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帖木兒之箭
- 大明:開局給朱元璋開顱
- 南有嘉木辭
- 5698字
- 2025-06-29 09:45:03
驛卒那撕心裂肺的“救命”呼喊,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刺穿了小院灶房內那濃烈的氨臭與硫磺氣息。
陳衍握著瓦罐的手猛地一顫,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
瓦罐底部那層薄薄的、散發著微弱磺胺氣息的淡黃色結晶粉末,此刻仿佛重若千鈞。
六合縣楊家坳…那是江北瘟疫的重災區!王景弘之前提過,白蓮教正在那里煽動“剖尸引瘟”的謠言!
“怎么回事?說清楚!”陳衍將瓦罐小心放在灶臺邊,幾步搶到院門前,聲音因緊張而嘶啞。
那驛卒撲倒在地,渾身沾滿泥濘,臉上是極致的恐懼和絕望:
“陳…陳先生!我是楊家坳的里正楊大…村子…村子遭瘟了!前些天還好好的…突然…突然就倒下一大片!高燒!抽筋!脖子硬得跟弓似的!牙關咬得死緊!昨天…昨天一天就死了三十多口子!今早…今早連…連我爹娘都…都沒了!”
他聲音哽咽,涕淚橫流,
“村里的神婆…還有…還有幾個穿白袍子的人…說是…說是您開膛破肚,觸怒了瘟神!要…要燒了您祭天才能平息!他們…他們鼓動村民,要去府城告狀…要燒了您啊!我…我偷跑出來報信…先生!您救過皇后娘娘…救過太子…求您…求您救救楊家坳吧!救救剩下的鄉親吧!”
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陳衍。
改良型破傷風瘟疫!傳染性、致死率遠超尋常!白蓮教利用恐慌煽動民變!楊家坳,已經成了火藥桶的引信!
而他陳衍,就是被架在祭臺上的犧牲品!
“楊里正!你起來!”
陳衍強行壓下翻騰的心緒,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你速去太醫院,找王景弘王公公!告訴他,帶上我新制的‘磺胺粉’!還有…讓他立刻征調所有能用的大蒜,搗成蒜泥,越多越好!帶去楊家坳!井水里投‘磺胺粉’!病人灌大蒜汁!傷口…用最烈的燒酒沖洗!快!再晚就來不及了!”他一把將驛卒拉起,語速快如連珠炮。
“是!是!謝先生!謝先生!”楊大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連滾爬爬地沖出院門,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陳衍看著驛卒消失的方向,心頭如同壓著萬鈞巨石。
原始磺胺、大蒜素…這是他手中僅有的、對抗這恐怖瘟疫的武器!效果如何?能否在謠言和恐慌的烈火燎原之前,撲滅瘟疫的源頭?
他沒有半分把握!這是真正的背水一戰!
他猛地轉身,回到灶房,小心翼翼地將瓦罐底部那層淡黃色的磺胺粉末刮下,用油紙仔細包好。
這是他為朱標準備的救命藥,此刻卻要分出一部分,去賭一個渺茫的希望!他右臂的傷口因方才的激動而劇烈抽痛,鮮血再次浸透了布條。
疲憊如同潮水般涌來,幾乎將他吞噬。
“先生…”啞仆無聲地遞過來一碗剛熬好的粟米粥,眼中滿是擔憂。
陳衍接過粥碗,滾燙的溫度透過粗瓷傳到掌心,帶來一絲虛幻的暖意。他強迫自己喝了幾口,胃里卻一陣翻江倒海。就在他準備放下碗,處理傷口時——
“報——!!!”
一聲凄厲到變調、如同瀕死野獸哀嚎般的嘶鳴,由遠及近,撕裂了金陵城剛剛破曉的寧靜!急促的馬蹄聲如同密集的鼓點,狠狠敲打在陳衍的心上!
