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文的聲音陡然轉冷，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篤定：

“盛庸！”

“末將在！”

“該到給朕的四叔換換口味的時候了，傳令下去，不用加了風茄兒的毒煙雷，改用花椒面配方的毒煙雷！”

朱允文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之前搞毒煙雷，朱允文專門配了一款加了花椒面的的版本，可以無限接近辣椒水和催淚瓦斯。

盛庸和鐵鉉聞言，先是一愣，隨即想起了之前花椒面毒煙雷測試時的恐怖威力，繼而臉上露出了極其缺德的笑容。

對啊！濕布防口鼻，可防不住眼睛啊！

“末將遵旨！”

盛庸獰笑著，轉身對著傳令兵咆哮：

“傳令各段！換另一款毒煙雷……”

隨著命令下達，城頭上，無數士兵迅速從身邊的藤筐里，換上了另一種標記著特殊符號的竹筒。

燕軍的喊殺聲越來越近，攻城槌再次轟隆隆地碾向城門，云梯被奮力豎起。

就在燕軍士兵們頂著濕布，撐著大網，心中稍安，以為找到了克制之法時。

城頭上，無數新的竹筒，再次如雨點般落下。

這一次，沒有風茄子的迷幻效果，只有一團團灰黃色的、極其辣眼睛的粉塵。

夾雜著花椒面的粉末，隨著毒煙雷的燃燒釋放，迅速彌漫開來，無孔不入。

“咳咳！什么東西？！”

“啊！我的眼睛！好辣！好痛！”

一瞬間，凄厲的慘嚎瞬間取代了沖鋒的吶喊。

所謂的濕布在這花椒面配方的毒煙雷面前形同虛設。

刺激的花椒粉塵四散，鉆進了每一個燕軍士兵的眼睛。

劇烈的灼燒感瞬間爆發，仿佛有無數根燒紅的鋼針在瘋狂地扎刺眼球。

更要命的是，這些極其細微的粉末，輕易穿透了濕布的纖維，鉆進鼻孔，嗆入咽喉。

導致燕軍士兵們感覺自己的腦袋像是被塞進了滾燙的辣椒爐，眼睛、鼻子、喉嚨、肺腑，無處不痛，無處不燒。

至于那些撐開的防爆網，此刻也成了累贅。

沖鋒的陣型土崩瓦解，攻勢尚且還沒有正式展開，進攻的節奏就徹底被打亂。

無論邱福、朱能等一眾將領喊破喉嚨，依舊是無濟于事，指揮完全失靈。

中軍大纛之下。

朱棣臉上的肌肉劇烈地抽搐著。

不出意外的情況下又出意外了。

數萬大軍滿懷一雪前恥的豪情沖上去，結果就這？！

一股無力感直沖朱棣的腦門，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只被建文小兒戲耍于股掌之間的猴子。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后續的大軍不敢再沖到城墻下，城墻下的燕軍也都一個個飽受折磨，忍受不了，朝著后方潰逃。

即便督戰隊連砍了上百人，依舊擋不住前線的潰逃，場面一度失控。

“爹！不能打了，快撤軍吧。”剛恢復神志的朱高燧看著前方那片人間煉獄，聲音都變了調。

“士氣已經垮了！”

“這煙一撇下來，將士們看不清不說，還一個個鬼哭狼嚎的，根本沒法打。”

朱棣死死咬著牙關，只感覺胸口悶得厲害。

撤兵？撤兵，又撤兵？

他朱棣自起兵以來，何曾受過這等屈辱？

連敗兩陣，損兵折將不說，就連城墻的磚皮都沒摸掉多少。

朱棣的喉頭滾動了幾下，最終認命地下了令：

“先撤下來，今日暫且不攻了！”

鳴金聲再次凄厲地響起，燕軍如同潮水般退去。

等大軍悉數歸營，軍醫們忙得腳不沾地，即便用清水沖洗紅腫的眼睛，也依舊無濟于事。

更麻煩的，是那些吸入粉末咳得撕心裂肺的士兵們，很多人甚至咳出血絲。

朱棣陰沉著臉巡視著，看著一張張因痛苦而扭曲的臉龐，此刻的內心只想將朱允文活剝了。

“殿下，這次的煙里面，沒有毒，里面全是花椒粉，這東西吸入鼻腔，實在陰毒……”

“吸入體內雖無性命之危，卻痛苦異常，非短時可愈！恐…恐有大批士卒，短期內無法再戰了！”

朱棣的心沉到了谷底，方才死傷統計報了上來。

一日之內兩次強攻，傷亡竟高達八千七百余人！

就在朱棣心中郁結難解之時，謀士袁珙快步走到他身邊，低聲道：

“殿下，某方才細觀天象，明日入夜，必有雨至！且雨勢不小！”

“雨？”

朱棣猛地抬頭，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當真？！”

“千真萬確！”袁珙肯定地點頭。

“云氣已聚，水汽充盈，明日酉時前后，必有甘霖！”

“到時，城內的守軍用什么煙斗無濟于事了。”

“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

朱棣壓抑許久的憋悶瞬間找到了宣泄口，竟忍不住仰天大笑起來。

笑聲中充滿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和一種近乎迷信的篤定！

“自靖難伊始，老天爺就站在本王這邊！起兵時大風助我破耿炳文，白溝河大風助我破李景隆！如今，又是大雨！”

朱棣激動地來回踱步，聲音因為興奮而微微發顫、

朱棣深知，連續兩次慘敗，軍心已如風中殘燭，搖搖欲墜。

自己必須立刻穩住軍心。

晚飯過后，朱棣再次聚集大軍，面對著面前士氣低迷、充滿恐懼和茫然的士兵們。

朱棣再次開始鼓舞士氣。

“本王告訴你們！今日，第二輪攻勢，我軍又是大獲全勝！贏麻了！”

朱棣的聲音斬釘截鐵，手臂揮舞，唾沫橫飛。

士兵們：……

朱棣毫不在意，繼續他的“贏學”表演：

“你們想想！那建文小皇帝，被我大軍圍困在南京這座孤城里，糧草斷絕，援軍無望，這才把他那些見不得光的、下三濫的邪術，一股腦全扔了出來。”

他指著金川門的方向，仿佛在痛斥一個卑鄙小人：

“他用毒煙熏我們，用辣粉嗆我們！這恰恰證明，城內的守軍已經被我們逼到了絕路上了，只能靠這些歪門邪道茍延殘喘！”

“城內守軍僅剩的那一點士氣，已經被我們打完了！”

朱棣的聲音陡然拔高：

“而且！本王告訴你們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他環視全場，吊足了胃口：

“老天爺！站在我們這邊！”

“明日！就在明日入夜！天降大雨！”

這個消息如同在死水中投入一塊巨石，士兵們麻木的眼神終于有了一絲波動。

雨？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