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顏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他的意圖。程晉高大的身形擋住了大部分視線，外套上淡淡的煙草味掩蓋了其他氣味。他刻意放慢腳步，帶著她穿過人群，就像一艘破冰船為她開辟航道。

“左邊第三個門。“程晉低聲指示，“深呼吸，數質數。“

祁顏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數質數確實是她常用的應對技巧。她默念著2、3、5、7...跟著程晉進入了一個相對安靜的小會客室。

蘇經理已經在等他們，示意兩人坐下：“林小曼確實是我們的會員，準確說是特邀嘉賓。她獲得了今年的青年藝術家培養計劃資格。“

“誰推薦的她？“程晉問。

“周昌先生，著名的藝術評論家。“蘇經理遞過一份燙金邊的宣傳冊，“這是計劃簡介。林小姐很有天賦，但性格...有些孤僻。上次來參加活動時，她幾乎沒和任何人交流。“

祁顏翻看著宣傳冊，突然停在其中一頁：“這個活動是什么時候的？“

“上周四晚上。“

“林小曼的死亡時間大約是上周五凌晨。“祁顏看向程晉，“她很可能是在離開這里后不久遇害的。“

程晉的眼神變得銳利：“當晚還有誰參加了活動？我們需要名單。“

蘇經理面露難色：“這涉及到會員隱私...“

“或者我們可以帶著搜查令和媒體一起來。“程晉平靜地說，“你選。“

十分鐘后，他們拿到了一份名單。祁顏快速瀏覽著，突然指著一個名字：“劉明？“

“實驗室助理劉明？“程晉皺眉。

“不可能是同一個人。“祁顏搖頭，但心里已經埋下了疑問的種子。劉明在實驗室工作三年了，平時沉默寡言，只對解剖技術表現出異常的熱情。

他們正準備離開時，一個服務生端著茶點走了進來。祁顏的目光立刻被盤中的點心吸引——抹茶馬卡龍、鵝肝醬配無花果...

“就是這個。“她小聲對程晉說。

程晉攔住服務生：“這些點心是特供的？“

服務生點頭：“只有VIP區域供應，是周昌先生特別要求的配方。“

離開琉璃閣時，天已經黑了。祁顏把外套還給程晉，輕聲道謝。

“沒什么。“程晉點燃一支煙，“我妹妹...她也有類似的狀況。人群恐懼癥。“

祁顏沒想到他會主動提起私事：“所以你知道數質數的方法？“

“她告訴我的。“程晉吐出一口煙圈，“說這是她的一位醫生教她的。那醫生姓...“他話沒說完，手機突然響了。接完電話，他的表情變得凝重。

“又發現一具尸體。“他掐滅煙頭，“同樣的藝術化布置。“

---

第二位死者被擺成歌劇演員的造型，雙手交疊在胸前，像是在謝幕。祁顏蹲下身檢查，發現死者的指甲縫里同樣有那種特殊香料。

“琉璃閣的常客。“現場警員遞過初步資料，“叫李雯，服裝設計師，昨晚參加了琉璃閣的一個時尚沙龍。“

程晉和祁顏交換了一個眼神。連環殺手，而且與琉璃閣有明確關聯。

回實驗室的路上，祁顏的手機響了。是劉明。

“祁醫生，那個香料分析結果出來了。“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興奮，“里面有一種很罕見的成分，只生長在云南某個特定區域。“

“好，我馬上到。“祁顏掛斷電話，把這個信息告訴了程晉。

“劉明今天上班了？“程晉突然問。

“應該沒有，他今天調休。“

“那他怎么知道香料的事？這個案子內部通報范圍很小。“

祁顏心頭一緊。確實，她并沒有讓劉明參與這個案子。

程晉的眼神變得銳利：“明天我去會會這位劉助理。現在，我們先去確認第二位死者的胃內容物。“

祁顏點頭，一種不安的感覺在心底蔓延。她想起宣傳冊上那個與劉明同名的會員，又想起實驗室里劉明總是過分熱切的眼神。是巧合嗎？還是...

夜風拂過，她不由自主地向程晉靠近了一步。不知為何，在這個充滿不確定性的時刻，這個脾氣暴躁的刑警竟給了她一種奇怪的安全感。