一匹口鼻噴著血沫、顯然已力竭的驛馬,瘋狂地沖至院門前!馬背上,一名渾身浴血、甲胄殘破不堪的騎士滾落馬下!
他半邊臉被凝固的血污覆蓋,頭盔早已不知去向,露出的頭發被汗水、血水和塵土黏成一綹綹,左臂無力地耷拉著,顯然已經折斷!
他掙扎著爬起,僅憑著一股頑強的意志支撐著身體,嘶啞的聲音帶著無盡的驚恐和絕望,如同地獄傳來的喪鐘:
“八百里…八百里加急!北…北伐大軍…遇伏!藍…藍侯爺…身中突厥狼牙箭…命懸一線!前軍…前軍危殆!!!”
轟——!!!
如同九天驚雷在陳衍耳邊炸響!手中的粗瓷粥碗“哐當”一聲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滾燙的粥水濺了他一身,他卻渾然不覺!
藍玉!身中突厥狼牙箭!命懸一線!
北伐大軍遇伏!前軍危殆!
這兩個消息,如同兩柄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太陽穴上!瞬間驅散了所有的疲憊和猶豫!右臂的劇痛仿佛也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血液在血管里瘋狂奔涌!
他猛地沖到那渾身浴血的傳令兵面前,一把抓住他未受傷的右臂,聲音因極度的緊張而扭曲:“藍侯爺傷勢如何?!在何處中伏?!箭傷在哪里?!”
那傳令兵被陳衍眼中駭人的光芒嚇得一哆嗦,忍著劇痛嘶聲道:“在…在捕魚兒海(貝爾湖)以南的闊灤海子(呼倫湖)畔!我們…我們前鋒營中了瓦剌和韃靼聯軍的埋伏!藍侯爺…侯爺身先士卒,沖得太猛…被…被藏在雪窩子里的神射手…一箭…一箭射穿了腹部!那箭…那箭是突厥人的狼牙箭!帶著倒刺!拔…拔不出來!軍醫…軍醫束手無策!侯爺…侯爺腸子都流出來了…高燒…昏迷…就…就吊著一口氣了!徐…徐輝祖將軍拼死斷后…讓…讓末將殺出重圍…回…回京求援!求…求陳先生…救救侯爺!救救前鋒營的兄弟們啊!”說到最后,這鐵打的漢子已是泣不成聲,身體因劇痛和恐懼而劇烈顫抖。
腹部貫穿傷!突厥狼牙倒刺箭!腸管外露!感染性休克!
每一個詞都如同死亡的判決書!在這個時代,這種傷勢,幾乎是必死之局!更何況是在缺醫少藥、天寒地凍的漠北戰場!
陳衍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藍玉不能死!不僅僅是因為他力排眾議支持大蒜素,不僅僅是因為他是太子妃常氏的舅舅,是大明北征的鋒銳!
更因為…他是目前唯一能壓制軍中頑固勢力、支持陳衍變革的強力武勛!他若倒下,軍中剛剛松動的格局將瞬間崩塌!他陳衍,將徹底失去在軍中的立足之地!
“備馬!最快的馬!”陳衍的吼聲如同受傷的野獸,響徹小院!
他猛地扯下身上染著粥污的棉袍,露出里面單薄的衣衫和右臂滲血的繃帶,“帶上我的藥箱!還有…這個!”他一把抓起灶臺上那包珍貴的磺胺粉末,塞進懷里!這是最后的希望!不僅為了藍玉,也為了那些在漠北冰原上垂死掙扎的將士!
啞仆和王景弘留下的那名小太監被陳衍眼中的決絕和瘋狂震懾,慌忙沖去準備。片刻之后,三匹驛站的快馬已牽到院外。陳衍翻身上馬,動作因右臂劇痛而有些踉蹌。他看了一眼那名重傷的傳令兵:“你留下治傷!”隨即猛地一夾馬腹!
“駕——!”
