地看了里奧一眼，眼神中不是那種宣誓主權的感覺了，而是有些挫敗和一種被點燃的強烈競爭欲。

里奧沒有理會年輕人的爭強好勝，他不過是依托于未來理論贏了一場本來就對他不懷好意的“針對性競爭”而已。

他走到科普蘭教授面前，遞上一張紙。

“教授，這是我的郵箱地址。”他平靜地說著，“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把那份分析報告，在明天寫好后，直接發給您。”

科普蘭意外的看向那張年輕的臉，臉上沒有因為剛才堪稱“驚艷”的回復產生四絲毫得意。

他欣賞沉穩的孩子，也確實對那套理論感興趣。

于是他接過紙條點點頭，語氣緩和了不少。

“我期待你的報告。不過萬斯先生，理論終究是紙上談兵。下一堂課的即興表演，希望能看到和你理論一樣精彩的演出。”

……

教室逐漸空曠，夕顏的余暉灑在大地上，里奧卻還不能回去……今晚有個重要的派對。

艾米麗換了輛黑色低調的寶馬停在門口。

直到車窗降下，里奧才認出她來。

她的側臉在黃昏的光線下顯得有些柔和，已經換下了一天的工作裝，正穿著一件剪裁利落的絲質襯衫，鼻梁上架著墨鏡，里奧還能看到她車后座上放兩個帶有防塵罩的禮服袋。

“上車，”她言簡意賅，“時間有點緊。”

車子拐進了一條位于西好萊塢，且毫不起眼的安靜街道，最終停在了一家門面看起來像老式理發店的店鋪前，櫥窗里只擺放著幾把古董剪刀和一瓶威士忌。

這里遠離了羅迪歐大道的浮華，周邊到處是一些小眾的獨立設計店鋪和畫廊。

“大衛的發型工作室，”艾米麗介紹道，“老板是我在商學院時認識的朋友，學設計的，后來覺得時尚圈太虛偽，就開了這么個地方，只接熟客。最重要的是，他不是圈內人，嘴巴很嚴。”

里奧紳士地為艾米麗推開那扇厚重的木門。

只聽“叮鈴”一聲，一個戴著穿著復古工裝背心，手臂上紋著幾朵玫瑰的年輕男人從里間走了出來。

他看起來斯文儒雅，像個藝術家。

“艾米，你可算來了。”大衛和艾米麗擁抱了一下，目光快速打量著她身后的里奧，像欣賞一件待雕琢的原石。

“給你半小時，把他從一個‘有故事的學生’，變成一個‘看起來很貴，但又不說自己貴在哪里的新人’。”艾米麗的要求精準且刁鉆。

“那你呢？”大衛的目光轉向艾米麗和她手上的禮服袋，“還是老樣子？”

“老樣子。”她點頭，將自己的禮服袋和另一個沒有任何品牌標識的黑色大禮袋一起遞給了大衛，“我去里面的休息室換衣服，你先忙他。”

在接下來的半小時里，里奧被按在椅子上，經歷了一場堪稱“脫胎換骨”的改造。

大衛用幾下剪裁，便讓里奧有些卷的咖色頭發變得富有層次感，既凸顯了他清晰的下頜線，又保留了一絲不羈的少年感。

等里奧的造型做完，大衛便將那個黑色的大禮袋遞給他：“去吧，你的‘戰袍’，艾米麗已經為你選好了。”

里奧走進了試衣間，衣服從袋中一上手，就透過手心傳來順滑的面料質感。而當他換上這套帶著一絲幾乎看不出的暗紋肌理的深灰色西裝時，自己都在鏡子前愣了一下。

衣服像第二層皮膚一樣貼合，完美勾勒出他最近經過訓練后稍微變得挺拔一點的肩線和腰身。內搭則是簡單的黑色高領衫，這樣的搭配配上里奧那略顯憂郁的臉和沉靜的藍眼睛，顯得清冷而疏離。

他走出更衣室，有些意外的看向已經出來，正在做造型的艾米麗。

此刻的她，也換上了一襲暗紅色的簡約長裙，整個人散發著鋒利專注的強大氣場。

她沒有帶什么很顯眼的首飾，只帶了一套大溪地黑珍珠套鏈，看起來像是個要去出征的戰士。

看見里奧出來，大衛吹了個口哨，滿意地拍手，對著手底下的艾米麗道：

“現在你能放心了，他看起來像個會拒絕商業片大導演三次，然后自己去拍一部沒人看得懂的藝術電影的家伙了。”

艾米麗笑了笑，簡單地回應：

“It's show time.“

等到坐上艾米麗的車，里奧才不自在的發問。

“這套衣服你從哪弄來的？”

艾米麗目視前方，平穩地開著車，沒有看他。

“買的。”她的語氣，平靜得像在說“我買了一杯咖啡”。

她想了想，估計是覺得里奧穿著這身衣服也太像藝術家了，還是決定點一點他。

“里奧，你覺得今晚的派對是什么？”

“一次友好的見面會？”

“不，那是一個‘拍賣場’。”

“所有人都會無聲評估彼此的價值。”

“不要對好萊塢產生天真的幻想，我們要讓那些‘獵手’看到你的時候，產生一絲疑慮和探究。”

她將車停在一個紅燈前，側過身，認真地看著里奧。

“‘這個新人是誰？他的經紀人只是個初級的菜鳥，他怎么穿得起這種級別的衣服？他背后是不是有我們不知道的背景？他是不是某個大佬的私生子？他是不是已經秘密簽下了一個大項目？’”

“只要他們有這種念頭，我們就成功了。”

“這種不確定性，會讓他們不敢輕易像對待其他新人那樣，對你進行試探和輕視。”

紅燈變綠，車子重新啟動。

“至于錢……你可以把它當成我的個人投資。”

“別擔心，我會把它詳細地記在我的賬本上，不用擔心欠我，利息我也會一分不少地算清楚。”

“未來，等你拿到第一個七位數片酬的時候，我會收回你現在的‘欠款’”

“所以現在，”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魔鬼合伙人”的的弧度，“閉上嘴，穿上它，然后走進那個斗獸場，去當好我們今晚的神秘‘展品’，哪怕不能收點‘利息’回來，最差也能全身而退。”

霓虹燈下的寶馬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