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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雨澆梅花

1號2號手術室平行并立,一進門的衛生間卻是相通共用,兩邊都有門,從外面是看不出來的,這樣的設計,空間環境更寬敞,超大的不銹鋼水槽也適合醫療器械清洗。

齊越來過貝滿醫院很多次,當然知道這個不算秘密的秘密。

同時他也篤定,張勛臣的副官和保鏢,包括那些日本憲兵,肯定不知道這個細節,否則的話,就不會老老實實守在手術室門外。

“愿逝者安息,靈魂在天堂得享永福,阿門……”

義工劃著十字,嘴里念念有詞。

齊越皺眉:“糟糕!”

義工問:“怎么了?”

“肚子突然不舒服,我得去一下衛生間。”

齊越必須抓緊時間,因為他知道,護士長很快會去義工休息室找義工抬尸,發現休息室沒人,必然會來手術室查看情況。

張勛臣剛做完手術,作為護士長,順便過去看一眼,是很正常的事情,那樣的話,必然會影響到齊越精心準備的這個臨時計劃。

在滿是消毒水味的衛生間,齊越拿出偷來的黃表紙,打開水龍頭,一張一張潤濕,小心的搭在手臂上,這才來到2號手術室。

此時的張勛臣,雙目緊閉,氣息微弱,猶如死人一般躺在手術臺上,他剛做完手術,渾身上下一絲力氣也沒有,處在半昏睡狀態。

齊越平復了一下緊張的心情,把黃表紙蒙在張勛臣臉上,張勛臣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緊接著,第二張,第三張……

這是明朝東廠“發明”的一種刑訊術,有個很形象的名稱,叫做“雨澆梅花”,因為梅花通常為五朵花瓣,恰好對應人的五官。

具體來講,就是把犯人四肢固定住,用潤濕的黃表紙一層層蒙住口鼻,使之無法呼吸,這樣做的好處是,不會留下刑訊傷。

畢竟,東廠的犯人多為朝中大臣,若是遍體鱗傷,難免有屈打成招的嫌疑。這種刑罰主要用于審訊,伴隨著許多無法言說的秘密,漸漸成了皇宮大內處死妃嬪宮女的手段。

張勛臣想要拿掉臉上的黃表紙,怎奈術后身體虛弱無力,連聲音都發不出來,猶如夢魘一般,手指顫抖著,卻始終抬不起來。

一分半鐘后,整個人完全靜止。

齊越伸手試了一下,張勛臣已經氣絕身亡,立刻拿掉黃表紙,快步離開手術室,來到衛生間,把黃表紙撕碎扔進便池,拽了一下水箱拉繩,嘩啦一聲,碎紙屑沖得無影無蹤。

……

第二天。

清晨。

齊越騎著腳踏車,獨自來到北海公園,坐在湖邊的長椅上,他在等陳恭庶,按照約定,在貝滿醫院探聽到的消息,要及時匯報。

來的路上,他買了一份《華北新報》,本以為能看到張勛臣死亡的新聞,翻遍了各個版面,也沒找到與此相關的消息。

過了一會,陳恭庶拎著魚竿水桶,像不認識齊越一樣,坐到長椅另一側,掛餌,甩桿,目不斜視看著水面的浮漂:“情況怎么樣了?”

“老家伙死了。”

“能確認嗎?”

“能確認。”

“他怎么死的?”

齊越把經過簡單講述一遍。

陳恭庶贊許的說:“遇事不慌,隨機應變,你做得很好。”

齊越說:“您過獎了。”

陳恭庶伸手入懷,拿出一個厚厚的牛皮紙袋,放在長椅上:“沒吃早飯吧?第一樓的灌湯包,我吃著挺好,特意給你帶了一屜。”

齊越打開紙袋,看著灌湯包的褶皺,想起昨晚張勛臣愁眉苦臉的死狀,倒好像有那么幾分神似,忽然覺得反胃,一陣的惡心。

陳恭庶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齊越說:“我吃過了,不餓。”

陳恭庶說:“這個紙袋,一會你帶走。”

齊越這才注意到,灌湯包下面,還有一個軟包四方形紙盒,差不多有手掌大小,盒子上面印著字:遠香齋糕點,吃了都說好。

陳恭庶繼續說:“雨澆梅花……我干這行也有些年頭了,這種殺人的法子,還真是頭一次聽說,小齊,你從哪學來的?”

齊越笑了笑:“閑書里看來的。”

陳恭庶點點頭:“學以致用,你很聰明。其實,做特工就是這樣,什么都要涉獵,什么都會一點,關鍵時候都能用上。”

齊越翻著《華北新報》:“按說,像張勛臣這種級別的大人物死了,今天一早就應該見報,可報紙上怎么一點消息也沒有呢?”

陳恭庶點燃一支香煙,深深吸了一口:“正因為他是大人物,所以敵人才要封鎖消息,他們擔心,會有更多人參與效仿。”

齊越說:“這樣啊……”

陳恭庶說:“既然敵人封鎖消息,那我們就反著來,把整件事昭告天下,讓所有人都看一看,叛國投敵,當漢奸的下場!”

齊越很振奮:“殺一儆百,對那些騎墻派也是一種警告!”

陳恭庶說:“沒錯,就是這個意思。不過,張勛臣的真正死因,就不能提了,那樣的話,不光你有麻煩,可能還會連累你的未婚妻。”

齊越說:“我明白。”

陳恭庶說:“本來呢,對你還要考察一段時間,通過這件事,起碼在我這,你合格了。鄭重之前也再三推薦你,所以,我代表軍統北平站,正式通知你,你被錄用了!”

“謝謝你,老劉大哥。”

齊越心里很高興。

陳恭庶說:“不用謝我,這是你應得的。一會兒,你從公園北門走,門口東側停著一輛黃包車,你把紙袋放在車上。”

齊越問:“然后呢?”

陳恭庶猛一提魚竿,水花四濺,一條亮閃閃的草魚被甩上了岸:“你什么都不用說,也不要去看車上的人是誰,直接走就行。去吧。”

齊越拎著紙袋,起身離開。

陳恭庶把草魚放進水桶,掛餌,甩桿,繼續釣魚。

公園北門東側樹蔭下,果然停著一輛黃包車,車夫身穿車行統一樣式的短褂子,一頂破草帽壓的很低,幾乎擋住了大半張臉。

黃包車掛著遮陽篷布,看不到車里乘客的模樣,但離得近了,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水味。

齊越把紙袋放進車里,車里乘客立刻接過去,輕輕敲了一下車轅,車夫拉著黃包車飛奔遠去。

……

很快,軍統以鐵血鋤奸團的名義,在大街小巷散發傳單,詳細說明六國飯店發生的槍擊事件。

各大報紙隨即跟進報道:前湖南督軍張勛臣,化名常世谷,入住于六國飯店,于立秋當日,受到不明身份人士槍擊,雖經德國醫院全力搶救,終因傷重不治身亡。

另附反抗組織鐵血鋤奸團之通告:張逆其人,出身微賤,是為軍閥殘余,近更包藏禍心,陰謀建立華北偽國,受敵人七百萬元之接濟,企圖在川渝暴動,因而予以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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