駿馬嘶鳴,如同離弦之箭,載著陳衍那單薄卻挺得筆直的身影,沖出了幽深的巷子,沖向了被初冬寒霧籠罩的金陵城門!目標——漠北!闊灤海子!
寒風如刀,刮在臉上,帶來刺骨的疼痛。官道兩旁的枯樹飛速倒退。
陳衍伏在馬背上,右臂的傷口在劇烈顛簸下如同被無數鋼針攢刺,鮮血不斷滲出,染紅了馬鞍。但他咬緊牙關,死死抓著韁繩,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快!再快一點!
八百里加急的烽火早已點燃,沿途驛站換馬不換人。
陳衍憑借著朱元璋特賜的令牌和王景弘事先打點的關系,一路暢通無阻。他日夜兼程,渴了就喝一口冰冷的皮囊水,餓了就啃一口硬邦邦的干糧。
困倦如同跗骨之蛆,一次次試圖將他拖入黑暗,都被右臂傷口的劇痛和腦中藍玉垂危的景象強行驅散。
三天三夜!人困馬乏!
當第四日黎明,那輪慘白的冬日掙扎著爬上灰蒙蒙的地平線時,一片被冰雪覆蓋、如同巨大鏡面般的湖泊(闊灤海子)終于出現在視野盡頭。
湖岸附近,一座臨時搭建的、簡陋的明軍大營如同受傷的巨獸匍匐在雪原上。
營盤外,還殘留著激烈廝殺后的痕跡——折斷的箭矢、凍結的血泊、被焚毀的輜重車、以及…來不及掩埋、被凍僵在雪地里的雙方士兵尸體!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焦糊味和死亡的氣息。
“站住!什么人!”營門箭樓上,疲憊而警惕的哨兵厲聲喝問,弓弦拉滿的聲音清晰可聞。
“我乃陳衍!奉旨救治永昌侯!”陳衍勒住幾乎力竭的戰馬,嘶聲高喊,高舉著那枚冰冷的令牌。
營門轟然打開。
陳衍策馬沖入營中。營內氣氛壓抑沉重,傷兵的呻吟聲、壓抑的哭泣聲、軍官的呵斥聲混雜在一起。
看到陳衍那身單薄染血的衣衫和蒼白如紙的臉,士兵們眼中先是驚愕,隨即燃起一絲微弱的希望之光。
“陳先生!這邊!快!”一名渾身浴血、甲胄殘破的年輕將領(徐輝祖)聞訊沖了過來,臉上混雜著疲憊、悲痛和看到陳衍時的狂喜!他一把拉住陳衍的馬韁,聲音嘶啞急促,“侯爺…侯爺快不行了!軍醫…軍醫說…腸子爛了…沒救了…”
陳衍翻身下馬,腳下一個踉蹌,幾乎摔倒,被徐輝祖死死扶住。“帶路!”他喘息著,聲音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一座比其他營帳稍大、門口有重兵把守的牛皮大帳內。濃烈的血腥味、腐臭味和一種甜膩的死亡氣息撲面而來,幾乎令人窒息。帳內生著兩個炭盆,卻驅不散那深入骨髓的寒意。
藍玉躺在一張鋪著厚厚毛皮的簡陋行軍榻上。
他臉色呈現出一種駭人的金紙色,嘴唇干裂發紫,雙目緊閉,深陷的眼窩周圍是濃重的青黑。
魁梧的身體因為高燒而不停地顫抖著,汗水浸透了身下的皮毛。最觸目驚心的是他的腹部——那里纏裹著厚厚的、已被暗紅色血水和黃綠色膿液徹底浸透的繃帶!繃帶邊緣,甚至能看到一小段翻卷出來的、顏色灰敗、腫脹流膿的腸管!一股令人作嘔的甜腥腐臭,正是從那里散發出來!
兩名須發皆白的老軍醫跪在榻邊,面色灰敗,眼中充滿了絕望。
看到陳衍進來,他們如同看到了最后一根稻草,連滾爬爬地讓開位置,聲音帶著哭腔:“陳…陳先生!您…您可算來了!侯爺…侯爺的箭…帶著倒鉤…拔不出來啊!傷口…傷口全爛了!灌膿了!高燒三天了…灌什么藥都吐…這…這神仙也難救了啊!”
陳衍置若罔聞。他撲到榻前,伸手探向藍玉的額頭——滾燙!如同烙鐵!脈搏微弱而急促,如同風中殘燭!他小心翼翼地揭開藍玉腹部那被膿血浸透的繃帶。
一股更加濃烈的惡臭噴涌而出!
傷口暴露出來——在藍玉右下腹靠近髂骨的位置,一個碗口大的、深不見底的窟窿!
窟窿邊緣的皮肉呈現出可怕的紫黑色,高度腫脹,如同發酵的爛肉!黃綠色的膿液正從窟窿深處不斷涌出,夾雜著細小的壞死組織碎屑!最可怕的是窟窿深處——一截帶著猙獰倒刺、銹跡斑斑的狼牙箭鏃,如同毒蛇的獠牙,深深嵌在腹腔深處!箭桿早已被軍醫鋸斷,只留下箭頭和一小截斷桿。
倒刺死死勾住了腹腔內的組織,根本無法拔出!正是這倒刺的存在,讓每一次試圖拔箭的動作,都如同在腹腔內進行一場酷刑般的撕裂!
傷口周圍的皮膚滾燙,幾條暗紅色的血線沿著腹部向上蔓延——敗血癥的毒索已經纏上了心臟!
陳衍的心沉到了谷底。情況比他預想的更糟!腹腔嚴重感染,腸管壞死穿孔,敗血癥晚期!在這個沒有抗生素、沒有無菌手術條件的冰天雪地里,這幾乎是無解的絕癥!
“酒!最烈的燒酒!越多越好!”陳衍猛地抬頭,聲音嘶啞卻如同軍令,“干凈的布!煮沸過的水!火!快!把所有能照明的火把、油燈都拿進來!還有…刀!最鋒利的匕首!在火上燒紅!”他一邊下令,一邊飛快地從懷中掏出那包珍貴的磺胺粉末,小心翼翼地倒出小半,混入旁邊一碗尚有溫熱的馬奶酒中,用力攪拌。
“陳先生!您…您要做什么?!”徐輝祖看著陳衍拿起那柄被炭火燒得通紅的匕首,駭然失色。
“剖腹!取箭!清創!”陳衍的聲音冰冷而決絕,帶著一種外科醫生面對死神的冷酷,“不取出箭鏃,他必死無疑!取出,或有一線生機!”他不再看任何人,將目光死死鎖在藍玉腹部那恐怖的創口上。炭火的噼啪聲、油燈燃燒的滋滋聲、營帳外呼嘯的寒風聲…一切雜音都被他屏蔽在外。他的世界只剩下眼前這片亟待清除的死亡病灶!
他深吸一口氣,用烈酒反復沖洗自己的雙手,然后拿起那柄燒得通紅、滋滋作響的匕首,沒有絲毫猶豫,對準藍玉腹部那紫黑腫脹的創口邊緣,狠狠切了下去!
“滋啦——!!!”
一股皮肉焦糊的惡臭伴隨著白煙猛地升騰而起!
“呃啊——!!!”昏迷中的藍玉,身體如同被電擊般猛地向上弓起!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凄厲到極致的慘嚎!劇痛瞬間沖垮了昏迷的屏障!他布滿血絲的眼睛猛地睜開,充滿了無法想象的痛苦和野獸般的瘋狂!他僅存的左手死死抓住身下的毛皮,指關節捏得咯咯作響,脖頸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仿佛下一刻就要炸裂開!
“按住他!”陳衍的吼聲如同炸雷!徐輝祖和兩名強壯的親兵立刻撲上,用盡全身力氣死死按住藍玉瘋狂掙扎的身體!
陳衍的手穩如磐石。通紅的匕首切開腫脹的皮肉,分離腐爛的筋膜,暴露出腹腔深處那令人作嘔的景象——粘連成團的腸管、涌動的膿液、以及那枚深深嵌在組織里、帶著倒刺的狼牙箭鏃!腐臭的氣息濃烈得令人窒息!
他丟開匕首,拿起另一把同樣燒紅的小刀(軍醫所用),小心翼翼地剝離著被箭鏃倒刺勾住的腸系膜和壞死組織。
每一次觸碰,都引來藍玉身體更劇烈的抽搐和更加凄厲的慘嚎!膿血和壞死的組織碎塊不斷涌出。
時間在慘嚎、汗水和濃烈的血腥焦臭中艱難流逝。終于,那枚沾滿膿血和壞死組織的狼牙箭鏃,被陳衍用特制的鐵鉗死死夾住,小心翼翼地、一點點地從藍玉的腹腔深處拔了出來!倒刺上,甚至還勾帶著一絲絲暗紅色的筋膜!
當箭鏃徹底脫離身體的那一刻,一股暗黑色的污血混合著膿液,如同開閘的洪水般從創口噴涌而出!
“酒!沖洗!”陳衍嘶聲命令。大壇的烈酒被狠狠澆灌進那恐怖的腹腔創口!灼熱的酒液沖刷著暴露的腸管、腹膜…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滋啦”聲!
“呃啊——!!!”藍玉的慘嚎達到了頂點,身體猛地一挺,隨即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般癱軟下去,再次陷入深度昏迷,只有胸膛還在微弱起伏。
陳衍顧不上擦去額頭上滾落的汗珠和濺上的血污。他拿起那碗混合著磺胺粉末的馬奶酒,用一根細長的蘆管,小心翼翼地灌入藍玉被強行撬開的牙關深處。接著,他又將剩下的磺胺粉末,仔細地灑在那被烈酒反復沖洗過的、依舊不斷滲血的巨大腹腔創口深處!
做完這一切,他才用煮沸過的、溫熱的干凈布條,一層層仔細地覆蓋包扎好那巨大的創口。整個過程中,他的手沒有一絲顫抖,眼神專注得如同在進行一場神圣的儀式。
當最后一根布條系緊,陳衍才如同虛脫般,踉蹌著后退一步,靠在冰冷的帳篷支柱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臉色慘白如紙,汗水如同小溪般順著臉頰流淌,混著血污。右臂的傷口早已崩裂,鮮血順著手臂滴落在地,但他渾然不覺。
“先生!侯爺他…”徐輝祖看著榻上氣息微弱、面如金紙的藍玉,聲音顫抖。
“盡人事…聽天命…”陳衍的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見,疲憊如同山岳般壓垮了他。
就在這時,一名親兵捧著那枚剛從藍玉腹腔取出的、沾滿膿血的狼牙箭鏃,走到陳衍面前,聲音帶著驚疑:“陳先生…您看這箭桿…”
陳衍勉強抬眼看去。那截被鋸斷的箭桿,靠近箭鏃的位置,在凝固的血污和膿液之下,赫然刻著一行極其細微、卻清晰可辨的突厥文字!而在箭桿末端,用更加精細的手法,陰刻著一個猙獰的徽記——一頭昂首咆哮、腳踏彎月的巨狼!
帖木兒帝國國徽!
箭桿上的突厥文字,陳衍自然不識。但那猙獰的狼頭徽記,與雙嶼港繳獲的密信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陳衍的心跳驟然停止!他猛地搶過那截染血的箭桿,湊到油燈下,用沾血的衣袖狠狠擦去箭桿上的污垢。那行突厥文字在火光下清晰顯現,旁邊,還用更小的字體,刻著幾個扭曲的漢字:
“受命于天,可汗永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